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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楚淮之自遣出宫也好, 自毁名声也罢，即便是这些年来表里不一, 扮蠢装猪, 实则是虎的明哲保身行为, 都因为柳环的出现，让楚淮之这些年的行为解释为逼不得已, 至少也是情有可原。
良妃不会在皇帝面前提楚淮之的种种苦衷。毕竟一个皇子，在自家皇宫之内, 竟然可以让人如此肆无忌惮的暗杀，也证明了皇帝当年对楚淮之母子是多么的不重视, 究其深责, 皇帝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良妃只是从另一个角度辩说，她一脸真切的看向皇帝：“皇上问我对这些朝臣们参奏四殿下的看法，臣妾觉得, 这些参奏四殿下的朝臣们实在是用心险恶, 其心可诛。四殿下前去柑南剿匪回来, 差事办得何等漂亮，他们只字不表, 却只揪着四殿下的微末错处不放。四殿下才堪堪施展了一下自己的才能，就被这些人批成深藏不露，用心不良, 甚至是心怀野心之人。难道在他们眼里，皇上的儿子，就合该是那种不务正业, 一无事处的无能之辈？这有才能的，就该是心怀不轨，包藏祸心的忤逆之徙？父子天伦，父慈子孝难道在天家就不能有？”
皇帝喜欢不喜欢这个儿子是一回事，但是绝不会希望别人认为自己的儿子都是无能之辈，自古‘强将无弱兵，虎父无犬子’、‘有其父必有其子’所说所比都是子肖父，若是儿子无能，反过来理解，那么那些大臣所奏，岂不是间接指责了皇帝无能。
皇帝听完，果然对那些参奏楚淮之的大臣甚有嫌隙。
想到这里，皇帝也觉得四皇子楚淮之的行为，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可饶恕，相反而言，楚淮之能忍能装，能屈能伸，能文能武，实乃大将之才：“听霞儿这么一说，朕倒觉得这老四颇有朕当年隐忍后发之才，堪当大用。”
良妃一脸不亦为然：“四殿下如何能比得过圣上您英明神武，正大光明，胸怀天下的气度呢。”
皇帝指着她笑道：“花言巧语。”
良妃抿嘴一笑，接着柔声叹道：“皇上和四殿下不止是君臣，你们还是亲生父子。自古父子天伦，四殿下从小缺失母爱，定然对皇上充满孺慕之情，所以在皇上烦恼柑南流寇作乱之时，四殿下义不容辞的自请前往柑南帮皇上排忧解难。当然，身为皇子，想要一展自己的才能也是无可厚非。可人家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回来，皇上非但没有丝毫夸奖，还听信那些‘外人’的谗言，失了对殿下的信任，可不让人伤心难过，心情郁结，能不给人气病嘛。”
皇帝回想过往，暗自反省一番，叹道：“回想这些年，朕……的确是对他们母子亏欠良多。”
良妃看着他，温柔的笑道：“皇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父子之间，没有解不开的心结。”
虽说帝王最是薄情，但到底还是亲生父子，一下子知道了楚淮之这么多的苦处，皇帝心底深处难免还是生出了些舔犊之情，当下亲自拟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玥王楚淮之孝行成于天性，子道无亏；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怠；念枢机之缜密，睹仪度之从容……”
良妃见皇帝又开始处理公务，便收拾好东西，向皇帝告退。
皇帝看了她良妃一眼，下笔未停：“朕晚上去找你。”
良妃抿唇柔柔一笑：“是，那臣妾先告退了。”
兰华一路跟着娘妃回到毓秀宫后，忍不住问道：“娘娘，玥王之事显然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不管此人是皇后一派，还是德贵妃一派，都与咱们无关，您……不该……”
良妃喝了杯宫女新沏的热茶，润了润喉咙，柔声笑道：“不该什么？不该多管闲事。”
兰华没有说话，但那表情明明白白表示着：咱们不该多管闲事。
良妃扭头，透过窗棂，看着窗外的鸟语花香，亭台楼阁，锦阁玉楼，一切都很美，却像个牢笼。她扯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本宫若还是那个一直默默无闻的肖贵人，无子无宠，自然无人理会儿。可本宫如今已为妃位，本宫若执意不愿意依附她们任何一方，就算本宫什么也不做，那些人也不会让本宫平静度日的。”
兰华急道：“娘娘，如今您恩宠正盛，看皇上对娘娘的态度，比当年的郭氏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娘娘您的情况不一样，娘娘上面没有任何人可以约束您，娘娘只要怀有自己的龙嗣，皇上定然会爱屋及乌的？您何必为那……四殿下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四殿下就算知道娘娘为他说情，心存感激，可这感激之情又能有多久？又能给娘娘带来多大利益，他如何能与娘娘将来的亲生孩儿相提并论？”
良妃闻言，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兰华，就仿佛兰华的脸上忽然长了朵花似的，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声音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冷意：“兰华，你跟着本宫多年，本宫竟不知你的野心竟然比本宫还要大？”培养自己的皇嗣成龙，自己做皇太后，这哪里是个宫女的想法，这分明是个高位贵妃的想法。
兰华察觉到良妃的不悦，忙跪地叩首，一脸诚恳的泣声道：“娘娘，兰华全是为了娘娘着想啊。”
良妃表情一肃：“身为宫女就该循规遵矩，恪守本分，做好你该做之事，而不是替主子谋划未来，在那里异想天开。”‘异想天开’四个字，良妃咬字极重。
兰华吓得脸色一白，匍匐在地忙重重的磕头：“奴婢不敢，奴婢无知，望娘娘赎罪。”
良妃叹了口气：“从今日起，你到殿外侍候吧，让芳华代替你的位置。”
……
李淳盛亲自到玥王府宣的圣旨，让人把皇帝赏赐的好些贵重补品抬了进去，然后又代表着皇帝关心了楚淮之一番，他见楚淮之仍旧一脸病色，气息短促，一幅虚弱不堪的模样只得嘘寒问暖一番，这才叹了口气回宫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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