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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看别人, 却没留意有人在看她。

从暴怒、低落、辗转反侧，慢慢到渐渐想明白，恍然大悟，然后更加难过挫败……只是仅仅两三天而已，对他而言却是漫长又难熬的度日如年。想起这个特别的女孩子时，薛时逸从没想过, 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明白, 什么叫少年情怀总是诗。

回想自己和她接触的点点滴滴，他会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可是下一秒, 脑海里出现的就是当时她在图书馆，整个人娇羞的埋进冯霄豫怀里，抱着他的腰。

他甚至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看上去很般配。他从来没想到冯霄豫这种只活在传说中的人物，会这么迁就一个女孩子。所以他们是两情相悦了……

可是果萌的情怀显然不在自己身上，对自己还很反感。换作以往的自己，肯定二话不说就上去找她麻烦了, 确切的说，是引起她注意。

可现在, 他呆呆地看着站在篮球场旁边的少女, 渐渐忘了手头的事情, 看得出神。不舍得移开目光，却不敢贸然找她，此刻心里陌生的情绪他尚且还不知道那叫做近情情怯。

眼看着薛时逸特地带他们来喝高中部的学长打篮球，结果就因为看到果萌, 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身上。和他玩得好的男生，顿时也没了兴致，慢慢围在一起，面面相觑，然后一起谈了口气。

有人忍不住吐槽：“这女的也就长得好看点吧？时逸哥用得着这样？不是说她和成子越有一腿吗？”

另外一个人立马嘲笑道：“好看点？还是老实承认吧，这个果萌算是我见过的妹子里最好看的了，时逸会喜欢很正常啊。我比较奇怪的是，还有人会拒绝时逸！”

还有旁边高中部的男生凑热闹，好奇地起哄道：“薛学弟遇到硬骨头啦？啧啧，这个小学妹你们初三的？长得很好看啊……”

章敦是个急性子，在一旁看了半天都替薛时逸着急，仗着自己跟果萌同班，平日里还算说过两句话，干脆直接先开口喊了一句，“喂！果萌！”

果萌闻声回头，这才发现离自己最近的篮球架下这群人也是熟人。薛时逸就不用说了，还有那两个曾经捉弄过她的男生，以及同班的章敦。看样子，这几个人正在和高中部的学长玩在一块，轮流三对三打篮球。

薛时逸倒只是远远看着她，一言不发。章敦平时跟她没什么交集，纯粹点头之交，居然主动跟她打招呼。她觉得很莫名，不解地看着他。

章敦自以为做了好事，勾着薛时逸的肩膀，走到她面前，没话找话，“你怎么也在高中部？来找人玩？”

果萌笑得很尴尬，大哥，我跟你有熟到互相报备行为的程度吗？

所以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这种时候明眼人就该识趣的离开了，可偏偏章敦脑子一根筋，还站在面前等她，嘿嘿笑着邀请道：“我们一伙人晚点去吃饭，你一起吗？薛大少请客！”

“呵呵……不用了我得回家吃饭。‘

“你来找他的吧？”薛时逸自嘲地笑了下，大概又觉得自己做的太明显，于是掩饰性地指了指一个方向，“他在那边。”

“谢谢，我刚才看到了……”

薛时逸冲她笑了下，笑容有点勉强。气氛再次陷入沉默，薛时逸抬头，看到面前这个女孩子漫不经心地看着远方，似乎在走神。她眼神游离，却不愿意直视他，现在在躲着他。

他让她觉得苦恼了……薛时逸控制不住地想，当下眼神一黯。

而章敦早就在他开口的时候，主动离远了一些，正站在十几步之外，好奇地眼神在自己和她身上扫，一脸八卦的样子，还以为两个人有戏。

他捏紧了怀里的篮球，在她提到冯霄豫的时候，心脏微微收紧，这种感觉不陌生，这段时间他一直体验着这种患失患得，时而期待时而失落反反复复的情绪里。那些少年从未体验过的挫败感，已经纠缠着他许久。

已经完全忘了他是薛时逸，不可一世在学校里横着走，从没失败过的薛时逸。

第一次对女孩子生出旖旎的心思，他不想也不甘心就这样掐断在摇篮里。心里终究还是不愿意放弃的。

他低声问道，“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他难得的低声下气，语气里的小心让她一愣，原本冷漠的脸也有点松动。

“他对我很好。”想了一会儿，她才斟酌着，缓缓说道。

听在薛时逸耳朵里，却自动当成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而冯霄豫对她很好。

“啊……那挺好，”薛时逸笑容苦涩得连他自己都没功夫注意，酝酿了很久的话，在他失落的声音，艰难地说出口：“之前付茜针对你的事，都是因为我的原因。一直想跟你道歉，总是找不到机会……你放心，我警告过她了。还有那次在车库……冒犯了，对不起……之前老找你麻烦，也对不起，不然也不会害你流言缠身……”

要是早知道自己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美好而独特的女孩子，求而不得又希望惹她注意，即便他再着急，也不会用之前那些幼稚的方式。现在才明白，以她的性格，只会越离越远。

可惜很多事情，等到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以薛时逸的性格，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极其不容易。一时间，果小明心情也很复杂。他的眼神，可以说是毫无遮掩地表露着对自己的好感，虽然有一瞬间的动容。可她很确定自己对薛时逸没有半点儿喜欢，充其量只能算不讨厌他。

不讨厌却不代表会和他做朋友。薛时逸给她的感觉，有时候很像另一个顾西浩，说她仇富也好，带有色眼镜先入为主也罢，对于这类人，她本能的就是想逃避。

以前的她尚且一无所有，不怕失去什么，却也因为接触的太近，自己摔得浑身是伤。如今她有很多珍惜的东西，所以不愿意惹祸上身。而薛时逸，显然就是麻烦的中心体。

“没关系，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对了，恭喜你考上高中部了。”

他说完却不等她回答，飞快地转身又笑骂着好友们，然后投身到篮球中，这次他的眼神没有再在她身上停留。

她想过薛时逸可能对自己有点兴趣，可刚才他的态度，让她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因为喜欢她变成现在这样的态度。这样一想，自己之前故意抱着薛时逸气他的态度，反而对他这份心意的侮辱。

对不起……她在心里默默念道。

原本还在纠结怎么还衣服的果萌，想到自己刚才既然已经在他和章敦面前承认是来找冯霄豫的，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另一边篮球场。

她挪着步子到篮球场边，不远处的高中部学姐已经注意到她的身影，目光诧异地看过来。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久到果萌不耐烦地回视过去。她才秀秀气气地抿唇一笑，冲她露出友好的笑容。

但是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果萌分明察觉到她一开始的打量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谨慎和敌意。

嗯，她要是追男孩子的时候，身边出现个比自己更漂亮的女生，她也会敌意满满。

她一边自恋地想着，一边猜测这位到底是不是闽怜柔？

低头只顾着沉思的她，没注意到场中的冯霄豫已经留意到了她，短暂的错愕后便朝队友做了个手势，把位置让出来，自己小跑着往场边来。

身材傲人的学姐脸上一喜，抱着水神情激动地往前踏了一步，下一秒，脸上的笑却僵住了。因为冯霄豫连看都没看她，直接往旁边的那个女孩子面前走去。

“你怎么来了？”

听到声音，果萌才恍然抬头。恰好看到几滴汗从少年额角淌下来，滑过他的眉峰顺着坚毅的下巴，泫然欲滴。他不在意的拎着校服衬衫的领子一提，蹭掉了下巴上的汗珠。

于是衣摆陡然一空，露出他半截小腹，皮肤白的晃眼。

果萌几乎是瞬间目光就往下移，所以也看到了对方线条完美却没有那么夸张的腹肌，精瘦有力，还带着这个年纪男孩子朝气蓬勃的荷尔蒙。

她一下子看得有点呆滞，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个反应落在冯霄豫眼里，却让他脸红了又黑：“看够没有？”

“唔……其实也没看到什么，”果萌干笑了两声，看到他拉下来的脸色，才赶紧把怀里的衣服递上去，“我来还你衣服啊，总不能带回家吧！你的书包放哪了？你要是不方便我帮你把衣服放过去。”

冯霄豫刚想说随便放旁边就可以，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人身边又传来另一个女孩子柔柔弱弱地声音，宛若春雨绵绵，柔软细腻。

“阿豫，这位学妹是你朋友吗？”

果萌瞥了她一眼，要说刚刚原本只有七八分猜测她是那位闽学姐，现在见她看向冯霄豫的眼神，已经百分百肯定，就是徐梓婉和管桃口中的闽怜柔……

冯霄豫皱着眉，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冷淡地点了下头。

“嗨学妹，你好，我是高二的闽怜柔，是阿豫的，朋友，”她在说到朋友的时候，意味不明地咬着唇停顿了一下，仿佛两个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另一层关系。

果萌差点没起鸡皮疙瘩，她压下浑身一抖的冲动。礼貌性笑笑，四两拨千斤，故意意味深长地说：“学姐好，我是……唔，我也是冯霄豫的朋友。”

然后成功看到闽怜柔表情一僵，还得继续温柔地冲她笑，随后转头看冯霄豫：“阿豫渴不渴，我刚好帮大家买了水，你要不要喝一点，”

果萌心里啧啧两声，好一个善解人意温柔端庄的妹子，同位女孩子她都忍不住动摇啊。她偷偷看了眼冯霄豫，十分好奇以这人的性格，该怎么应对这样主动示好的漂亮女孩子。

不料冯霄豫却看都没看她，沉静的目光直视果萌，薄唇淡淡开口：“水呢？”

“？”果萌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对自己说，“哎？你又没——没给我钱！”

她原本脱口而出就是“你又没叫我买”，在冯霄豫压迫性眼神下，硬生生改口。

一旁朝着她扫来的眼神已经是笑里藏刀，果小明心里默默哀嚎，趁闽怜柔尚且还在失落的功夫，拼命眼神示意他：拜托您不想搭理这位学姐也别拿我当挡箭牌啊，我。

冯霄豫看了她一眼，难得地充满了警告意味。

果萌无奈，看来今天不当好影后是没法回家了。

另外一头的闽怜柔好不容易恢复笑意，再接再厉把水递过来，“没关系，学妹忘了买的话，喝我这边的也是一样的。”

果萌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就怪在她忘记买水上了？

她转身抱着冯霄豫的胳膊，摇了摇，眨着眼甜甜地说：“霄豫哥哥，我要喝学校门口的奶茶，你带我去买！”

冯霄豫被她抱住的瞬间已经浑身肌肉一僵，在听她突然变嗲的声音，叫着自己哥哥，加上突然变得妩媚的眼神，难得的大脑有点当机。

似乎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冲果萌淡淡笑了下，“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书包。”

哎？这就准备直接走吗？果萌瞥了一眼旁边摇摇晃晃脸色苍白的闽怜柔，心想估计被人用这么火热的眼神盯着，再打下去篮球也没什么心情了。

她乖巧地冲冯霄豫一笑，一副善解人意甜美可人的样子，“嗯，我在这边等霄豫哥哥！”

冯霄豫回头看了她一眼：稍微正常一点。

果萌冲他眨眨眼，笑得一脸明媚：还不都是为了你？

冯霄豫去篮球架下拿书包的功夫，本以为闽怜柔会追上去。没想到她并不为所动，看了眼冯霄豫的背影，咬着下唇湿漉漉的双眼哀怨地看着她。

她白一张脸，却依旧冲她笑，露出一抹酸涩的笑容，柔弱无比惹人怜爱。

“学妹，你是初中部的吧？”她目光“亲切”地看着她，像在极力克制情绪，“你和阿豫，是不是在一起了？”

果萌抿唇一笑，带着她这个年纪的天真和仿佛在尽力掩藏的得意，语气骄傲的说：

“阿豫哥哥让我不要跟别人说我们俩的事情，霄豫哥哥说这是为了保护我，”她委屈地看着闽怜柔，歉意道：“对不起啊学姐，虽然你看起来是个好人，可是我还是听霄豫哥哥的。”

“没关系……”

闽怜柔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即便如此，表面工夫还是没落下，她上前亲切地挽住她，笑道：“还想着跟学妹交个朋友，不过这么看的话，要等你和阿豫关系更好一点，他才会跟我们介绍你了，你别着急。”

这是想暗示她在冯霄豫心里连介绍给身边朋友的资格都不配？

果萌心里冷笑一声，急的是你吧，这位闽学姐是个对手啊。

果萌全当没听懂，也不生气，天真地说：“嗯霄豫哥哥说我们关系不用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一会儿我问问他，霄豫哥哥同意的话我就跟学姐做朋友。”

闽怜柔心下一急，怕惹冯霄豫不高兴，勉强道：“不用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空学妹来找我和阿豫玩啊。”

找，你和阿豫？

果萌遗憾地笑了下，歉意道：“可能没什么机会来，平时都是霄豫哥哥来初中部找我的。”

“……”闽怜柔实在忍无可忍，扯了扯嘴角，转身直接往另外一头走。

冯霄豫从后面走过来，看着果萌得意的笑和落荒而逃的闽怜柔，不解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宣告主权失败而已。”

“？”

冯霄豫显然没听懂，但关于闽怜柔的事情他也没兴趣细究。点了下头，和场地里的朋友摆了摆手，然后对她说：“回去了。”

“你去我家啊？”

“嗯，期末了，给小敏整理了复习资料。”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校服外套丢给她抱着，随后隔着她手上的衣服，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果萌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瞥了眼远处还在默默看着这边的闽怜柔，感叹了一番，没想到冯霄豫还懂做戏做到底的道理。

等到走出篮球场，他才把手松开，果萌冲着他把手一摊。

“？”

“利用我当挡箭牌的辛苦钱！”果萌说道：“你可别想赖账。”

“抵消了，”冯霄豫板着脸看她，然后漠然转过头目视前方，“上次你也利用我。”

“我哪次利用你了？”

“忘了？图书馆，那个薛时逸面前，”冯霄豫语不惊人死不休，似乎非要帮她回忆一下，“我还牺牲了我的腰。”

“……”想起来了，果萌干笑两声看着他：“哈哈，哈哈……对对，那抵消了。”

说到腰……她又想到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美色”。于是目光忍不住去瞄身边少年的腰线，虽然被校服当了个严严实实，可当风吹着薄薄的衣衫贴在他腰腹部的时候，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线条……

脑子一热，她觉得气血在往脸上涌。

“你在看什么？”

她猛地抬头，发现冯霄豫脸已经沉下来了，盯着她的眼神像看被抓包的采花贼。

凶什么凶哦……不就是看了一眼嘛？大男人的还恼羞成怒。眼看着对方慢慢红起来的耳根，她又忍不住得意忘形起来，贱贱地说：“看你咋滴？你有本事看回来啊！”

冯霄豫薄唇紧抿，漆黑的瞳孔深邃的仿佛没有底，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又像是极力克制什么，吓得果萌脸上的淡定都有些挂不住。

好在最后他却也只是哼了一声，冷笑着看她：“这可是你说的。”

死鸭子嘴硬的某人，“我说的又怎么样……”

一路沉默，安静下来，她渐渐闻到了身边少年身上清清浅浅的汗味，倒没觉得味道重，就是这个年纪男生运动完常带的独特气息。

混合着他原本身上清冽的如同雪松一样的气味，让她下意识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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