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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事,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不过俊远啊……”周老夫人话锋一转,“眼前这局面,已经不是我周家说一句不妨事就能轻易平息的了啊。”
章俊远也清楚这点:“晚辈今日来纯粹是赔罪道歉,只求老伯爷老夫人看在家父的面儿上,能原谅熙春,别的也不敢再求……”
周家人送走章俊远,才见韦承志,而且是由周夫人接待的,老伯爷老夫人都不想见他。
韦承志面色灰败,自承失职,又说全是因为章家想压下此事,章家势大,他不得不屈从。
章家是国公府,拉下面子来上门赔礼,周家哪怕心里再鄙薄对方为人,也要给他三分面子。德亲王世子更是周家得罪不起的。但韦承志是个什么东西?
周夫人自不必给他什么好脸色:“韦府尹这不是推卸责任么!原先人犯与证人都在顺天府,不都是你带去送给章家的?若无萧指挥等人直言揭破此事,我们还不知会被瞒多久呢,怕是始终都不会知晓事实真相了!”
韦承志唯唯诺诺,只能由着周夫人骂,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这顺天府尹的位置是保不住的了,如今只能是亡羊补牢,但求周家别落井下石,把他往死里整就算谢天谢地了。
今日韦承志来赔罪,既是认错表态,也是想试探周家人的态度。
但周夫人始终还是那句,今日事一闹开,就不是我周家说了算的局面了。原先你们是欺我周家不知情,现在一个个来求情赔罪,早干嘛去了?
周夫人打发走了韦承志,回到沈童与萧旷所等的那个客堂。
桃儿惊恐不安地看向萧旷,又很快把头低下来。
沈童与萧旷起身相迎,周夫人对沈童依旧很客气,谢过他们之后道:“昆玉园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这两个丫鬟是颇为重要的人证,还有这个人犯……留在我们这儿怕是不妥,萧指挥担任兵马司长官,手下兵马充足,应能将这些人都看管好吧?”
沈童一听便知,章家与周家应该是谈妥赔偿了,周家心已经平了,未必想要深究到底。
但眼下满京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这事儿会如何解决,想要悄悄地压下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对周家来说,这三个人要是留在手上吧,这整件事就成了周家主导的,不管他们怎么解释,德亲王世子都未必会信他们一开始对此毫无所知。
所以周家干脆找萧旷来接手人证与人犯,谁让他一开始就主动来“多管闲事”呢?
萧旷却也当仁不让,把这三个人留在身边他还放心些。命令传出去后不久,靳飞便带着兵马司的手下来接人了。
沈童听萧旷命靳飞带队把范石押送回兵马司,再把两个丫鬟送回萧家。
她微觉诧异,问道:“萧指挥还要去办什么事?”
萧旷待靳飞等人走远些了才道:“送沈小姐……你们回府。”说完停了停,又加了一句,“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我……送一下也是应该的。”
沈童弯起唇角,那对翦水秋瞳也弯了起来:“那就麻烦萧指挥了。”
萧旷不太自在地朝她点一下头,待她上了车,马车行驶起来后,他便策马与车并行。
从早晨开始先是操办悼念会,又在周家等候多时,这一番折腾,时辰已经过了正午。
马车驶出一段路后,忽然靠边停了下来。
萧旷收缰让马停步,不解地看向马车。
车门打开,箜篌拎着个朱漆食盒下来了:“萧指挥可觉腹饥?用些点心吧。”说着打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是排列整齐的金黄色小卷,传来阵阵浓郁的蛋香与乳香。
萧旷本想推辞,闻到这香味,倒真是觉得饿了,也就不客气地接过食盒。
这小卷中央空心,拿在手里很轻,捏着是硬的,入口却极松脆,轻轻一咬便满口香酥。但对萧旷来说就太不顶事了,一口一个,很快就半盒见底了。他盖上盒盖,还给箜篌。
箜篌替他斟了杯茶,笑道:“萧指挥留着吃吧,车上还有一整盒蛋卷,是姐儿留给萧指挥小妹的。”
萧旷没想到沈童这么有心,还另外准备了点心给小妹。他转头朝着马车看去,见车帘微微掀起一道窄缝,虽从车外看不见她,也知她在车内朝外望。
他走近车旁:“冒昧问一句,那日家父腰痛发作,是沈小姐送他回家的吗?”
关于这事他心中已有推测,只是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向她求证,先前几次见面都为商议正事,时间又紧迫,他没顾上问,提到小妹倒让他又想起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也只有趁此时问了。
沈童道:“是我。”
萧旷便诚挚朝她道谢。
“小事而已,萧指挥不必言谢。”沈童微弯了唇角,瞧见箜篌拿着装蛋卷的食盒下车,便道,“眼下节气,蛋卷放个十来天也不会坏,但时日一多,蛋卷受潮的话就不脆了,还是要尽快吃完。”
萧旷又道了声谢。沈童忍不住轻笑一声。
萧旷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笨嘴拙舌。
箜篌替萧旷将食盒仔细包好,挂在马鞍后面。
马车重新驶动起来,萧旷便仍旧不紧不慢地策马并行,直送到沈府,看着马车进门,直到那扇黑漆大门轻轻合上,心头忽然有些莫名的空落。
当初他找她相助,她没有多问一句就为他出谋划策。
今日昆玉园悼念会,他没有带上阿湛他们,却不得不借助于她,而她明知这样会把她也牵扯进这件事情来,仍然第一个站出来,当众表示相信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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