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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四十五

戈清诀在离开之前, 又去见了池清陵。

他本打算在小妙峰设下禁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但俞秋垣既然醒来了, 就没必要再这么做。只一点, 他不在门中的这段时间，只要人无法离开天门剑派便可。

一连几天过去, 俞秋垣都没再见到过戈清诀, 然而他一颗心仍旧悬着，无法放松下来。

俞秋垣思来想去, 虽没有从前的记忆作参考, 可他总觉得这整件事情透着一股子古怪。

模糊不清的记忆里, 能稍微清晰忆起的只有宿渺一人。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给他留下的印象良好, 眼下俞秋垣唯一肯相信的只有此人。只可惜宿渺对他的过去知之甚少, 并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日, 俞秋垣又有些精神不济, 他一觉睡死过去, 宿渺唤了好半天才将他叫醒。

“师尊去泡一泡灵泉吧，这样熬着不是办法，我替师尊守着。”宿渺一脸担忧地将俞秋垣扶起, 建议道。

俞秋垣反应很迟钝, 好一会儿过去才应了一声“好”。

从山顶至山腰，俞秋垣梦游一样走着, 若不是宿渺有留意着他，这一路过去他不知要摔几个跟头。

到了后半程，他整个人几乎都挂在宿渺身上, 弄得后者心慌意乱，眼观鼻鼻观心才好不容易到得灵池。

可终于到了此处，宿渺又开始禁不住烦恼，师尊这个半梦半醒的样子，若放任他独自在灵泉里，万一溺了水如何是好？

可若自己近身守着，这又不合理法……且他心里也……

宿渺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又惶恐难堪，又止不住心猿意马。

就在这时候，俞秋垣稍稍醒过些神来。他甩了甩脑袋，看到了能让自己情况缓解的灵池，下意识挣开宿渺的搀扶。

俞秋垣脚步虚浮地朝池边走去，宿渺赶紧跟上他，一双手伸出去欲扶又不敢扶，几度想说些什么却又张口结舌。

快到池边的时候，俞秋垣突然左脚绊了右脚一下，还没等他稳住身形，一直紧张兮兮的宿渺就扑了上来——

由于后者紧张过度用力过猛，俞秋垣又脚下发软站立不稳，只听到一声“哗啦——”，随即水花四溅。

俩人竟是齐齐扑进了灵池里。

好在池水只将将没过胸口，宿渺又愧疚又自责地将俞秋垣扶出水面，见后者一头湿法都糊在了脸上也不知道拨开，便下意识伸出了手。

俞秋垣让池水刺激了这么一下，人也清醒了几分，“怎么毛手毛脚的……”

宿渺连连赔不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伸出手将黏在他脸上的湿发撩开：“弟子知错了，师尊无碍吧？”

俞秋垣眉头抖了抖，微微感觉有些不自在地偏开了头：“无碍。”

宿渺顿时心中五味杂陈，神情慌乱又失落，告罪着要上岸去。

俞秋垣却拉住了他，“都下来了，一起泡吧。”

宿渺霎时间僵住了身体，想抗拒蠢蠢欲动的内心又无可抗拒……

后来也不知怎的，他俩都光着膀子并排靠在了岸边。

直到此时，宿渺仍感觉如坠梦幻。他一双眼睛发直地看着前方，跟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心理的动静却跟表现出来的天差地别，简直可说是翻江倒海。

宿渺心里来回就一个念头：师尊的皮肤好白……师尊的皮肤好白……师尊的皮肤好白……我……竟然与师尊赤诚相对了！！！

然后，某个地方就不受控制地……

宿渺魂都要出窍的档口，俞秋垣突然开口了：“来到天门剑派后，我时常不得见你。一直想问一问你，在这里你可还习惯？”

“我向来是独自一人生活着的，没、没什么不惯的，只是担心师尊。”宿渺胸腔里一颗心沉且迅速地跳动着，他甚至怀疑那声音已经大到能够叫人听见。

“我能忆起的唯有你一人，想来在失去记忆之前，我心里是极看重你的。能不能同我说说你过去的事情？你又是如何成为我的弟子的？”或许是有些精神不济的缘故，俞秋垣的语速不快，些轻飘飘懒洋洋的。

宿渺现下却觉得，这与往日里略有些不同的语气以及嗓音就像一道钩子，直钩得他耳根酸软心脏高悬。

在这种混乱的心绪影响下，一段表述从前过往的话被他说得七零八落。

到了后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且俞秋垣也没再出声同他交流，宿渺便讷讷地闭了嘴。

一颗心七上八下，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身边的那个人而起伏。那人不作反应也不说话了，定自己太笨嘴拙舌，说得太干燥无味了……

宿渺始终不敢去看俞秋垣，桩子一样僵着身体暗暗失落自责。

可没想到的是，在这沉默无言的寂静之中，旁边突然响起一阵水花撩动的声音。宿渺心头一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忽然肩膀上就是一沉。

一张温热的脸，突如其来地贴在了他的肩上。

如此毫无阻隔的贴近，宿渺至死也不想过要付诸行动。哪怕他有时候会没羞没臊地做一些梦，可像现在这样……

“……师尊？”宿渺怔然着轻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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