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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罪笔(四)
天黑了。
车驶进邓宅的大门内,离主屋还有一段距离,南珊开始紧张起来,不停地摩搓着右手无名指。
这段她已经走了三年的路,现在竟变得陌生。
傅藏云瞟了一眼她,宽慰道:“一切按计划行事,不要有压力。”说完他看了下后视镜,在后座上的人已经倒下/身去,半张着嘴睡着了。
傅藏云二话不说,一脚踩下刹车,阮三乐惊呼一声,从软座上滚了下来。
“到了?”阮三乐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抹干净嘴角的哈喇子,惺忪着眼,望着车窗外问道。
“没有。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走过去。”傅藏云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头也不回,“顺便醒醒觉。”
一阵凉风一吹,阮三乐果真清醒无比,他跟在傅藏云身后,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忽然毫无预兆地往前面的人背上用力拍了一巴掌。
“你干什么?”傅藏云又被吓又被打,下意识地停下来,皱着眉回头“问罪”。
“有蚊子。”阮三乐拍拍自己的腰袋,大摇大摆地绕过傅藏云,往门那走去。
毛管家收到邓嘉行的指示,早就把侧门打开掩着了,阮三乐轻轻推开门,往里张望一圈,然后对后面两个人招了招手。
毛管家安静地守在邓皓杰的卧室门口,看见阮三乐他们来了,微微躬身,示意人就在里面。
阮三乐抬起一只手,让人先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在门上贴了道符,接着轻手轻脚地拧动门把手,慢慢开出一条一人身的缝,对傅藏云努努嘴,傅藏云便会意地侧过身,训练有素地无声挤了进去。
“咔哒”,傅藏云刚进去,阮三乐招呼也不打便关上了门。
傅藏云忽然生出一种敢死队的感觉。
卧室内异常静谧,傅藏云看了眼床上,“邓皓杰”正睡着。他放了些心,轻轻走到窗户前,将阮三乐交给他的符细心地贴在上面,说来奇怪,这些黄符一挨着玻璃,便隐了形,傅藏云不禁有些惊叹起阮三乐这个神棍了。
他贴好符,甫一抬眼,便看见玻璃上映着两张人脸,一张他的,另一张……是邓皓杰的。
“你……”邓皓杰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刚触碰到傅藏云时,突然像触电似的缩回了手,急急地往后退了几步。
傅藏云转过身,摸了摸后背,果然摸到一张烧得差不多的黄符,估计是阮三乐给他贴上的。
“恶鬼,你还敢不现出原形!”趁此机会,傅藏云反应迅速地冲过去,按住邓皓杰的肩膀,一招擒拿,生生控制住了他。
邓皓杰徒劳挣扎了一番,冷笑起来:“傅警官,这件事本与你无关,我不想伤你,你何苦蹚这趟水?”
“你为害无辜,破坏阴阳秩序,就算我不管这事,自然另有他人来收你。”傅藏云制住邓皓杰,对着门外大喊,“阮三乐!”
话音刚落,阮三乐豪气凌云地推开门,手里托着一个墨斗,看到屋子里的景象后,却犯起了难,踌躇了半天不上来。
“愣着干什么?”邓皓杰挣扎得越发厉害,虽然看着细胳膊细腿,力气却出人意料地大,竟然一鼓作气摆脱了傅藏云的桎梏,傅藏云当机立断,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两人难舍难分。
阮三乐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我说你是不是把我给你贴的符揭了?”
“什么符?它自己烧了!”
阮三乐赶紧翻了翻自己的袋子,一拍脑袋:“糟了,贴错护身符了!”
邓皓杰抓着傅藏云的手,暗觉好笑。
傅藏云没想到这神棍这么不靠谱,无语至极:“你能不能先把鬼从邓皓杰身体里逼出来,我快控制不住他了。”
阮三乐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冲上来将墨线绕在傅藏云和邓皓杰身上:“过会儿我将鬼魂逼出来时,它若四处挣动,可能会冲击到你的魂魄,你要撑住,逼出来后我自有办法对付它。”
傅藏云点点头:“赶紧动手。”
阮三乐深深看了傅藏云一眼,紧接着在邓皓杰的胸口贴了张黄符,连退三步,合目掐指念起咒语来。
渐渐地,绕在两人身上的墨线像变成了金丝线,泛出金色的光芒,随着阮三乐的咒语念得愈急,金光愈加闪耀,逐渐笼罩住了二人。
“小道士,看不出来还有点儿本事。”邓皓杰蹙起眉,语气也变得艰难。
傅藏云感受到身体里开始有东西在四下冲击,不知道是自己的魂魄也被阮三乐布的阵影响了,还是邓皓杰身体里的鬼魂在往他体内撞。他一时眼晕目眩,但仍然紧紧将邓皓杰困在怀里,额头上慢慢渗出了一层汗。
“你何必呢?我不好受,你更不好受。”邓皓杰侧过脸,神情复杂地看向身后的人。
“那你就……离开。”傅藏云的腿发虚起来,他竭力忍住呕吐的冲动,阮三乐的咒语声在他耳边循环个不停,越来越响,每个音节就像“咚咚”的鼓声一样,密集急促地敲击在耳膜上,吵得他脑仁突突的疼。
邓皓杰反手扣住傅藏云的手腕,傅藏云忽然感到一阵凉风拂来,“呼”的一下赶走了所有不适。下一秒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只听见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寻到这副躯体花了我不少心血,今日我若因你弃了,来日你如何还我?”
来日你如何还我……
傅藏云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待他睁开眼,竟不知何时晃晃悠悠来到了一片竹林中,四处都是青翠的竹子,高高密密,隐天蔽日,地上铺满了厚厚的枯叶。
他环顾一周,发现只有脚下的一条小路,不知延伸至哪里。他凭着直觉往前走去,没走多久,便看到一间小竹屋。
傅藏云走过去,站在窗外望进屋子里,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人正蹲在木桶边清洗着一只毛笔。
笔身墨玉,典雅精致。傅藏云心头一沉,这不是邓嘉行家里摆着的那支笔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伸手要去推开竹门,竟发现自己的手已穿过了半截。傅藏云讶异,不明所以地走进竹屋,站在了书生身边,书生却浑然不觉。
“莫非是幻境?”傅藏云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
书生清洗完笔,擦净晾干,便铺开长卷,调色作画。傅藏云跟着他走到案前,驻足看着他一笔一划地画出了一个人。
长发飘逸,衣袂翻飞,倚竹而笑,顾盼生姿。
古人作画,多追求得意而忘形,三四笔勾勒的五官,虽有了神韵,却叫观赏者难辨其男女。
“这画的是什么人?”傅藏云问道。
书生当然听不见。
傅藏云正疑惑,转眼间,竟又换了一幅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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