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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破阵（四）

傅藏云看了看天, 虽然来的路上是顶着大太阳，但来到云口镇后, 不知什么时候起, 天上的太阳就被灰蒙蒙的云层给遮蔽了，看起来像快要下雨似的, 再加上周围长着大片的树林, 将孤儿院包围得仿佛是聚居在热带雨林中的原始部落一样，让人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胸闷感。

傅藏云拉开生锈的铁门走了进去, 大楼前就是一个不大的操场, 傅藏云轻轻走到小女孩的身前蹲下, 温柔地唤道：“小妹妹, 醒醒, 不要在外面睡, 容易着凉。”

叫了两声, 小女孩一动不动, 没有反应。

傅藏云无奈地站起身，望了望周围，空无一人, 再看了眼手表, 面露疑色：“奇怪，现在也不是午休时间啊, 这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策清也觉得有些蹊跷，蹙着眉看了眼后边的集体大楼，脸色越来越凝重。

傅藏云叹了口气, 从背包里拿出他在高铁上盖的小毯子，弯下腰给小女孩披上。

“这孩子怎么一个人在外边？”傅藏云喃喃着，小心翼翼地将毯沿压在小女孩的脖子上，忽然手腕一重，小女孩的侧脸因为他的动作，蹭在了他的手上。

“她的脸好凉，不会是生病了吧。”傅藏云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连忙蹲下身，捧起小女孩的脸蛋一看，悚然一惊——这孩子面无血色，眼眶发青，唇色泛紫，不是中毒就是中邪。

傅藏云用手探了探她的颈动脉，发现已经没有跳动，神色大变。

“别担心，只是没有了生气，倒还有点人气。”策清上前一步，看了看小女孩说。

傅藏云着急道：“策清，你来看看还有没有救。”

策清点点头，伸出手，按在小女孩的肩上，忽然眼神一凛，大喝一声：“退后！”

傅藏云立即站起身，退到策清身后，还没站稳，只见策清扬起手，一团黑气像是抽筋似的被他从小女孩的身体里扯了出来，小女孩像一只被剪断线的木偶，从秋千上软软地倒了下去。

傅藏云来不及多想，警察的本能让他顾不得其他，从策清身后冲上去，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小女孩。

傅藏云一靠近，策清手里的那团黑气就像闻见了血气的水蛭一样，挣脱着要从策清手里往傅藏云身上够。

策清毫不犹豫地大掌一握，那团黑气顿时如滴进水里的墨汁，毫无凝聚力地散了，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策清看了眼自己的掌心，脸上的讶异与疑惑一闪而过，他很快回过神，将抱着小女孩的傅藏云拉到自己身前。

“傅藏云，你不要命了！”策清怒火中烧，破天荒地用这么高的嗓音朝傅藏云吼道。

“我不能见死不救。”傅藏云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女孩，神色凝重地问策清，“刚才是什么情况？那团黑影……”

“那是‘沼’，是从地里滋生出的气，集世间一切浊气、污气、秽气纳于地底，慢慢便形成了这种东西。它跟你们之前在苏莲紫家遇到的霊一样，是没有思想的。”策清顿了顿，若有所思，“只是有一点很奇怪，沼这种东西是当初三界初分之时，掌管阴间的第一任阎王创造出来的，为的是吸纳人间过多的污秽之气，维持阳界的清明。这种东西只可以待在地下，不可能会到上面来作祟。”

傅藏云似乎有些明白了：“你说的这个‘沼’，是不是就像我们这儿的垃圾回收站一样，专门收集我们人类制造出来的废料废品？”

傅藏云的这个比喻虽然有些奇怪，但找不出哪里不对的地方，策清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这样的话，这个沼还算是个为民造福的好东西啊，为什么会上人身呢？”傅藏云用一只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胳膊，虽然还有些凉，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僵了。

策清说：“沼自诞生开始，就一直待在地下，不见天日，不知阳界的存在，现在居然能在这里碰见，说明有人故意将沼放了出来，并且引到了人间，附于人身，想必也是受人操纵的。”

“那现在怎么办？”傅藏云忧心忡忡道，“你刚刚把沼捏爆了，我们人间的各种废气以后谁来吸？”

策清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只有一只沼？”

“那有多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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