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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了冬, 初冬这几日又下起雨来, 她的房子已经修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顶部还没做好。这下雨天不好搭房梁, 工匠们也没有停歇, 便去瓦厂挑瓦, 希望能够早点把房子盖好。
这个时候的冬天比后世要冷上几分,偏偏这个地方又是那种阴冷潮湿的气候,虽然没有下雪,却常是阴天雨天交织, 连空气都是透骨的阴冷。工匠师傅们基本上都穿草鞋,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 就穿一双破旧的解放鞋。那种鞋子的鞋底是用橡胶做的, 脚背上是一块军绿色的帆布,比草鞋稍微防滑防冻一些,但是雨天走在泥地里,依然容易把鞋子里面打湿。
大半人的脚趾都生了冻疮,肿得像红萝卜一样,却还穿着草鞋在冰冷沁骨的泥地里干活。一直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或许习以为常, 但从几十年后穿越过来的裴静姝见了难免看得心酸。
恰逢供销社有人到生产队来推销雨靴,裴静姝也跟着众人去凑热闹,准备给每人买一双。
生产队的干部大院现在正围着许多人,那供销社的工作人员口若悬河地说着:“这是回力牌的雨靴, 城里人都穿这个, 防滑又保暖, 这鞋子比你们穿的布鞋草鞋好多了,保证穿二十年都穿不坏。”
——“你是卖鞋的,当然自卖自夸,你说能穿20年就能穿20年呀!要是几年后穿坏了,谁知道去哪里找你?”
“供销社就在街上,又不会搬走,只要不是人为弄坏,我们包换。”
可就算包换,群众们还是不满意:
——“卖得太贵了!六块钱都可以买四五十斤米了!”
——“就是,小孩读书一学期才五块钱呢!买不起!买不起!”
众人纷纷叫贵,那工作人员又说道:“你们别一听六块钱就觉得贵,这叫一分钱一分货,你按十年来算,平摊下来一年才六毛钱。穿着这鞋子走在青苔路上也不怕滑,一家人都可以穿。穿上这雨靴进城,你们也倍有面子……”
当地的政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乡来推销一些工业产品,主要是希望乡下人能够跟上时代的进步。虽说这种活动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些产品的价格对农村人来说通常都偏贵,真正买得起的人少之又少,往常都无人问津。
不过最近几个月承山大队的人赚了一些钱,大家手上没有把钱捏得那么紧,倒是常见他们去供销社买东西。
供销社的人也知道这个大队找到了赚钱的门路,再加上上次中秋节前的交流会在这个生产队做得很成功,这次他们也多带了一些雨靴下来,希望能够推广下去。
“我拿一双吧!”一道年轻的声音插进来。
“是刘兴呀!最近赚了大钱了?”村民们问道。
刘兴说:“赚什么大钱?就算没赚到钱,也不能亏待了自己,我妈就是舍不得花钱,下着雨还光着脚去干活,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月,多的钱都花去了。”
刘家二嫂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倒也觉得刘兴没说错。不过刘家最近肯定赚了钱,他们两父子炸丸子去镇上卖,听说一次就可以赚好几块钱,也难怪现在花钱这么大方。
刘兴交了钱,选了一双四十码的雨靴穿到脚上,别提多洋气了,还特地去檐下的泥坑里走了两圈,用确定屋檐水一冲那泥水,便又变得跟新的一般,看得周围的人都蠢蠢欲动。
——“穿在脚上的感觉怎么样?暖不暖和?”
——“真的防水吗?里面有没有漏水?”
——“会不会不透气呀?挤脚么?”
众人纷纷问刘兴,那刘兴毫不客气地说:“你们买一双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脱下来让我试试,要是舒服我就买一双。”李大爷半开玩笑地说。
刘兴当真脱下给李大爷试,李大爷脱下草鞋,用屋檐水洗净了脚,又撩起灰扑扑的围裙把脚擦干,穿上一试,里面果真暖和。刚才刘兴那小子去雨里走了一圈,竟然一滴水都没浸进去。
“我也来一双40码的!”李大爷道。
围观的众人见状犹豫不决,这雨靴的好处显而易见,下雨天穿着走远路又不湿脚又暖和,还不怕泥泞。要知道农村大部分都是土路,一遇上雨天,不止一双脚是泥,就连半个小腿都是湿的。
其实在场的大部分人还是拿得出六块钱,但是这六块钱就用来买一双鞋子,总觉得太贵。
就在大家犹豫着要买与否的时候,一道清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要十二双。”
众人纷纷回头,看见门口带着斗笠的年轻女子,一个个都热情地打招呼。
——“裴幺妹也来了呀!”
——“裴幺妹一出手果然阔气!”
“唉哟!我这里总共只剩七双了,你可以先把钱交了,改天直接来供销社拿货。”供销社的人笑眯眯地说。
雨鞋这东西并不需要票,在这个地方也不限购,最主要的还是大家都买不起,你让他们敞开买,也没几个舍得花钱买一双。
“静姝,你买这么多雨靴来做什么?”有人便好气地问。
裴静姝笑着取下斗笠,走到檐下解释道:“我看家里的工匠师傅光着脚做活,怕他们万一摔了跤出什么意外,打算给他们每人发一双鞋子。从金沟到瓦厂的路那么滑,让他们休息几天,他们也不愿意耽搁时间。”
“裴幺妹真是菩萨心肠,你以后要请人做活,只管开口,我可以免费给你做,工钱不要,管吃就行。”
“你倒是想得美!人家静姝家生活开得多好,饭菜随便吃,跟过年过节似的。静姝,别听他的,你要请人,我也可以帮你,吃得还比他少!”
众人开着玩笑,大家都笑成一片。
丁大娘感慨:“这没有对比,就不知道好坏。顾大娘说她家里太窄,让我男人去给她在外面搭个草棚,我男人去做了两天,每天回来还要加一顿餐,说是天天只有红苕稀饭,炒的菜用的都是老腊肉的油。她找上门来,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当初她大儿子也帮过我们不少。”
“她也就靠着顾明轩积下来的那点德,众人才给她几分面子。”
“是她自己不知道珍惜,静姝这么好的儿媳妇,还要往外赶。”
……
众人说着也开始捧裴静姝踩顾大娘,裴静姝听后非常淡定地去挑雨鞋了,没搭理众人的讨论。
大家聊了几句,看裴静姝不喜欢谈论这种话题,也就都收了口。同时,众人心下不免羡慕,在裴静姝家里做工,不仅吃得好,还能得到一双这么贵的雨靴。
大家都觉得裴静姝太慷慨,不过在裴静姝看来,那些工匠值得这样的待遇。他们辛辛苦苦做一天的活,工钱才不过几毛钱,还要搬几百斤一块的石头、筑墙、担瓦,一个月下来才得七八块钱。
这样廉价的劳动力,裴静姝总觉得自己占了许多便宜,他们挣这些钱也十分辛苦,脚上长冻疮,手上起厚茧,长久做这种活,腰也容易出毛病。再则,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也确实是她的担忧,乡下的路太滑,要是出意外摔倒,那就不只是几块钱的问题了。
“你是我见过的最会考虑的主人家,以后你要请帮工,也跟我说一声,我也来帮你。”供销社的人也开玩笑说道。
裴静姝淡然一笑,“你们拿铁饭碗的,我可请不起。”
“只要你开口,我绝对来。”
这话就多少有点暧昧的意思了,大家看说话的人也是个青年帅小伙,样貌端端正正,口才还特别好,便起哄道:“你以为说来就来,现在巴着给我们裴幺妹做活的都已经排到街上了,你这空着双手还想来?”
“你把这些雨靴送给裴幺妹,或许还有机会。”
那小伙子顺着大家的话回道:“要是真有机会,我送也无妨。”
众人一片噼里啪啦的掌声和起哄声:“裴幺妹,今天赚了,不用付钱了,把鞋子全部拿走!”
“哎呀!刚才我这双鞋子不该买的,该一起送给静姝姐。”刘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来来来!我这双还没给钱,静姝,你拿去,我不要了。”李大爷哈哈大笑道,还把手上雨鞋递给裴静姝。
……
饶是裴静姝再怎么厚脸皮,也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当下就红着脸摇头说道:“你们就饶了我吧!我只是来买雨靴的,这是72块钱,我先把这七双鞋子拿走了,剩下的五双明天我再叫人去街上拿。”
众人还想起哄,刘支书出面说:“你们一个个没个正形,连人家裴静姝的玩笑也开。静姝是个正经人,你们嘴下留点德。”
大家这才没再开玩笑了,裴静姝和众人打了招呼,拿着雨鞋便要走。那供销社的小伙子见状说道:“裴幺妹,你一个人拿得了这么多吗?我帮你送回家吧!”
裴静姝哪里敢让他送,赶紧委婉说道:“不用了!我放在背篓里就背回去了。”
那小伙子只是笑看着她,倒也没有非说要送她回去。
和裴静姝同住金沟的丁大哥见状,接过她的背篓,“还是我来帮你背吧!正好我也要回去,就顺路了。”
“不用这么客气,几双鞋子我还是背得起……”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背起背篓走了。现在无论她上街或是去其他地方,只要有东西背的话,在路上都能遇上帮手。她本就长得娇滴滴的,再加上她也帮了周围的人许多忙,大家都顾念着这份恩情,这种举手之劳能帮就帮。
裴静姝走了之后,众人还在议论纷纷。
有人见那个供销社的小伙子也是开得起玩笑的,就起哄说道:“谢同志,你今年多大了呀?”
“这位大娘,你是要给我做媒吗?”
“我看你的年纪也刚刚好,你要是没娶媳妇,在我们生产队挑一个呗!你看我们生产队的姑娘,勤劳能干,长得又漂亮,头脑也灵活,不比你们街上的差。”
“那大娘你准备给我介绍谁呀?”
“刚刚不就走了一个吗?她可是我们生产队最有钱的人,也是我们生产队的队花,模样是没得说吧?别说我们生产大队,就算放眼整个河坎乡,也找不出比她更出挑的了。”
这话倒是不假,裴静姝的身材脸蛋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然以前怎么会被人骂作狐狸精呢!
那张大娘又说:“我们卖的蛋糕、月饼、凉粉全都是她做的,这么巧的媳妇,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这也要人家看得上我呀!你要帮我说成了,我给你包一份丰厚的媒婆礼。”那小伙子一点都不含蓄地说道。
另一个供销社的中年人也跟着起哄:“我们小谢也不差啊,人家父母都是有工作的,本人也优秀,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学有才学。”
“你们又在这里乱点鸳鸯谱!小谢,我还有件事情要请你帮个忙,你和我过来一下。”刘支书把那姓谢的小伙子请了进去。
现在也没有雨鞋买了,那些没有买到靴子的人又开始后悔起来,六块钱虽然多,但是穿在脚上能得享受啊,下雨天走路也不会打滑。大冬天到了,没有一双像样的鞋子,他们去城里或者镇上卖东西,走一天泥路,脚都是冰冷的。
外面的群众还在津津有味地八卦着这道鸳鸯谱,谢昀跟着刘支书进了房间,“刘支书,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最近我们生产队确实太招摇了些,我都为这事愁得睡不着觉。”刘支书面带忧色。
他们生产队这些日子确实赚了些钱,但以前斗地主的事还历历在目。刘知书又身为村干部,在这些事情上自然多担忧些,毕竟到时候他也肯定会受牵连。他也穷怕了,希望大家都能跟着过上好日子,前两年生产队还有人饿得卖小孩,人心是肉,听着都觉悲惨。
本来做小吃买卖算不得违纪犯法,也谈不上资本主义的尾巴,他们都是农民,卖的也是自家做的小吃,就跟编草鞋草席做板凳的人差不多,以前抓得严的时候也不曾抓过这些。只是难保有人不眼红,拿他们大做文章。
“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事呀!”谢昀笑着说道,“其实现在的政策在逐步放开,可能风向要变了,你看现在高考不就恢复了吗?以前那些受了冤的,现在也在翻案,我伯父也翻了好几起以前的冤案。我觉得这也许是一个好的开端,只是未来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不过谨慎一点是好的。”
谢昀是县里公安局长的小侄儿,这一层身份关系倒是很少人知道,大家只知道他是河坎乡供销社的工作人员。
裴静姝虽然有能力,人也长得漂亮,但是和谢家这样的家庭相差还是挺大的,刘支书觉得这种身份地位相差太大的两个人,最好还是不要去撮合了。虽说现在已经告别了封建时代,但留在一代人骨子里的某些观念还是很难根除。裴静姝现在过得很好,若真的去了谢家这样的家庭,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自有舒坦,也很难说。
听了谢昀这番话之后,刘支书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又留谢昀一起吃饭。
谢昀摆摆手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吃饭了,以后有机会我再来尝尝刘支书的厨艺。你们队里的那个裴静姝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胆大聪明,带着你们整个生产队都脱贫了。”
刘支书笑了笑,“她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女同志,丈夫死了,自己一个人带着女儿过生活,发愤图强,还喜欢帮助邻里。你还没有谈对象?”
刘支书迟疑地看着谢昀,像他这种家世好,自己长得好,口才也好的人,应该不乏追求者。
谢昀道:“我倒是想谈,就是没有姑娘跟着我,刘支书帮我找一个?”
“你这是眼光太高才没有找到,我认识的都是一些乡下人,跟你门不当户不对的,不敢给你做这个媒。”刘支书赶紧推脱。
“乡下人又怎么了?我们要到群众中去,和群众打成一片,向群众学习,不能脱离群众,我倒觉得你们乡下的姑娘都挺朴实。”谢昀道。
刘支书只是哈哈一笑,让刘兴去带一些鲜炸的萝卜丸子过来,送给谢昀回去品尝。
裴静姝买了雨靴回家,杨孟英听了前因后果之后,心痛得念叨了半天,无外乎就是嫌裴静姝又乱花钱。那六块钱一双的雨靴又不比几分几毛钱的东西,裴静姝这一买就是12双,花了70多块钱,杨孟英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裴静姝听她念了一通,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既然不喜欢,那我就不用送给你了。”
“你还给我买了一双?”杨孟英一听自己也有,立马又高兴起来,“你少买几双就够了,干嘛买这么多?这么贵的鞋子,你还真是舍得。”
“我要是厚此薄彼,那些没有得到鞋子的师傅又该怎么想?他们尽心尽力帮我修房子,送一双雨靴就当是我的心意吧!”裴静姝说道。
杨孟英知道她是这个性子,也懒得再费口舌说了。她翻出唯一的那一双小码雨靴,穿在脚上试着走了一圈,心里顿时又变得美滋滋的。
第二天正是赶集的日子,裴静姝让杨孟英去供销社取剩下那五双雨靴。刚巧今天是个细雨绵绵的日子,杨孟英便穿着那双雨靴出了门。
走到斑竹林,正好遇上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走着。杨孟英是个自来熟的,就主动打招呼:“我们这群人可真热闹,在聊些什么呢?”
“我们在谈高考恢复了,现在读书又有用了。”
“可惜我家那个崽儿的成绩太差了,考大学是没望了!”
“赵大娘,别这么说,我看你孙子最近几天都没出去玩了,听说在家里复习功课呢!”
“他那么差的成绩,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能有什么用?只希望他多念几个字,别像他爷爷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说起来我家小梅最近也特别用功,还说期末要好好考试。这可要多谢那个裴静姝了,要是没有她,这些小孩子哪里会这么听话,乖乖去学习。”
虽说现在对知识的重视程度算不上高,但是知识分子一直都是人们比较敬重的。要是一个家庭能出一个读书人,那绝对是一件光宗耀祖、值得炫耀的事情。而且现在城市户口很吃香,有粮食分配,想从农村转到城里吃上铁饭碗,只有读书一条出路。
杨孟英听到他们谈起裴静姝,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这跟裴静姝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知道?裴静姝是一队那边的有钱人,前段时间让这些小孩儿拿柴去卖钱,现在又鼓励这些小孩子好好学习,还说考上大学给他们交学费。”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个裴静姝可真是一个大好人。”
“难不成我们还骗你不成?你不知道我们隔壁有一对姐弟,去年父母都死了,这对姐弟就跟着叔叔婶娘一起过日子。他们婶娘可不是一个好人,不仅不给这两姐弟吃饱,还一心想把姐姐嫁掉。要不是他们捡柴去裴静姝那边卖钱,怕是早就要饿死了。”
杨孟英一听有点印象,“那个姐姐是不是叫燕丽?”
“咦?你怎么知道?”
杨孟英:“我就是裴静姝的亲妈,前段时间他们还天天来我们那里卖柴,那两姐弟捡得最多,我当然有印象。”
“原来你是裴静姝的妈妈呀!真是巧,多谢你们俩母女,那些小孩子在你们那边肯定很调皮吧,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家得知跟在后面的这人就是裴静姝的妈妈之后,都非常热情地打招呼又道谢。
杨孟英本来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个性,和邻居相处也不是特别融洽,很少被人这么夸过,一时间还被夸得老脸通红,现在想起来也不觉得那些小孩子讨厌,反而跟人客套道:“小孩子活泼一点也挺好的,其实他们都很懂事。有些小孩子家庭穷,连饭都吃不饱,让他们捡点柴换点吃的也没什么……”
这些话原本都是裴静姝说来劝她的,没想到现在却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你真是个大善人,难怪能养出裴静姝那样善良明理的女儿。所以那些说挑女婿挑媳妇当先看对方父母,就是这个道理,父母不差,儿女也差不到哪里去。”有人便说。
杨孟英听着众人不带虚伪的由衷赞美,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忙冠冕堂皇地说帮人是应该的。
“话也不能说得那么死,有的父母不怎么样,但是儿女却很争气。”金沟村的李二婶等人也跟上来了,“就拿那顾明轩来说,他娘不怎么样,但他本人却是个好人,可惜就是福浅。”
说起顾明轩,丁大嫂又难免感慨道:“静姝哪里都好,就是姻缘不太好,这么年轻,男人就死了,旁边还住着个恶婆婆,时不时上门给她添堵。”
“说的也是,明轩在时和死后,顾家对我们静姝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态度,以前还能装装和睦,现在却是直接撕破脸皮欺负我们静姝。”杨孟英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诉说裴静姝在顾家遭遇到的不公。
“杨孟英,你别哭了,自古就有人走茶凉的说法,顾明轩一走,顾家当然不会把裴幺妹当成自己人。你也不用愁,裴幺妹那么优秀,怎么可能没人要?昨天还有人想追她呢!”
“什么时候的事呀?我怎么不知道?”杨孟英道。不过想追她家静姝的多了去了,倒也不足为奇。
“就是在生产队的干部院子里,你竟然还不知道?”丁大嫂又将昨天生产队大院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杨孟英听。
杨孟英嘴上说着她们信口开河,其实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家静姝本来就不差,无论模样还是能力,走了一个知青,现在又来了一个供销社的工作人员。
听他们说这个供销社工作的长得也一表人才,而且还在供销社这种香饽饽的单位工作,离家又近,怎么看都是一门好姻缘。
其实这段日子也有不少人想给裴静姝说媒,不过杨孟英看他们说媒的对象都不是很好,所以就拒绝了。
裴静姝现在还在修新房子,很快就有新房子住了,手上又有钱,还有赚钱的能力,也不一定急着找一个男人来嫁掉。
这次要找就一定要找一个好的,不仅要人好,还要婆家好。就算男方比不上顾明轩,但也不能落差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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