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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后果（七）

令牌在幽暗的半空中画出一道弧线, “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两边的鬼便齐齐围上来, 按住傅藏云的肩, 逼迫他跪下来。

傅藏云挣扎了一番，但这群恶鬼臂力惊人, 千斤似的压在他的肩背上, 令他无法抵抗。没几秒，傅藏云便“嗵”地双膝跪在了冰凉的地上。

傅藏云皱起脸, 他长这么大, 没跪过神也没跪过王, 怎么就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跪下了呢？

“尝云, 这种滋味不好受吧？”鬼方坐在傅藏云对面的长案后面, 看着阶下人的狼狈模样, 讥诮地冷笑道。

傅藏云咬着牙, 怒目而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疯了吧？平翘舌都不分，老子叫傅藏云！什么‘尝云’不‘尝云’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还没想起那些前尘往事呢。”鬼方眉毛一挑, 似笑非笑地说, “这有什么关系，你的前世的记忆, 我已经替你从孟婆那里取过来了，现在就可以还给你。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吃些苦头。”

说完, 他拍了拍手。傅藏云抬头看去，两只鬼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只手里还拿着什么明晃晃的东西。

傅藏云定睛一看，直眉睖眼，——竟然是一只银钩子！

“我看你嘴一直挺硬的，还很能说，不如先把你的舌头给拔了，你看如何？”鬼方笑得一脸猖獗。

傅藏云瞪着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有、病！”

鬼方不以为意，朝那两只鬼抬了抬下巴，冷冰冰道：“动手吧。”

那两只鬼听到指令，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快步走到傅藏云面前。其中一只负责掰开傅藏云的嘴，它用一双瘦骨嶙峋的手，一只按在傅藏云的鼻子以上的部分，另一只抓住傅藏云的下巴，双手慢慢用力。

傅藏云的眼睛被鬼的手心压着，无法看见东西，四肢和躯干都被一群鬼七手八脚地控制着，动弹不得，只有耳朵可以听见身边那群鬼尖锐狰狞的笑声。

下巴被硬生生地掰开到最大的角度，傅藏云清晰地听见一声骨头“嘎吧”的声音，下巴应该是脱臼了。

傅藏云感觉嘴角都撕裂了，痛得生理泪水都不知不觉地淌了出来。

接着，他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触碰到他的嘴唇，抵在他的舌头上……

“唔——！”

傅藏云痛得嗓子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声音，浑身像发了癫似的抽搐起来，但是被那群鬼压着，只能如一条在岸边搁浅的鱼一样垂死挣扎着。

但这一切仿佛只发生在一瞬间，等傅藏云的意识再回来后，已经无法感觉到疼痛了，脑子里面嗡嗡的，头部像被劈成了两半，没有什么知觉，除了麻麻的胀胀的感觉。

渐渐地，稍微能感受到有什么液体从他的嘴里向外涌，仿佛他的嗓子里安了一个泉眼，源源不断的液体从他的嘴里涌出，从他的嘴角、下唇迅速地流了出来，有的直接流淌到地上，有的则是顺着他仰起的脖颈淌到他的衣服里。

甚至嘴里温热的液体来不及流出来，有不少被他咽进了肚子里。

浓浓一股铁锈的味道。

傅藏云呼吸都做不到，因为一不小心就呛进了鼻腔中。

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些鬼见状，全部围着他“嘻嘻嘿嘿”地笑了起来，原本还钳制着他的恶鬼全都不约而同地松开了他，傅藏云像是一个破麻袋一般，被扔在了地上，一下子趴在了一滩冰凉的液体里。

傅藏云的脑子嗡嗡作响，他能意识到，这地上的液体应该就是从他嘴里流出去的。

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有感觉？

傅藏云心想。

他的下巴因为脱臼而无法闭合，况且嘴里都是血，根本就闭不起来。他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混沌，只能时不时咳嗽呕吐几声。

“好了，现在终于没有人敢跟我顶嘴了。”

鬼方一直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欣赏着这一切，现在他终于开了口，不急不慢地从长案后下来，走到傅藏云面前，用脚踢了踢傅藏云的侧脸，笑得一脸满足：“怎么样？拔舌之刑是不是很刺激？”

傅藏云一动不动，脸上都是逐渐发干而变得粘稠的血液。

“哦，我又忘了，你看我记性真不好，我都忘记你没有舌头后根本不能说话啊。”鬼方装模作样地拍了下额头，恍然大悟道，然后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那既然这样，你就只能听我说了。”

他倨傲地俯视着傅藏云，眼里尽是厌恶与不屑，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

“我真舍不得你变成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啊，尝云。”他说，“可是我在无往之境受苦的时候，你又有没有想起过我的狼狈样呢？好歹我们也有一千年的交情了，我想你还是会念及一些旧情的吧？”

说完，他话锋一转，狂笑起来：“后来我才知道，我简直太天真了，你根本没有想起过我，否则我向你求情，恳求你让我回地府的时候，你怎么会半点情面都不给呢？我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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