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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蒙城已是尚国的最北方边境, 苏恨与红袖在城门外从清晨等到了天光大亮，城门忽然被两队官兵守住, 清开了来往的百姓, 一辆外表低调的马车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从蒙城内离开, 驾车的便是盛一与盛二。

盛二忍不住在两边的百姓里张望，低声同盛一念叨：“主子只和苏公子约了出城后见, 既没约时间也没约地点，万一他们去了其他城门外等怎么办？”

盛一道：“就如同苏公子能猜到主子会去城楼而不是衣冠冢一样。”

盛二茫然, 似懂非懂。

马车离开了城门，在官道上一路往南走, 速度不算快, 赶出了二三十里，眼看路上连个行人都没了，盛二勒住缰绳, , 回身问道：“主子, 我们在这等吗？”

咴呦呦，两声马叫与马蹄声一并靠近, 盛二探出半个身体往后看，却没想到是从两边林子里跃出两匹骏马。

苏恨来到马车边，戚盛也掀起了轿帘, 含笑道：“苏公子，请上马车。”

苏恨也不拒绝，下马翻身上了马车, 红袖却未下马，只弯腰将苏恨的马拴在了马车后，自己拍马上前与盛一盛二一排，盛二嘻嘻笑道：“好像是长高了。”

红袖拿眼角瞥他一眼，哼了一声，傲气地一夹马腹，当头上前去探路了。

苏恨坐进了马车内，这马车从外看并不稀奇，内里却可说是铺张奢侈，倒也不是装了多少俗气的金银财物，但车里铺的毛毡、戚盛靠着的木榻、甚至木榻上温着的白玉酒壶里的美酒，无一不是比金银更贵重的物事。

只是在最中央最贵重的也是唯一一个活物，戚盛的脸色十分难看，比昨夜里他们在城楼相见时还要难看，马车内哄得热乎乎的，常人进来怕是要汗流浃背，戚盛却裹着一件大氅，从脖子下遮得严严实实，显得都有几分娇小脆弱了。

戚盛也不伸手，只拿下颌抬抬指向温好的酒：“大夫说我这几日喝不得酒，这是专为你备的。”

苏恨本该坐到他对面去，却并没有，而是坐在了戚盛身边，从暖乎乎的大氅下抓出戚盛白净的半截胳膊。

戚盛眨了眨眼：“我先前竟不知苏公子还会医术。”那话却不是惊讶或欢喜，反倒是带着几分揶揄，显然是知道苏恨不会医术的。

苏恨当然不会医术，他抓着戚盛的脉门，内力经由此处灌入戚盛体中，他虽不会医术，但他刚被师父收养时也是疾病缠身，他师父便时常如此以内力为他梳洗经脉，虽然内力入体运行时会有些疼痛，过后身体和精神都更加好了。

戚盛察觉出苏恨在做什么时，疼痛已经席卷上来，他可不是自小便受过苦遭过罪的苏恨，一身锦衣玉食养大的细皮嫩肉哪里吃得住这样的疼，当即便痛呼出声来，想要躲开疼痛来源。

苏恨看戚盛要躲，眼疾手快，左手快速点在戚盛几处穴道上，戚盛便再动弹不得，只咬着牙，额间汗水如黄豆大小，滚滚顺脸颊滑落。

盛一盛二探头进来，却见他家主子又被苏公子给点上了，坐在那里正疼得人事不知，但戚盛都知晓苏恨所做的事，盛一盛二习武之人又岂会不知，便是因为知晓才更为惊讶。

以内力为他人梳洗经脉于承受之人自然有不小的好处，但于施为之人却并无益处，不仅没有好处而且十分危险，对于施为之人要求自然更高。

两人自然惊讶，但满腹疑问此刻也不是发问的时候。

苏恨原本并不打算理会盛一盛二，但等了一会二人还在探头往里看，便微微转向，看向二人一眼。

二人猛然惊醒，登时心中一凛，忙又悄声退了出去，赶着马车缓缓停在了路边，别说讨论，连低声私语都没有，武功越高五感越是灵敏，隔着一层帷帘，他们再小声也难保不被苏恨听见，他们倒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是不慎怕扰了苏恨心神。

红袖单人匹马往前奔出了一二里都没见着其他人马，便拍马折返，却发觉马车竟然没有跟上来，又骑了一会才见马车停在了路边，盛一盛二坐在一起，姿势端正宛如被点了穴道一般。

可不说盛一盛二本身就会武，而且并不弱，只说他的主人，红袖深信当今武林还没人能当着他家主人的面悄无声息地点住二人的穴道。

红袖并不笨，或者说是单方面对自家主人有信心，便勒住缰绳，将马拴在了一边的树上，自己轻身脚不沾地地回到了马车边。

盛二忙将手竖在嘴上，示意红袖息声，红袖看了车厢一眼，站定在马车边上。

盛一盛二紧张得很，红袖虽不知出了什么事，但也十分乖地站定，一时间马车外氛围紧张严肃起来，只是车厢内的当事人却是最轻松的一个。

红袖虽然没有发出脚步声，但马车外多了一个人的呼吸，苏恨又岂能察觉不到，想也知道是红袖回来了，大抵是被紧张过度的盛一盛二给拦在了马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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