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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只是那人的手还未落下, 整个人便胸前一闷，下一瞬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呛咳一声, 从地上爬起来却四肢却都在发抖, 他并未受到什么内伤，甚至连外伤也不重, 那股重力只是震得他四肢发麻，即便勉强站起也动弹不得。

红袖有些茫然地抬头, 他的头前站着自家主人，看来方才便是主人出手才没让他被掏了心脏, 他忙站起来, 垂首站在主人面前，面对主人时有些羞愧于自己的无能，不言不语。

“他的武功也是残天楼的路数。”

苏恨这话说得并不是在问, 他在旁看得清清楚楚, 红袖与那人来回几次过招, 招式十分相似，显然的出自同源, 只是对面落地翻身而起后便动不得了的男人内力和招式都比红袖更加高明，苏恨也因此并未继续去追那人，只留在了原地。

红袖听苏恨这么说, 想了想，肯定地点头，道：“他有天等的实力。”

苏恨对那男人道：“你们是残天楼甲等暗卫？如衣在这里？”

他的前一句十分肯定, 后一句却带着几分真切的疑问，薛如衣其人是十分厌恶朝廷，尤其是朝廷之中最纷杂混乱的京城，若非是十万分的必要，不会出现在京城附近。

然而对面的人，包括方才苏恨点破后便不再隐藏现身在周围的其余十数人，一个也没有开口说话，只将苏恨二人团团围住，却也没有再趁人多攻过来。

这实在反常，这些人是残天楼的天等暗卫无疑，可天等暗卫是只守卫楼主的，若他们是薛如衣带来，如衣没有道理不现身相见，若他们不是薛如衣的人，那按照残天楼的习惯，他们此刻便该一拥而上，拼死也要将他留下，而不是如今带着戒备和敌意却始终没有出手。

况且，即便是如今残天楼的现任楼主薛如衣身边的甲等暗卫其实也并不多，苏恨记忆中最多的一次也只有寥寥十一人，而出现在这座小小诉业寺的甲等暗卫竟有十八人之多。

苏恨眼中十分凝重，但忽的又想到一个可能，立刻朗声叫道：“先生”

残天楼的创建之人，也是上一任楼主，江湖上无人知其真实姓名和来历，只以残夫人相称。残夫人有一身独步天下的武艺，因曾与江湖大魔头断笔书生一战使得大魔头退出江湖而名震武林，唯有这样一个人，才有可能会随身有残天楼的甲等暗卫护卫，还能有十八个之多。

而这样一个人，一个江湖上都认为与他的师父是对立的人，其实不仅是他师父的好友，更是苏恨幼年读书时拜的先生，残夫人的确是女子，但虽是女子，却有大见识，于经史子集文韬武略上更是见解独特非凡，苏恨会在心中立下入仕为官造福一方的想法，或多或少也是受到了这位残夫人的影响。

苏恨出声后，先前始终闭门不开的寺门终于缓缓打开，其中步出一名满头华发的老妇，虽说是老妇，但这实在是根据她的实际年龄来说的，事实上，只以肉眼看过去，残夫人的面貌雍容端庄，可看出其年轻是必然是一个大大的美人，且相貌精神气度实在与年龄不配，若是一头白发染成黑丝，说是才过而立之年怕也嫌说老了些。

残夫人手中拿着一张薄薄的纸，正是苏恨方才塞在了寺门下的那页起居注，她原本并不想出来见苏恨，见到了这一页起居注后更加不想了，奈何苏恨已叫破了一切。

她缓步，却不过两三步的样子已到了苏恨近前，抬手轻轻一挥，那十八名残天楼出身的甲等暗卫便又隐没。

苏恨见果然是残夫人，在残夫人来到身边时，便往后退了两步，极为恭敬地行礼，口中称呼：“先生。”

残夫人眼带三分笑意三分欣慰和六分苏恨看不懂的情绪，只是残夫人并未让这种情绪持续太长的时间，便已抬手虚扶起苏恨，问道：“无悔，你这一回的事情我已知晓了七八分，委屈你了。”

苏恨道：“有劳先生挂心，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此一遭，无悔心中自有体悟，也并非没有收获，其中得失细细计较起来，于我而言并无委屈。”

残夫人轻轻点在苏恨额上：“你总是如此，你的性格与你师父并不相像，唯有这一点，你们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心如朗月连天净，性似寒潭彻底清。”苏恨缓缓念完，十分肯定地道：“很好。”

“是很好。”残夫人微微抬眸，有人赶了一辆马车从诉业寺中出来，又停在了二人的身边，残夫人自是最先上马车的，只是又回身，抚着苏恨的发梢道：“只是人非佛陀，哪里做得到彻底的净和清，无悔，我既希望你早些寻到能令你不再清净的人，又担心你遇见这样的人。”

苏恨带着疑惑看向残夫人，他所认识的残夫人并非这样多愁善感的性格，但也残夫人视线对上，残夫人似乎是在盯着他，眼神中却有空茫深远之处，显然想到的还有其他人，苏恨心中一凛，心中有了可怕的猜想，他忽的握紧了残夫人的手掌。

残夫人同样疑惑地回望向他。

苏恨抿唇，不知是否该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思虑再三，只问出口：“先生，我的名和字都是师父所起，苏恨，苏无悔，是恨谁？又是对何事无悔？”

他的声音并不低，残夫人听得见，红袖听得见，隐藏在暗处的十八名暗卫听得见，那小小一方寺庙内的人同样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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