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半阖着眼眸，声音极低极轻，听着却是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都干什么？我又不是要死了。”

隋亦南坐在床边抓着他的手，一下一下用拇指摩挲着那枚戒指。

沈星辰和陈柯站在床尾，眼眶红着。

之前明明还好好的，只是前些天沈凉总觉得身上没劲儿，也没食欲，一天到晚昏昏沉沉的。一开始不在意，寻思着年纪大了可不就是容易不舒服么，休息几天就好了。

可休息了几天没见好，被隋亦南半强迫着去了医院。

沈凉确实难受，可他也疼了隋亦南一辈子了。没以为真的有事，只是顺应隋亦南的心意，检查一下让他放心。

结果却让全家人变了脸色。

肝癌复发，直接就是晚期。

病来如山倒，化疗只做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沈凉就更没有力气了。

“行了，别哭丧着脸，回去该上班上班吧。”沈凉见他们不回答，抬了没被隋亦南握住的那只手，轻轻摆了摆，“别都呆在这里。”

“爸！”沈星辰也是挺大一个男人了，孩子都上小学了。

他红着眼睛，声音藏着哽咽。陈柯拍拍他的后背，他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沈凉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这点他早在小学时就知道了。可沈凉对他好，严厉又温柔，在他眼里心里，沈凉就是他亲爹。

甚至他中学时他的亲生父母还曾找到过他，声泪俱下求原谅，求他回去。也被他严词拒绝了。

“哭什么？”沈凉示意陈柯哄哄他，“回去吧，向远该放学了。”

沈星辰不肯，沈凉又累得慌，闭上眼睛憋出一句：“听话。”

终于撵走了两个小的，沈凉又睁眼看看身旁那个老的。

隋亦南也看着他，只是看着，却不说话。

相处了一辈子，沈凉怎么可能看不透他的不舍，他幽幽叹了一句：“命不由己啊。”

治与不治都没所谓了，医生也是建议就这么养着吧，年纪大了也治不好了，怎么都得死，左右……也就这么三两个月了。

化疗更遭罪，还不如舒服一点儿。

隋亦南的目光没有聚集在一处，好几天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就复发了，当年不是……”

“别想了，”沈凉冰冷的手指握紧他的，“这病年轻的时候没能要我的命，多给了我们这么多年，该……知足了。”

他的声音弱下去，说着知足却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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