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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48
哥哥, 要死了吗?
这念头让喻烟浑身颤抖。
她虽年幼, 但见了太多死别, 已经明白刻骨的意义。
双亲的尸体横陈在眼前,发出阴冷古怪的气味, 回想起来,胃部便在翻滚。
可是,怎么会是原釉呢?
原釉温润、干净, 任何污秽都无法沾染, 怎么能被死亡拖下泥潭呢?
喻烟被恐惧摄住喉咙,无法吭气, 哭不出来, 只能蜷在姚欣红怀中,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直愣愣地问:“哥哥要死了吗?”
姚欣红自知失言,紧紧捂住她的嘴:“不会的,你哥哥福大命大, 肯定能转危为安。烟烟, 咱们现在去救他, 待会儿护士阿姨抽你的血, 你要乖乖的,不许哭闹捣乱知道吗?”
喻烟见过抽血,她撸了撸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
她乖,不会捣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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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南医院, 急诊大楼。
徐广生抱着喻烟冲出电梯,马上就有医护人员赶过来把喻烟抱走。
出来得急,喻烟只穿了件粉色毛绒外套,下身穿着丝绸睡裤,雪白的脚丫是光裸的。
她伏在护士姐姐的肩上,长长的走廊被光影切割,只剩下一方猩红——手术中。
原兰汶狼狈地站在手术室外,她和赵焕闻并肩而立,像僵尸般可怕,手上身上满是血,
喻烟多看一眼,身体都忍不住抽痛。
.
喻烟坐在采血窗口的高脚椅上,雪白的手臂上插着针头,鲜血顺着导管流进血袋中。
她手臂胀痛,心率紊乱,虚脱感爬上她的身体。
对面的护士姐姐脸藏在口罩里,露出冰冷的眼睛。
“难不难受?”
喻烟的下巴搁在桌上,轻轻说:“不难受……”
护士扫了眼她霜白的嘴唇,并未停止采血工作,因为她接到的指令是尽可能地多采。
十楼的手术台上躺着一名腹部被锐物刺中的P型血患者,时至年关,血库告急,像这种罕见血型,全国仅有几十例,距离最近的献血者居住在临省,根本来不及赶来。
唯一的供血者就在眼前。
空旷的采血室内,姚欣红抱着喻烟,低声安慰:“烟烟,再忍一忍,抽完就好了。”
体重在70千克的成年人,采血上限为400毫升,当护士从喻烟身体里抽走400毫升时,她迟疑了。
体格纤细的少女乌睫轻颤,单薄的唇瓣里传出或轻或重的喘息。
她在发抖。
“要继续吗?”采血的护士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既是问她的上司,也是问姚欣红。
可惜这两人都没有叫停的权利。
华南医院是私立医院,这次的病人是院长恩人的孙子,送他来的人是华城集团的老板,千叮万嘱要确保人没事,而眼前的孩子,显然已经被她的监护人放弃了。
哪怕知道是违规操作,他们也必须做下去。
护士低声道:“真的抽到八百,她会死的。”
姚欣红身体僵住,为难地问:“烟烟,你还行吗?”
“她一个小孩懂什么行不行?”护士看不过去,直言道。
护士长语气不善:“小李,少管闲事,你这么大的人,分不清轻重缓急?”
冬日的空气似乎凝滞了。
趴在桌上的喻烟抬起头,目光落在那截蓝白口罩上,乌眸雪面,像是被冻成了薄冰,碰一碰就要碎了。
“姐姐,我不难受,你快抽吧。”
“不难受?那抖什么?”护士出离了愤怒。
“有一点难受,可是……”抽了多少血都没吭声的孩子红了眼眶,“可是我哥哥快死了,我害怕……”
.
那两袋血能够确保原釉的安全。
在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后,喻烟蜷在方姐怀中,狠狠地睡了一场。
她睡了三天,半梦半醒,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爸爸妈妈,还有原釉。
醒来时,阳光普照,原釉正靠在病床上看书,深棕圆桌上摆着白色水仙,水珠闪闪发光。
喻烟从小被子里钻出脑袋,呆呆地望着那张英俊的侧脸,过了许久,原釉侧过眼来,终于发现人醒了。
两人没说话,四目相接地看着对方。
喻烟在被子里扭了扭身体,轻声喊:“哥哥。”
细软的头发散落在脸上,只露出乌黑的眼睛,她轻轻的喊,若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小动物的呜咽。
原釉放下书:“睡醒了?”
喻烟眨眨眼,又拉上被子把自己埋回小床里了。
原釉愣了愣,下意识要掀开被子下床,可顾忌腹部的伤口,不太想动,心里有些后悔让人把她放的那么远,过了好一会儿,见人还没出来,他还是下了床,走到喻烟的小床边扯了扯被子。
扯了扯,没扯动,原釉又试了一次,总算将被子拉开。
却见喻烟脸埋在枕头里,哭的很是伤心。
明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枕头却湿了大半。
她闭紧眼,脸上濡湿的一片,原釉伸手探了探,温热的,湿滑的,让他心脏跳了两跳。
“哭什么?”明知不该笑,他的声音里还是染上笑意。
喻烟不睁眼,不回答,却忍耐不住,泄露出一点声音。
原釉艰难地坐到她身边,回过身双手捧住她脸,指腹擦拭眼泪,“你不是抽血都不怕吗?这会儿怎么哭了?”
喻烟嘴里呜呜咽咽,说不清话。
原釉笑意更深,手上的抚慰更轻柔:“你说什么?喻烟,书都白念了吗?话都说不清楚。”
喻烟湿漉漉的手揪紧他的袖子,终于哭着把心底话说出口:“我怕你死了!”小脑袋抵住原釉的手臂,纤弱的身体挣扎着,像是再次陷入了那种无计可施的痛苦中。
原釉见状,笑容便淡了,拍怕喻烟的背,安慰道:“我死不了。”
喻烟无法宣泄地尖叫:“是我怕!我怕!”
哪怕原釉死不了,喻烟还是会怕,就算他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还是被原釉可能死掉的阴影操控着,于是不乖了,不懂事了,像个不通人性的畜生般拽着原釉给她一个交代。
那个交代是什么,当时的喻烟不知道,多年后回想起来,才明白只不过是因为她为原釉担惊受怕,怕到极致生出了委屈,所以歇斯底里地要原釉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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