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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苏家少爷第一次见着他的书童, 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华灯初上，苏家的汽车行驶过柏油路, 他在后座看书, 看得乏了, 便停下来揉揉眼睛。视线投向窗外时，竟看见一个男孩闭着眼睛在过马路。

这是全城最繁华的一条街, 路上人影绰绰，车也多, 之所以他能一眼看见那个男孩，是因为对方穿了身红衣, 并且模样出尘, 生得不是一般的好。

四周有注意到这男孩的司机狂按喇叭，但他恍若未闻，仿佛不止是眼盲, 连听力也有问题。

少年从黑色轿车下来, 牵着男孩抵达对街, 才在路灯下停住。

少年伸出五根手指在男孩面前晃了晃，没想到他闭着眼, 却感应到了似的，伸手一把捉住了晃动的食指。

“你家住哪？家里人呢？”

男孩摇摇头。

原来他听得见，少年想。

男孩沉默片刻, 眼尾忽然弯出个笑来，“哥哥，算命先生说, 我走过这条马路，就会遇到命中注定的情人。”

“是你吗？”

少年有一种自己被调戏了的荒谬感。但仔细一想，这孩子也是被无良的算命先生骗了，脑子正常的人哪个会闭着眼睛过马路。

便揉了揉那头柔顺的黑发，“不是，哥哥不是什么……情、情人。”

“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那些算命的都是骗人的。”他顿了顿“要相信科学。”

停在马路中间的汽车鸣笛催促，他便回到车上去了。

汽车发动，留下刺鼻的灰色尾气。

但是没过几分钟，少年又出现在这个路口。

而男孩子也没走，还站在路灯下，安安静静地，几乎融入繁华夜景中。

“在等家人来接你吗？”

男孩摇摇头，“在等你。”

“你家在哪？”

男孩便指着与刚刚汽车离开相反的方向。

“嗯……”少年为难地皱了皱眉“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去吧。”

其实根本不顺路，他是实在放心不下，半路叮嘱司机先开回家，才下车折回来的。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苏澄。”

苏澄牵着男孩走了会儿，抬眼一看，面前居然是自家的洋房。

“我到了。”男孩说“这就是我家。”

“……”

苏澄无言以对。

手里牵着的人便笑起来，“逗你的，你快回去吧。”

顿了顿，又说，“有一种叫傒囊的妖怪，喜欢扮作小孩模样去牵人的手，跟着他到家就会死。还好你这次遇到的是我，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记得小心点。”

苏澄摇摇头，“我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

“可是哥哥，我们刚才走的是反方向，现在到了你家门口，这怎么说？”

苏澄沉默半晌，小声地辩解，“因为地球是，圆的啊……”

“噢。”男孩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几日之后，家里给苏澄领回来一个书童。

“哥哥，又见面了。”书童弯着漆黑眼睛，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后来的日子里，苏澄教他的书童念书写字，书童便给他讲鬼怪的故事。

苏澄觉得自家书童喜欢这个，留洋期间特地搜罗了一堆西洋鬼怪，比如吸血鬼的故事书带回来给他当礼物。

直到后来家道中落，苏澄成了个落魄少爷。

为了给重病的大哥赚药钱，他去工地上找活干。

那天太阳很烈，风也很烈。苏澄被晒得有些蔫了，便摸出随身带着的照片看一眼，不知哪儿刮来一阵大风，把他的书童吹跑了。

苏澄追过去，正弯腰要捡，忽听上方有什么“哐啷”坠落的声音。

……

牙轩睁开眼，看见白色的天花板。

林汐女士拿来毛巾给他擦冷汗，“做噩梦了？”

牙轩摇摇头，唇色惨白。

墙壁挂着的时钟已经指向十点，大约是怕太亮影响他睡觉，病房内没开灯，只借窗外微微的月光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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