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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苏恨将手中热好的酒递过去, 戚盛接过来便又是一饮而尽，他拿回了空杯子才问道：“你那时便觉得虎威镖局有问题？”
“没有啊, 镖师押镖小心谨慎不招惹是非很正常。”戚盛微微笑道：“我是觉得那女人奇怪, 后来遇见了那队淫祀队伍知晓了那些事, 总觉得或许会有瓜葛，便让盛一去抓人了, 果然就抓到了人，你猜是谁？”
苏恨细想一遭, 道：“林石巍。”
戚盛展颜一笑，颔首道：“对, 我当时想着我和盛二逃了, 你必定能猜到山崖下有大河也会跟着跳下来，到时我再让盛二返回去取林石巍的留书，却没想到在春城与盛一汇合后, 盛一恰巧也从林石巍处得知了角城的事情, 我便直接令人去角城的虎威镖局, 你果然也在那里。”
苏恨又递给戚盛一杯温酒，戚盛也依旧是一饮而尽。
或许是因今日是他六哥的忌日, 戚盛与往日很不相同，仿佛又喘不过气的人愤怒而又毫无目的地宣泄着情绪，苏恨便也一杯又一杯地将酒水热了递给戚盛, 戚盛不知不觉喝的双眼泛出朦胧泪光，看着苏恨痴痴笑了一声：“苏公子，你变成四个了。”
苏恨温酒的手一顿, 杯中的酒还是凉着的便进了他自己的喉。
戚盛又笑了一声，抱着装酒杯的锦盒，将脑袋搭在锦盒上，嘴角咧着，眼睛半闭着，似是发问又言语肯定地说道：“你故意灌醉我的。”
苏恨将酒杯放在地上，“嗯”了一声，才说道：“我要问你芳儿的事。”
“芳儿……”戚盛酒气熏晕了的脑袋想了想，恍然大悟，侧着抬头看向依旧背脊挺直的苏恨，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恨看他：“芳儿听到消息，主动来寻我，我已与她见过面。”
“哦。”戚盛蹭了蹭锦盒，伸手要拿地上的冷酒，被苏恨及时塞进一杯热好的酒水，戚盛闻了闻酒香一下将酒杯倒转，酒水洒在地上，嘴里喃喃：“六哥，喝酒。”
苏恨只静静看着他，等他回答。
戚盛装了好一会撒酒疯，结果苏恨都只是静静看着，终于是顶着两颊飞红，对苏恨说道：“你不是那时候才发现的，我让盛一回去查茶摊，你让红袖回去做什么？”
苏恨见人不装傻了，看向戚盛：“我让他去查芳儿的下落，不论是人还是尸体。”
“果然还是尸体的缘故。”戚盛无可奈何地露出一个苦笑。
苏恨道：“你刻意造出了那般的场景，外人只以为你讲芳儿与杨秀才残忍杀害，尸体也并未放过，可即便你将尸体分尸，也难免该留下残渣，可不仅没有尸体，除了血液血衣，再无其他的东西，我最开始是气急未及细思，产生疑惑后，这便是极大的破绽。”
“疑惑？”戚盛问道：“我自认与你相处时表现的不是什么好人，你也多次责难于我，怎么会……不对，不对……”戚盛这才惊觉起来：“你最初虽然对我诸多厌恶，连与我说一句话都欠奉，后来却变了，我以为你是与我相处日久熟稔起来，却没想到你是起了疑心。”
戚盛坐得端正起来，又问：“你为何会对我起疑心？”
苏恨道：“按村长所言，你是在芳儿坐于村头时见色起意，调戏强逼不成便趁夜潜入我家中，将芳儿与出手帮忙的杨秀才杀害，这实该是个贪色的暴虐之人，但与你在京城时的传闻又有些出入，你在京城时并未如此出格，但若说是离了京不在你父皇的管制下故而肆无忌惮也是说得过去的。”
戚盛闻言颔首，他也是这么想的。
苏恨继续道：“我与你相处后，你也的确时时刻意在我面前做下无礼行径，言语之中更是肆无忌惮，但是你手下的盛一盛二却是刚正爱民之人，而且他们对你十分忠诚。”
戚盛笑了一声：“他们是皇家自小培养，就不能是愚忠吗？”
“可若你是个残虐之人，会亲近两个如此刚正的手下吗？”苏恨语气淡淡否定了戚盛的话：“何况你们不止亲近，你与他们亲厚得甚至有些不分尊卑，我自认不是个妄自尊大的人，但我对红袖也做不到你与盛一盛二一般，恐怕即便只是个小富之家的公子少爷也做不到。”
语毕，苏恨对着满脸恍然的戚盛说道：“或许是你们之间太过习惯如此相处，你才不觉得其中怪异，于外人看来，却很奇怪了。”
戚盛沉吟：“原来如此。”
“况且……”苏恨还欲说下去，忽的一下顿住。
况且这些时日以来戚盛对他的态度诡异，他曾不止一次察觉到戚盛在一旁窥视他，甚至偷偷摸摸想要靠近，连最初他恶声恶语对待戚盛时，戚盛也仿佛听不见一般舔着脸靠近，反倒是后来他改变了对戚盛的态度，戚盛才忽然收敛起来，更多只是偷偷打量。
苏恨并不愿多想，可他不是没去过京城，京城民风开放，在那些官宦之家的公子少爷之间更是无所顾忌，他先时也去过两次京城学子间举办的诗会，每每便会叫写花魁名伶伺候，甚至有些大家公子将家中豢养的娈童带来与交好之人同享，是以他才未再去过这样的诗会。
最初苏恨也不曾想过戚盛的目光是含着什么样的意思，他从未想过皇家之人也有如此龙阳之好。
只是后来他无法忽视，戚盛的目光最初是三分惊艳更多却是防备打量，可后来防备的意味越来越少时，苏恨不得不承认，这个王爷或许是真有龙阳之好。
在心中确定戚盛有龙阳之好后，最大的疑点便浮现，一个心思缜密又有龙阳之好的人如何想也不该因贪图女色被拒而暴怒杀人，还主动在外暴露自己是王爷的身份，即便是要嫁祸哪个兄弟，可只要细查，便可知那时节不在京城的王爷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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