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六十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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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六十二

俞秋垣愣愣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果然抹到了一片湿痕,他自始至终都盯着那对宛若血色琉璃的眼睛, 隔着一层光壁, 竟有些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光壁那边的人似乎想要走过来,然而龙门内却传来声声呼唤, 那些或高亢或低沉的龙吟牵引着他的心神, 他看看俞秋垣,又朝龙门望去, 眉头不自觉地纠结起来。

“是你吗, 宿千机……”

俞秋垣喃喃地开口, 光壁那边的人忽然瞳孔放大, 然后表情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

霎时间, 龙门内空灵悠远的龙吟变得清晰可闻, 光壁内的人仿佛受到召唤, 无意识地转头面向那道门。

那巍峨龙门竟亮起璀璨神光, 气机自云头攀升,托起龙门,门内仙音渺渺, 朵朵祥云不断涌入其中, 绵延不绝,仿佛铺开了一条通天之路。

光壁那边的人, 动作似机械般,头也不回,一步一步朝那道门行去。

俞秋垣已无暇顾及所见到底是真是幻, 只觉心中空茫,不断地呼喊宿千机的名字。

然而那人恍若未闻,全副心神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俞秋垣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那人在踏入门内的一霎,最终化作青龙腾云而去。

转眼之间一切恢复了平静,先时发生的事情,恍如一场梦。

怪龙的身影不知何时靠了过来,他看着跪在地上神情呆怔的俞秋垣,叹了口气:“缘聚缘散缘如水,你悟得大自在,当知道万物生灭自有缘法……这只不过是,你们的缘分尽了。”

俞秋垣听得这话,不由悲从中来:“我不信,他那么好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失败……我死了他都不会死!”

怪龙愣了一下,道:“谁跟你说他死了?”

俞秋垣正悲着,闻言也是一愣:“哈?”

怪龙:“你不是亲眼看到吾儿跳龙门了?”

愣怔过后,俞秋垣终于消化过来,他先是一顿狂喜,接着心头一怒:“……他没死?他没死你跟我说什么‘见最后一面’?!”

怪龙龙须一翘,理所当然道:“吾儿渡劫期的修为,跳龙门飞升上界天经地义。此后你二人天各一方,假如你不及飞升便死于非命,这岂不是最后一面?”

俞秋垣:“???”

会不会说话的?不会说闭嘴行不行?而且谁家的龙门弄在一个墓一样的地宫里?还说什么‘最后一面’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你不说清楚,鬼知道你们龙跳龙门是这么个跳法!

俞秋垣心中腹诽着,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他忽然反应过来,就在刚才,他跟宿千机表明了心迹,可这厮竟然丢下他,自己飞·升·了!

头也不回的那种!

一时间,不知是喜多还是悲多,俞秋垣的心情极度复杂,思绪极度空茫。他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在这里,然而不在这里,他又要到哪里去?

俞秋垣理不清自己到底是何心情,他只是忽然想到,身为男主的宿千机飞升了,顶替了女主剧情的自己又脱离了天道的掌控,今后不再受制于剧情……

难道这不就是一开始所追求的?

从今往后,自由自在心无牵绊,他应该开心才对,可为什么觉得空落落的?

……是该空落落的。

刚决定交付的一颗真心,热乎得宛如刚出笼的包子,正准备邀人大动食指,谁想到那人却兜头一盆凉水泼过来,从头凉到脚。

理智上俞秋垣告诉自己,宿千机也是逼不得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一开始提出要寻找龙魄的也是自己。

然而感情上俞秋垣却控制不住自己,当时他为宿千机担惊受怕,还以为那厮死了,结果呢,他喊得嗓子都冒烟了,那厮竟然被龙门迷得听不见他的声音,头都不回一下!

果然那厮的心里,飞升比他重要……

俞秋垣心中的酸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压也压不住。

终于,他揉着膝盖站了起来,他一言不发,转头就沿着原路往回走。

怪龙在他身后叫道:“你去哪?”

俞秋垣仿佛没听见,脚步丝毫不见停顿。

“你就没什么要问的?”怪龙又喊了一声,见俞秋垣并不应答,他闪身追了上来,拦在俞秋垣面前,“阵外都是魔物,你想离开,吾送你便是。”

怪龙虚空一点,一个黑黝黝的漩涡赫然显现,都没个商量,他就把俞秋垣推了进去。

“九幽魔族卷土重来,只怕万余年前那场浩劫即将重现,为免生灵涂炭,尔界修士当有所准备……”

“吾并非有意将你二人分开,吾法身不全又要镇守此地,总要有人把消息带出去……”

俞秋垣身不由己地坠入虚空,怪龙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宛若惊雷。

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他都没有理清楚,便感到身体一轻,身不由己的感觉随即消弭。

俞秋垣竟是回到了仙灵界的十万大山里。

然而几乎是立即地,他就察觉到身后有侧方,有一道窥探的视线。

俞秋垣手中蓄力,冷不防地回身朝那个方位看去。

然而他当即就愣住了。

“你变了很多。”戈清诀手中握着他的止水剑,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素色发带将乌发束得一丝不苟,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着装,却让他身上清冷出尘的气质,衬得宛若仙衣。

俞秋垣默了一会儿,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戈清诀缓步行来,在俞秋垣面前三步处停下:“几日前,你的命牌突然灵光乍现。”

所以,这是来找我的?俞秋垣如此想着,也如此问了。

戈清诀缓缓点头:“你失踪了近千年,无论过去如何,你我终归也有过师徒情分。”

“多谢关心,如你所见,我如今仍然活蹦乱跳。”俞秋垣客气地道了谢,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总不会只因为这个,就千里迢迢赶到十万大山吧?”

这如何就不能够?但若实话说来,你也只会感到困扰吧……戈清诀心中微觉苦涩,言不由衷道:“我察觉到十万大山有异动。”

俞秋垣点点头,正色道:“如此说来,你来得倒是正好,十万大山地底的情况……想来你应该知道一点。然而这次再探,我进了那个黑洞一样的豁口……”

戈清诀听到这,不由心中发紧,然而俞秋垣一无所查,只将此行关键的地方精简地说了。

“你……”听完俞秋垣的话,戈清诀薄唇紧抿,他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念了一句,“……简直胆大妄为,只身也敢在上古遗留之地如此乱来。”

虽然知道是关心之言,戈清诀从前也没少斥责他,然而自打俞秋垣的马甲捂不住,那之后又生出许多波折……如今再听这话,只觉尴尬。

好在他已非昨日阿蒙,俞秋垣面上并不显露一丝情绪,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如今十万大山地底魔物云集,我回到仙灵界后,曾在落阳坡遇到过一个身怀魔气之人,当时卞沐凉正同那人交手……眼下我刚回来,仙灵界是何局面不好妄下断言,我只是有个疑问,关于魔族有可能已经混入仙灵界这件事,你们是否有所察觉?”

戈清诀想了想,道:“此事非同小可,还须从长计议,并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此番种种,你才是亲历之人,你可否与我同回师门共商对策?若有何错漏,也能当面理清。”

虽知道这件事的确非同小可,一旦魔族突破防线大举进犯,整个仙灵界都将陷入动荡之中,但俞秋垣不想去。

他不是戈清诀,他没那么伟大,师门、苍生、甚至心系天下。

戈清诀邀他同去天门剑派,用的是‘回’这个字。然而那里不是俞秋垣的家,或许曾经庇佑过他,也曾把那里当成过自己的家,然而自他私逃的那一日起,便不再是了。

“当时情况比较特殊,我知道的消息其实也就这么些,你若想知道更多,不如选个人出来,带几个得力的弟子下去看看。”俞秋垣说着,朝他抱了抱拳,“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天门剑派我就不去了,就此别过。”

戈清诀却闪身拦在他面前,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俞秋垣只得停下,“还有事?”

“这个,你拿着。”戈清诀手心托着一只精巧的精囊,递了过来。

俞秋垣并没有伸手去拿,问道:“这是什么?”

“传送符。”似是担心俞秋垣不肯收,戈清诀又接道,“你收着吧,就当是从前……的弥补。”

戈清诀实在不是一个能言善道之人,这次碰面,已是他近百年来开口最多的一次。他暗恼自己笨嘴拙舌,也担心俞秋垣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然而确是他多想了,俞秋垣现在穷得叮当响,口袋里仅剩的灵石,还是在锁龙井里从宿千机手里薅来的。说实话,他现在正打算前往幽冥海,把祁邙山下的那条地脉薅空。

宿千机那厮敢头也不回地走,他就敢把那厮的老巢翻个底朝天。反正人也不在了,幽冥海也无人把守,他不找补回来也太对不起自己。

至于仙灵界动荡,甚至即将天下大乱,这种大事自有三大门派操心。俞秋垣不愿再与剧情人物有所接触,然而传送符……

该拿还是得拿,毕竟当年的搜魂之苦他可没忘。

俞秋垣面不改色,自戈清诀的手里取走了锦囊,拱了拱手:“你既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再会。”

这次戈清诀没有阻拦,也没再开口,他后退一步,一双眼睛默默凝视着俞秋垣的面庞。

后者看不出他情绪,只觉戈清诀的双眼宛如古井幽深,似乎藏着什么。然而俞秋垣不欲探究,点点头正要告辞离去,忽然远处隐约传来一连串极其凄厉地惨叫,并且那叫声越来越清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沃日尼玛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哥嗷——俞秋垣!我知道你在附近!!秋秋你快来救我啊啊啊啊啊!!!”

戈清诀:“……”

俞秋垣避开戈清诀的视线,只觉额头上青筋直跳。

这熟悉的嚎叫,这指名道姓的内容,这怂逼的气质……无一不指向一个人。

俞秋垣的内心瞬间升起不好的预感,然而容不得他多想此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戈清诀犹如实质的凝视,以及那凄厉的嚎叫,逼得他不得不有所行动。

根本不需要锁定方位,俞秋垣循声瞬息而至,一眼便见一个衣衫褴褛沾血、头发乱如乞丐、面上惊恐万状的人——

那人瑟瑟发抖地匍匐在一柄飞剑上,双手死死地握住剑柄,而载着那人的飞剑,正如无头苍蝇一样在高空中上下翻飞,飞低了时不时还会撞到山壁,亦或是撞在树上。

俞秋垣瞬间觉得自己明悟了什么,可没等他动作,追上来的戈清诀已经出手了。

戈清诀手指只这么轻描淡写地一弹,眨眼之间,一粒花生米大小的灵光便击中了乱舞的载人飞剑。水灵自剑身上激荡开来,飞剑一阵嗡鸣,随即便长了眼睛一样,载着飞剑上的人朝他二人这处而来。

俞秋垣不由感叹,戈清诀这控水的能力越来越精妙了,以他的资质,这么多年过去应该早已步入渡劫期了吧……

飞剑不疾不徐,载着那人越飞越近。待离地面还有一米来高的时候,上面的人仿佛已经等不及了,松开剑柄大鹏展翅一样跳了下来,却由于手脚发软,动作与想象中差了十万八千里,十分不雅地摔了个狗啃屎。

并且他还滚了两圈,脑袋撞上了凸起的树根。

那场面太滑稽,俞秋垣没忍住,笑出了声。

戈清诀也有些不忍直视,侧过了脸。却不想,他这一转头便看到了俞秋垣含笑的模样,竟有些移不开眼。

地上那位仁兄期期艾艾地爬起身,看了看俞秋垣,又看了看戈清诀,最后视线落在了俞秋垣的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俞秋垣主动开了口:“你这是什么情况?”

那人目光闪烁神色犹疑,似是有些拿不准,只含糊道:“呃……多谢二位出手相助……我嘛……我这就说来话长了……”

一看他这犹犹豫豫期期艾艾的样子,俞秋垣就知道,这倒霉蛋此时必然有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就跟自己当初刚来时差不多,担心这个怀疑那个。

于是,俞秋垣决定给此人下一剂猛药:“魁梧壮汉、长眉老道、鸡、五百年。”

那位仁兄霎时间虎躯一震,接着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涕泪交加地扑了过来:“苍天啊妈祖!你咋变了张脸,我差点……”

戈清诀突然出手,他上前一步,带鞘的止水剑顶在那人的心口,阻止他继续前扑,“你要作甚?”

俞秋垣顿感头疼,他也只好上前一步,拨开止水剑:“这个人我认识。”

戈清诀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表情有些怪异地看了俞秋垣一眼,最终收了手。

“方才多谢灵芜君出手相助,眼下我还有要事在身,这便带我这位朋友先行一步了。”俞秋垣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把话说完,然后就去捡那柄掉落在一旁的飞剑。

他要带着个人,自然无法再化风而行,但好在那倒霉作者自带‘交通工具’。

被止水剑顶了一下心口的仁兄安静如鸡,他不敢再靠过来,也不敢再开口。

然而他自以为缩小了存在感,戈清诀那双寒潭般冷冽的眼睛却盯上了他,一边扫量着,一边若有所思的样子。

俞秋垣拾起飞剑,回过头来刚想将人带走,不想这回戈清诀又拦在了他面前。

“灵芜君还有事?”俞秋垣这回是真的有些不耐了,事不过三,这人总是拦他去路,这算怎么一回事?

戈清诀横剑在前,却并未出鞘:“此人是我天门剑派的弟子,你要带他去哪?”

wtf?这倒霉蛋弄成这幅熊样,还能看出来样子?唬谁呢?

俞秋垣冷笑一声,刚想开口,躲在他身后装鹌鹑的倒霉蛋竟然站出来了:“弟子解秋弦,见过灵芜君……”

俞秋垣:“???”

不是,咋就真的是,等等……解秋弦,公冶长宁……座下二弟子?这个倒霉作者?这都什么鬼神展开?!

面对戈清诀的凝视,俞秋垣觉得脸有些痛,于是他转头,愤怒地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倒霉蛋。

倒霉蛋对他咬耳朵道:“此事……说来话长……”

俞秋垣想打人,以眼神控诉:又说来话长?!关键时候掉链子,咬死不认难道戈清诀还能来擦你脸?

倒霉蛋挤眉弄眼:这不能怪我,这种情况只需要一个驱尘术,就……

戈清诀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俩人的眼神交流:“你尾随我来此,可是有谁授意?”

‘解秋弦’闻言,躯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心中叫苦不迭。他哪里是尾随戈清诀了,他就是冲俞秋垣来的,谁想到会这么巧?

俞秋垣越来越头疼,这倒霉作者咋就想不开,进了公冶长宁二弟子的壳?那公冶长宁活脱脱就一老公主,貌似还跟戈清诀有些纠葛,眼下撞在枪口上,这还能理得清?

‘解秋弦’不应答,戈清诀也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对俞秋垣道:“此事不明,我不能让你带走他。”

俞秋垣也不知道这倒霉作者是啥情况,而且戈清诀作为男二,作者给他安排的苦楚只多不少,万一那倒霉蛋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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