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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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很喜欢我,对我很友好!我都不想搬走了!”

谢昭眉心一跳,不动声色地问:“澡堂条件怎么样?”

程遥遥小脸登时垮了,哼唧道:“那澡堂……你还是赶紧娶我吧。”公共澡堂条件不算差,可程遥遥一洗澡,其他姑娘就盯着她看。还有人跑来问她是不是往身上也抹雪花膏了。

谢昭微微一笑,在心中赞颂公共澡堂一百遍。

第二天一早,学校里传开一个爆炸式的消息:中文系新来了一个大美人。

程遥遥上课的时候,许多外系的学生争相来看,还有外校慕名而来的。开学以来一直悬而未决的校花名号自然落在了程遥遥头上。

不过广大男同胞的心立刻就碎了:当天中午,程遥遥就坐上一个英俊男青年的车,去食堂吃饭了。在对着男青年时,冰霜美人程遥遥笑容甜如蜜糖。

也有不死心的男同学,看多了骑士,试图用决斗的方式向情敌发出挑战。结局是三招内被高大魁梧的情敌放倒在地,心碎败走。

英俊沉稳的谢昭在经济系人气也颇高,不过更没有女生敢掠程遥遥锋芒,是以大家都绝了这门心思,一心一意称颂两人的爱情。

传闻两人是程遥遥在乡下插队时认识的,日久生情,为了不跟程遥遥分开,从未上过学的谢昭发愤图强,终于与程遥遥双双携手步入大学殿堂。

这个故事在八卦的老师的渲染下广为传播,一时间程遥遥和谢昭成了学校里一对神仙伉俪,励志榜样。

故事的主人公并不在意这些传闻,每天出双入对,甜蜜如初。

程遥遥和谢昭虽然不在同一个系,许多课程倒是重叠的。如今老师严重缺乏,许多班级的课程都合在一起上,两人仍然可以天天见面。

谢昭很享受大学生活,学习对谢昭像呼吸一样自然简单,自由的学术氛围与环境更让他无比舒畅。而且私营经济的形势一再变好,架在他身上的枷锁解开了,广阔天地任他驰骋,事业亦是风生水起。

程遥遥见谢昭这么喜欢大学生涯,心里也无比欢喜和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她不喜欢学习,可她喜欢谢昭开心的样子。

两人约会的地点有学校草坪,图书馆,也有公园与商场。

他们不似普通大学生那样清贫,日子过得分外自由潇洒。每周末可以去新开的外贸商店尽情花钱,去红房子吃西餐,也可以去杨嫂的餐馆饱餐美食。杨嫂的餐馆已光明正大地开起来了,数次邀请程遥遥加盟。

不过程遥遥自有打算,并没答应,只偶尔借杨嫂的后厨亲自露一手,为谢昭煮一餐美食,再给室友们带一份回去打打牙祭。

室友们与程遥遥的关系处得很融洽。77届大学生年纪参差,可都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大家醉心学术,也关心政治与国家,并不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斗。

77届大学生思潮新派,与75、76工农兵大学生倒是时常因为思想不同而发生冲突。这些工农兵学院还保留着一些批判斗争作风的余温,总看不惯77届的做派,连程遥遥也因为“小布尔乔亚”做派被贴过大字报。

谢昭直接领人将大字报撕了,两派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险些演变成一场武斗。事后,中文系更是为此展开一场大辩论,美丽骄矜的程遥遥是中文系的吉祥物,是集体保护的对象,怎么能容忍欺负。

这种小小的冲突在风雷激荡的校园里,算不得什么。程遥遥见了谢昭为自己冲冠一怒的英姿,甜得好几天都黏着他撒娇。

谢昭点点她额头:“撒娇也没用,把这些题做了。不然同学又要帮助你了。”

程遥遥满腔柔情付诸东流,悻悻看起书来。谢昭唇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看着阳光里闪闪发光的程遥遥,心中满含爱意。

学校的老师们都是临时凑齐的,有刚从牛棚放出来的,有从乡下请回来的,有些老师口音很重,可每节课教室里都是满满满当当学生,下课时更是争相挤上去问问题。

每天下课后,教室里、图书馆里都是埋头苦读的学生。夜里九点半熄灯后,走廊和厕所也有借着路灯看书的。甚至有人一大早守在图书馆门口,翻窗进去读书。学校在得知这件事后,把图书馆的闭馆时间改成了晚上十一点。

没有人觉得辛苦。经历过十年的断层,这群年轻人比任何人都更珍惜学习的机会。

只苦了程遥遥,她生性懒散,下课后就收拾东西离开教室,被同班同学当做了后进生,认真与她长谈几回,劝她不能沉溺于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学习。还要成立互帮互助小组,带着程遥遥一起进步。

程遥遥想到这儿,委屈巴巴扯谢昭的衣角,小声告状:“她们晚上也不让我早睡,拉着我一起复习。”

谢昭含笑揉揉她发丝:“再忍一忍,明天我们去看房。”

程遥遥来了精神:“房子找到了?是什么样的?”

“嗯。带你去看看喜欢不喜欢。”谢昭卖起了关子。

程遥遥不由得期待起来,写题的速度也加快许多。明天正好休息,看完房子还可以去百货商店看新衣呢。

快到夏天了,她要买上几条新裙子!

草长莺飞的日子,谢昭骑着自行车,载着程遥遥穿过文史楼下的林荫道,去校外看房。

谢昭身上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带着一股阳光、香皂和青草混合的香,像甜水村春日的草地。一双长腿裹在天蓝色牛仔裤里,肌肉紧绷矫健。

程遥遥早知道谢昭身材好,却不知道有这么好。牛仔裤是经典的直筒款式,如实显出谢昭的窄腰长腿,臀又紧又翘。还有某处,也……

程遥遥瞄了一眼又一眼,小鹿乱撞。

谢昭穿惯了宽松的布裤,穿上这紧绷的牛仔裤,把大腿肌肉线条绷得分毫毕现,只觉得浑身别扭。

不过他得陪着程遥遥。

这牛仔裤是谢昭的一位外商客户送给他的,经典的天蓝直筒样式。一条男款一条女款,程遥遥非要穿,谢昭自然要陪着。到时再有人贴大字报,也有自己挡在前头。

在此之前,学校里最新潮的不过是喇叭裤罢了。

学生们为了“穿牛仔裤是不是资本阶级毒草”这个话题产生了几次激烈的争辩冲突,今天双方正争执不下时,就瞧见程遥遥坐在自行车后招摇而过。她穿天蓝色牛仔裤配白衬衫,宽皮带勒住纤细腰肢,裤腿卷起露出玲珑脚踝。随意又潇洒,眉眼里带着富家少女的骄矜与难描风情。

反方辩手拍案而起:“那裤子哪儿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查了很多资料,关于经济和政策仍然是架空,加快了几年。感谢在2020-01-03 20:24:04~2020-01-06 03:4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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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别墅

1978年的上海, 房屋空前紧张。一条条弄堂犹如城市的毛细血管,石库门房子里塞满了人。

三世同堂挤在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屋子里,是常有的事。孩子的床,得在晚上收起饭桌, 全家都睡下后, 才搭在过道中间。哥哥结婚,还得跟未嫁的妹妹挤在同一间屋子里, 只在床中间拉上一道帘子。

最难捱的是, 家家户户都没有独立卫生间,得出去上公共厕所。

人们最大的心愿, 就是拥有一间宽敞点儿、带厨房的屋子。这个愿望也是相当难实现的:房子得由单位统一分配, 可单位的福利房就那么多, 哪能落在自己头上呢?

然而在过去的十年里, 也有人将大房子视作烫手山芋,尤其是坐落在某区的小别墅。

一朝开放私人房屋买卖, 就忙不迭将这烫手山芋甩了出去。

自行车轧过泊油路面, 停在一棵梧桐树下。

程遥遥轻巧地跃下车,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别墅区她并不陌生, 这儿是上海环境最清幽的某区。在民国时期,这儿住着上海滩最精英的一群人,在外面炮火连天时,这里的人们仍旧纸醉金迷。在后世,这儿被保护起来,每一所别墅都成了文物, 寸土寸金。

谢昭将车停好,上前牵住程遥遥的手:“别乱跑,在这边。”

程遥遥乖乖被带着往前走了一段,停在一间清水红砖小别墅前。

有个男人迎上来,热络地跟谢昭打招呼:“谢同志你来了。这是你的……”

他盯着程遥遥,露出惊艳的表情来。

谢昭道:“这是我对象。妹妹,这位是老赵,这位是房主陈叔。”

原来老赵是中间人,他身后的老陈才是卖家。这老陈两鬓斑白,神态瑟缩,背驼得夸张。

老陈哆嗦着掏出一枚钥匙打开铁门,随着“吱呀”一声,锈蚀的铁门缓缓推开,一大丛怒放的红蔷薇跃入眼中。

中西合璧,风情浓郁的小洋楼,二楼雕花栏杆的阳台垂下瀑布般蔷薇花藤。院子里的草足有半人高,将院子当中的小喷泉和安琪儿雕像也缠绕起来。忍冬、蔷薇、玫瑰和绣球在杂草里兀自生长,颜色浓郁得像流动的丝绸。

院子当中的杂草被踩出一条小径,几人走过去,推开别墅的大门,一股尘封的气味扑面而来。

程遥遥跑在前头,被呛得直打喷嚏。谢昭忙给她手绢,侧身替她挡着呛人的烟尘。

老赵忙道:“这屋子太久没住人,通通风就行!哎呀看这些帘子,老陈你赶紧去把窗户开开,别呛着人家姑娘。”

老陈慌忙扯开四面的厚厚帘子,阳光照射进来,程遥遥眼前顿时一亮。

别墅一楼的客厅足有七八十平,古典欧式装潢,摆着全套西洋沙发和家具,一架钢琴,都铺着一层白布。

客厅当中横七竖八摆着几口大木箱子,上面的封条还没揭去。

程遥遥好奇地碰了碰那封条。老赵忙道:“这房子从前被封了,房子里的古董摆设都被充公。这是前几天国家发还给老陈的!里头好些好东西呢!”

“那你怎么不自己留着?”程遥遥道。

老陈忙道:“这……我哪儿还敢留这些。只要加两……一千,就都给你们。”

价格是早就谈好的。这老陈临时加价,程遥遥心中有些不爽快,兴致缺缺道:“这些东西,拿十斤粮票去古董摊上能换一麻袋呢。”

老赵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老陈一眼,又对程遥遥笑道:“现在政策好了,不少人来收这些古董呢。哪怕留着当摆设也不吃亏呀!”

程遥遥不置可否地看着自己的手。雪白指尖上沾染了一点尘埃,分外明显。

谢昭捉住她指尖,拿手帕擦干净了。

老赵看出两人间程遥遥才是拿主意的那个,赔着笑道:“姑娘,这个价虽然贵点儿,可满上海找不出第二间比这更好的房子了!当初老陈他爹花了大价钱,请德国佬盖的房子,没住两年就被充公了。不信你瞧瞧,这楼梯都是进口的红橡木!”

一道带扶手的欧式木质楼梯通往二楼,墙壁上还挂着几幅歪斜画框。

程遥遥往楼梯上走了几步,鞋跟在木质楼梯上发出清脆声响。她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冲谢昭笑道:“以后得在楼梯上铺地毯,不然太吵了。”

她站在落满阳光与灰尘的楼梯上,眼下一点泪痣映着绝色面容,像个忽明忽灭的旧梦,与这间别墅说不出地合衬。

谢昭眸光炙热虔诚地望着她,这朵娇滴滴人间富贵花,合该养在这富贵温柔乡。

老赵原以为这笔生意做不成了,谁料谢昭痛快地付了款,户主落在程遥遥头上。

谢昭拿过军绿色行李袋打开,一百三十捆大团结,十三万。

老陈手都哆嗦了。

这年头高级工工资一个月才八十,十三万,是许多人想也不敢想的巨款。

老赵乐得见牙不见眼。这笔生意做下来,够他吃半年了!老赵一把拉住抖着手点钱的老陈,赶着去房管所办手续了。

如今保守派和改革派的斗争越来越激烈,朝令夕改是常有的事,谁也不知道明天这交易会不会就办不成了,他得抓紧时间!

等两人走了,程遥遥几步从台阶上跳下来,落在谢昭怀抱里:“这房子就算买下来了?你怎么不再砍砍价?”

“周围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房子了。”谢昭稳稳抱着她,道:“二楼的家具也很齐全,要去看看吗?”

“好!”程遥遥赖在谢昭怀里,“你抱我去。”

谢昭低笑一声,抱着她走上楼梯。

欧式楼梯盘旋着通向二楼,二楼走廊尽头的窗户是开的,阳光倾泻而入,地毯上落满枯叶。

这房子被封存多年,反而没有受到多少损坏。二楼的主卧很大,摆着漂洋过海运来的梳妆台,古典铁架床和桌椅。

程遥遥爱不释手地欣赏着那精致的梳妆台,拉开抽屉,还发现了半只口红和镶宝石的银梳。

程遥遥来了兴致,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寻宝,当真找到了一些小东西,柜子上的羊脂玉花瓶,西洋珐琅鼻烟盒,西班牙女士绣花披肩,格鲁吉亚石榴石项链……

谢昭眼含无奈又纵容的笑:“妹妹,小心蜘蛛网。”

程遥遥冲他略略略,围着雕花大床转来转去地找。根据她的经验,大户人家的床上都有暗格,像谢家那样。

谢昭拉开厚厚的丝绒落地窗帘,大阳台上蔷薇花开得如火如荼。他正要走出去细看,“喵”地一声,一只锦毛玳瑁大肥猫飞檐走壁地跑了。

谢昭:“……”

程遥遥闻声跑了过来:“有猫?”

“嗯,看来这房子的住户不只咱们两个。”谢昭搂着她纤细腰肢,目光炙热:“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们的家。”程遥遥喃喃重复着他的话,心里莫名软成了四月的春水,低下头与谢昭额头相抵:“嗯,我们的家。”

谢昭垂眼看见她手里的匣子,道:“又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啊,这个。”程遥遥喜滋滋举起手里的桃花心木匣子,“藏在床头暗格里的,肯定是好东西。我打不开。”

程遥遥晃了晃匣子,里头当啷作响,听上去是金石之物。只是匣子上挂了个小铜锁,她打不开。

谢昭接过去:“我试试。”

在程遥遥期待的目光下,谢昭徒手把铜锁拽开了。

程遥遥:“……”装宝贝的锁这么脆弱?

两人头对着头,颇为期待地打开了匣子。却不像程遥遥想象中的珠光宝气,上层是两个普通的棕色药瓶,几本没有封皮的小册子。

“这什么啊?”程遥遥失望地捡起药瓶看了看,没有标签,她还拧开嗅了嗅,白色药片都氧化了。

谢昭则打开那册子看了眼,脸色忽然变了:“妹妹,别……”

谢昭阻拦不及,程遥遥直接拽开了二层抽屉。稀里哗啦,里头的东西滚了一滴。

只见其中一个柱状物飞到墙角,咕噜噜又弹了回来,落在程遥遥□□的脚背上。

冰凉的触感。

程遥遥毫无防备地低头,与它看了个对眼。

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啊!!!!!!”程遥遥爆发出一阵尖叫,原地弹跳着:“恶心,它碰到我的脚了!救命,救命!”

“……”谢昭一把将程遥遥打横抱起来,跨过满地精彩绝伦的……玩具,把她放在床上。

程遥遥哭唧唧伸出脚,谢昭拿手帕反复给她擦了好几遍,哄着她冷静下来:“都擦干净了。我看这些东西都是崭新的,未必有用过……”

程遥遥用力蹬他一脚:“你还认真看了?”

谢昭鼻观眼眼观心:“我没看。”

“你贼眉鼠眼地盯着看好久!我都看见了!”程遥遥无理取闹。

莫名被安上“贼眉鼠眼”的谢昭默默看她。

程遥遥双手环胸,眼尾和脸颊都透着红,桃花眼因羞恼而泛起水光,越发地惹得人想欺负她。

她还不自知地摆出凶凶的神态:“真讨厌,快点把那些东西扔掉!”

谢昭把满地的东西都捡起来。

程遥遥想到自己刚才当宝贝似的跟谢昭炫耀这匣子,还闻了那来历不明的药,就丢脸得把脸埋进膝盖里。

“妹妹。”脚踝被一只滚烫粗糙的大手握住,戴上个细细冰凉的东西。

程遥遥一颤,抬起头来:“什么东西?”

程遥遥的脚踝上系着一条银质镶红宝石的脚链。红宝石一颗颗只有红豆大小,映着凝脂般雪白肌肤越发夺目。

程遥遥轻轻一动,链子就发出细细声响,无端香艳。

谢昭握住她纤细光滑的脚踝,虔诚地烙下一吻:“好看。”

程遥遥狐疑道:“是不是那匣子里的?我不要这个!快摘掉!它还会响,怪怪的……”

谢昭索性抬起身来,以吻封住她娇声娇气的抱怨。

开学以来,两人都忙于学业与事业,许久没有这样肉贴肉地补充过阳气。

长长的一吻毕了,程遥遥伏在谢昭肩上喘着气,双眸泛着水光。

忽然察觉到什么,程遥遥蓦然看向阳光明媚的阳台。

由大到小四只猫蹲坐在大理石阳台上,外头专注地盯着她,不知已经围观多久。

“……”程遥遥戳了戳谢昭宽厚结实的背肌。

谢昭五指埋在程遥遥绸缎般发间,爱不释手地吻她脸颊:“嗯?”

程遥遥小小声道:“你回头。”

谢昭好容易克制住的呼吸顿时沉了:“还想要?”

“要你个头!”程遥遥炸毛。

她一扬声,“咪呜”一声猫儿四下逃窜,等谢昭回头时,阳台上已经空空荡荡。

不过,这一窝小小原住民很快就跟谢昭打了照面。

谢昭找人将别墅清理了一番。

程遥遥和谢昭一一查看过别墅里的所有房间,发现了不少遗落的珍贵摆设,还在书房里发现了许多羊皮封面的纯外语书籍和珍贵古籍。

别墅里的西洋古董家具都相当精美,那台德国产的钢琴更是让程遥遥爱不释手。

谢昭让人先将古董摆设与那几箱东西都抬到二楼的空屋子里,再好好将别墅上下都清理一番,

工人在客厅的大壁炉里,掏出了几只圆绒绒的小奶猫。

“嘿,这些野猫就爱在没人的屋子里作窝,得扔远点儿。”

谢昭淡淡道:“给我吧。”

工人看着谢昭高大冷峻的谢昭,再看看那小奶猫,有些不落忍:“这没断奶的小猫,活不长。”

谢昭没吭声,揣着几只小猫出去了。那工人也只好摇摇头,继续收拾。

一天五块钱的人工,足以让工人们勤快地将别墅上下里外清理得焕然一新。

清水红砖外墙在阳光里闪闪发亮。大理石地面洗得一尘不染,天鹅绒落地窗帘洗出墨绿底色,西洋古董家具也擦拭如新。所有房间都开着门窗,带着一股肥皂水的清新香气。

院子里的杂草除了,留下了玫瑰、蔷薇、绣球花和雪松。喷泉也清洗得一干二净,光屁股带翅膀的胖小孩儿原来是雪白颜色。

一切都是崭新的,空荡荡的,只等着新人入住。

教室里,学生们围着一个小篮子争抢着看,连上课了也没注意。

老教授咳嗽一声:“看什么呢!”

学生们吓了一跳,齐齐挡住身后的篮子。

老教授气哼哼走过来,拨开他们。只见竹编篮子里垫着柔软棉布,四只花色各异的奶猫挤成一团,粉嫩鼻尖和肉垫看得人心尖儿颤,直让人想伸手捏一捏。

“咳!”老教授托了托眼镜,威严地扫视学生们:“谁带来的?”

同学们很讲义气地闭紧嘴巴。最美貌娇气的一个眼神闪烁,不肯跟老教授对视。

老教授教鞭敲了敲桌子,谢昭就道:“老师,是我带来的。”

“你带来的不就是程遥遥带来的!”老教授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又来蹭课?”

同学们吃吃笑起来。谢昭自然是来陪程遥遥的。

偏谢昭诚恳道:“我很仰慕老师的学问,想多听一听您的课。”

文质彬彬的老教授气得爆出乡音:“你可拉倒吧!这猫先没收了,下课再还你!”

一篮子小猫被拎到讲台上。

程遥遥委屈巴巴地扯谢昭的衣摆,谢昭给她个安抚眼神:“下课就拿回来了。”

程遥遥忿忿不平。老教授分明是趁机吸猫!

果然,没上一会儿课,几只小奶猫就淘气地爬出篮子,在教案上挠来爬去。

老教授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小奶猫又不像学生那样怕他,还咪呜咪呜地叫唤。

学生们也是盯着小猫们直笑,老教授干脆另起课题,跟学生们聊起了历史上的名猫,还有不同花色的猫儿们的称呼。

“这只黑背白肚皮的,叫乌云盖雪。这只头上玳瑁花的,叫吼彩霞。”

淘气的秦洋洋插嘴道:“我爷爷管这叫丫鬟头!”

大家伙哄笑起来。

老教授笑道:“也可以这么叫。这种花色通常是白猫和三花生出来的。”

程遥遥趁机提问:“老师,白猫和橘猫能生出黑猫吗?”

“能。”老教授笃定道,“猫儿的白色是显性基因,黑色是隐形基因,理论上白猫是完全可能生出黑猫的。”

其他学生也纷纷开始提问,诸如“三花和玳瑁能生出什么猫”、“黑猫和黑猫能生出白猫吗”等异想天开的问题。

程遥遥却没有心思听下去了,她和谢昭握住彼此的手,沉痛道:“错怪酿酿了!”

这一窝小猫暂时住在了学校里,过了几天,谢昭把它们的父母也抓来了。留在别墅里,这些猫儿们会破坏家具和窗帘。

程遥遥先是将小奶猫放在宿舍里养,无奈没多久这些小奶猫生性不羁爱自由,会跑会跳以后就天天跑出去撒欢。

学生们对这些毛茸茸猫咪们异常喜爱,时常挤出口粮投喂,食堂阿姨更是专门将鱼肉边角料留给这些猫儿们。

学校的图书馆常年深受老鼠侵扰,遂煞有介事地将这些猫儿们请去坐镇,从此这些猫咪就成了有编制的正式工,也是沪大第一代校猫。

程遥遥对此相当不满:“明明是我的猫,怎么被充公了?”

谢昭道:“你有七只猫,一只狗了。”

程遥遥还是气哼哼:“可它们都在乡下呀!”

谢昭掩住笑,将切好的牛排换到她面前。

这是一家新开的高级西餐厅,环境优雅,收费自然高昂。光有钱还进不来,全靠熟客介绍,口口相传。

四周食客皆是出身不凡。谢昭坐在其中,谈笑自若,气度出众,与一年前在红房子餐厅里局促的穷小子判若两人。

然而,他看向程遥遥时那满怀爱意的视线却别无二致。

程遥遥穿着一件樱桃红丝绸吊带裙,她姿容绝艳,这样明媚浓郁的颜色越发衬得她肌肤如雪,高贵骄矜。

频频有人注目于她,尽管程遥遥和谢昭之间甜蜜得叫人无法忽视,还是有人托服务员将名片与红酒一并送来。

程遥遥瞧也不瞧,雪白指尖夹起名片丢入垃圾桶,红酒退回,还要擦一擦手指。

叫人倒抽一口冷气:好傲慢的美人。

谢昭含笑欣赏她不耐烦擦手的模样,像只矜贵的猫儿舔着粉嫩肉垫。

再娇纵又如何,他拼了命地往上爬,不就是为了护住她的任性?

谢昭心中爱意涌动,说出口的话却不解风情:“牛排要凉了。”

程遥遥叉起一块牛排送入口中。七分熟菲力牛排入口柔软细腻,细细咀嚼,嫩得爆出肉汁来。

程遥遥品味半天,不得不承认:“味道不错。”

谢昭道:“不如妹妹做的好吃。”

程遥遥得意洋洋:“那当然。这家餐厅的招牌就这几样,我会的可多了。”

谢昭低笑,娴熟地转动水晶杯,抿一口红酒。

程遥遥教会了他全套上流社会的做派,可惜他的口味仍然属于甜水村的穷小子,喜欢大口吃肉,大块喝酒,这样甜腻腻红酒入口,也尝不出什么特殊滋味。

只是瞧见程遥遥小脸上的得意,谢昭道:“妹妹不是想做点事?开一家西餐厅怎么样?”

程遥遥意动,托着腮犹豫:“开餐厅好麻烦,还有客源呢”

“一切有我打点。”谢昭道,“我的客户就是现成的客人。”

程遥遥天生是个娇滴滴懒骨头,谢昭是另一个极端,雷厉风行,执行力一等一。

程遥遥怕他明天就能选址请人,忙道:“等等,餐厅的事不忙。服装厂顶下来了吗?”

谢昭点点头:“都办下来了,下星期就能签约付款。”

谢昭说到这,又问了一遍:“你的钱够吗?”

程遥遥无奈地道:“够的。”

上个月,西方两国在国际上互相喊话,剑拔弩张。学校里为此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刚刚从战争里站起来的华国密切关注着国际形势。

谁知短短的两个星期后,两国的短暂冲突戏剧性地拉下帷幕。国际金价在短期内暴涨后,又一次飞快下跌。

而在此之前,谢昭已在高点抛售手头所有黄金并从香江回来,给程遥遥带了一枚钻石戒指。程遥遥不知道谢昭这一回赚了多少,不过她开服装店攒下的那笔小小资产在谢昭手里翻了三番。

这样一来,程遥遥手里就有了十来万,顶下一间因经营不善而倒闭的服装厂后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程遥遥不知道,盘下厂子后还有诸多事宜:修缮厂房,维修机器,请工人,包括后期进原料、购买新机器和辅料……都是要用钱的地方。

她是个撒手掌柜,一切自有谢昭替她打理。

只是一切就绪后,谢昭问过程遥遥几回什么时候开工,程遥遥都一脸神秘:“时机未到。”

谢昭只当她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叫自己白折腾许久。忍不住亲亲她娇嫩的脸颊:“磨人精。”

作者有话要说: 酿酿:妾身从此分明了!

快完结了,作者专栏和预收求一波收藏!

昭遥校园篇《不乖》,残疾大佬和小娇妻:《穿成残疾大佬的恶毒未婚妻》感谢在2020-01-06 03:45:09~2020-01-08 01:3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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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

天气渐热,今天周末, 是个好天气, 微风柔软微暖。女生宿舍楼里, 全是洗完澡在走廊乘凉的姑娘们,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湿润的香皂味。

程遥遥也才洗过澡,对镜仔细打扮一番后,拎上一个精致的复古小皮包, 道:“我旭丹姐, 我带小川出去玩啦。”

小团子是室友王旭丹的孩子, 她丈夫要上班, 也没工夫带孩子。因此常常把孩子带到宿舍来, 一群姑娘们都抢着帮她看孩子。小孩子仿佛天生认得美丑, 最喜欢黏着程遥遥。

其他室友都笑:“遥遥,你这一天天约会总带着一个小电灯泡。你对象不吃醋啊?”

王旭丹也道:“小川会闹人的。”

程遥遥低头,看着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团子, 道:“不会的, 谢昭可喜欢小川了对不对?”

小团子才两三岁,围着口水兜, 盯着程遥遥的脸咯咯笑。

秦洋洋气得笑道:“小川才三岁呢, 就知道黏着漂亮姑娘了!”

程遥遥抱着个沉甸甸的小团子下楼, 只见梧桐树下站着好些等对象的男青年。

其中一个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可那高大身形与沉稳气质,就是让人一眼就只看得见他。

程遥遥叫道:“谢昭,快……”

谢昭几步上前, 一把接过快滑到地上的小团子。程遥遥呼哧直喘:“他太沉了……”

小团子亲热地趴在谢昭肩上,两人肩并肩离开了,背影分外般配,加上小团子俨然是一家三口。

背后投来多少羡慕嫉妒恨的视线。

谢昭和程遥遥带着小团子去了杨嫂的馆子。两人今天要去谈一笔生意。

谢昭的木材加工厂生意红火,质量过硬,与那几个外商关系关系打得牢固。谢昭便打算转型,再开一个家具厂。

新工厂选址在郊外,占地面积庞大,新厂房光线明亮,崭新的机器是托人从海外进口。

如今文物尚且不值钱,更遑论各种珍贵木料。谢昭不甘心中国一直被当作加工市场,只能为西方市场提供廉价劳动力与商品。

谢昭还是从别墅里的家具得来的灵感:“我们的中式家具也可以出口给海外。而且中国的好东西那么多,为什么总被打上廉价、便宜的标签?”

程遥遥也道:“没错。我们要做,就要做高端、奢侈品。外国人很迷信品牌,更追捧东方风情。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

在程遥遥的建议下,谢昭从中央美院高薪挖来几位高才生,又聘请了一位专门研究中国古代家具的老学者。

这年头的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他们埋首研究了许久,加上程遥遥的建议多番修改,终于设计出几套极具东方风情、又兼顾西方人生活方式和审美的家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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