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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陪孙淮冯志吃饭,杜守义喝的微醺,杜若便没找到机会问他,到了晚上,他还没来及去找杜守义,杜守义反而主动派人来找了他。
“爹,找我有事?”
杜若到了杜守义书房后,看杜守义的眼神略带审视。
杜守义没发现杜若眼神不对劲,他坐在杜若身边,嘿嘿笑道“若儿,这次盗窃案前前后后多亏了你,你的表现让为父自愧不如!”
“为父已经在奏表中详细陈述了你的功绩,这次上奏天听,官家必会嘉奖你!蒽荫官是跑不了的!”
杜若道“也多亏了老爹你的支持和信任,否则我也办不成事。”
“那倒也是。”
杜若只是客气一句,没想到杜守义居然厚脸皮的点了点头,让人汗颜。
“若儿,用功读书!”杜守义满眼期望的拍了拍杜若肩膀,郑重道“才学只是入仕的敲门砖,为官更重要的是能力!你有才华,更有能力!将来为官成就必不可限量!你若是三十岁之前当上执宰,那就是我苏州杜氏一门荣耀!”
杜守义和杜若的老家在苏州,也是当地望族,杜若还有一位大伯,一位姑姑,两位叔叔。
杜若点点头,趁机对杜守义询问道“老爹,你和黄培有什么过节,他为什么如此恨你?”
杜若心中已经大概知道答案,他是在以黄培切入问杜守义纵容当铺和民间高利贷的原因。
“我和他能有什么过节?你不是知道吗,他为了自己姐夫升官,自然想尽办法打压我。”
“不对吧,仅仅为了成都府尹职位,他何必冒着毁官风险?”
宋朝官场对于升官的竞争从来都很温和,最多使些小绊子,断然不会像黄培这样策划一场犯罪嫁祸的。
杜守义看了看杜若,心中对这个儿子居然佩服起来,儿子心思缜密远超常人。
“嗯,很好,你能想到这点,为父很欣慰!”
假装高深莫测的捋了捋胡须,杜守义回道“黄培与我矛盾不止是在他姐夫,他与我政见也有很大分歧,彼此谁也说服不了谁,已经积怨了两年,他自然恨我。”
杜若微微皱眉,问“是当铺和民间高利贷的事吗?”
杜守义一怔,好奇看向杜若“你怎么知道?”
“破案时听说。”杜若随口敷衍,又问“爹,是不是黄培要整饬当铺和民间高利贷,你不许?”
杜守义点点头“正是。”
杜若心道果然,王雷没有说谎。
“你不知当铺黑人,利息九出十三归。民间高利贷更是害人吗?”杜若问。
杜守义不以为然道“当铺利息古来皆是如此,民间放贷全凭自愿,两者都不违律法。商人也是民,我身为亲民官,凭什么无端打击他们?”
杜若没想到杜守义如此理直气壮,他力争道“可他们于百姓民生不利,多少人家被当铺和高利贷害得倾家荡产!”
当铺并不只是当些玩意,他们也抵押田产地契,很多平民百姓突然遇到点花钱的急事,一时借不到钱,就只能拿田产地契去当铺抵押。
当铺写字据契约时,会玩各种文字游戏,有各种坑,老百姓不懂其中门道,极其容易被黑。
别的地方当铺这方面很收敛,但眉州当铺有程家撑腰,很猖狂。
杜守义摇头道“若儿,你定是听了什么夸大之言,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当铺不会害人,只会帮人;至于民间借贷,利息虽高了点,但你知道借这种贷的都是什么人吗?大多都是赌徒!他们本就是自甘堕落之徒,由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杜若看着杜守义,心说杜守义显然还没认识到金融业对工商业作用。
再想黄培,杜若心中对他也不那么讨厌了,甚至心底还生出了一丝丝尊敬。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求整饬当铺和民间高利贷,都是公义之举。
“不管如何,当铺和民间高利贷都是吸血的暴利行业,于民不利,适当打压一番总归是好的。”杜若顿了顿,继续道“爹你为什么一直维护他们?是怕幕后的程家吗?”
杜守义笑了笑,摇头“不是。”
“那难道是怕耽误升官?”
“算是吧,估计过些时日收到朝廷公文,就是调令,我不想节外生枝。”
杜若继续道“但就算依然在眉州当知州,我也不会整治这些。”
“到底为什么?爹你真的以为当铺和高利贷利国利民?”
“自然不是,我知道这两个行当暴利。”
杜守义犹豫的看了看杜若,最后苦笑道“但你让我怎么整饬他们?整饬他们之前,得先整饬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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