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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掀衣袍，膝盖直直跪下，声音嘶哑沉重，“罪臣苏则叩见皇上……”

“苏卿？”宇文彻像是这才回过神一般，忙道，“看看朕这记性，真是糊涂了！连苏卿来了多久都不记得。”

他沉下语气，“冯启林，莫不是朕平日里太纵着你了，养的你眼神都不好使了！镇国候来了也不知提醒朕一二！”

冯启林面上一阵自愧，匆忙跪下，“是奴才该死，奴才见皇上若乃天言焕发，思如泉涌，一时间竟忘了镇国候的事，奴才罪该万死，望皇上责罚！”

“朕责罚你？不若你倒问问苏卿想要如何责罚你？！”宇文彻这话轻描淡写，却硬是给殿下的人吓出一头冷汗来。

“微臣不敢！”苏则前额重重磕在坚硬阴冷的地板上，仿若不会痛一般。

“不敢？”宇文彻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声音含笑，“朕看这世上倒是没有你镇国候府不敢做的事情。”

苏则面色骤然煞白，他心里一跳，额头重重叩下去，即便磕出血来也毫不在意，“是臣愧对圣上，愧对我东晋国。臣教子无方，臣罪该万死！”

事实上，早在苏瑾叛乱被平息的第一时间，苏则就已经入宫请罪。

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苏瑾造反几乎是将整个镇国候府都逼上了绝路。若是成功了倒还好说，只是这一旦失败，整个镇国候府都会为他陪葬！

苏则前半生金戈铁马征战沙场，为东晋国打了无数次胜仗，先帝赐封镇国候府，世袭罔替。可不想不过绵延一代，镇国候府便要折在他的手上！

苏则当初对苏瑾有多宠爱，如今就有多愤恨。苏瑾靠什么去造反？还不是凭借镇国候府的权势！他当初造反的时候半点不曾想到镇国候府的下场，如今也怪不得他丝毫不念父子之情！

“教子无方？”宇文彻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声音凉凉，“的确是教子无方啊，苏卿，朕看你两个儿子都不曾将朕放在眼里啊。”

苏则一时怔住，这才反应过来皇上提到的是宗人府的事情。

可是苏瑾造反，皇上本该是除之而后快才对……莫不是，见着他们越俎代庖，这才大发雷霆？！

苏则想到这，心里霎时一个咯噔。当初苏瑜提出那主意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只顾着苏瑾如今必死无疑，却忘了镇国候府已经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苏则心绪不宁，又重重叩了一个头，“微臣罪该万死！”

宇文彻摆摆手，“苏卿为我东晋立下汗马功劳，忠心耿耿，一腔爱国之心朕都看在眼里。”

只是忽然他话锋一转，声音平静却又危险至极，“只是、倘若朕再纵容你镇国候府几年，怕是这天下，都是由你苏则来做主了！”

这样一句话扣下来，几乎是判了死刑！

苏则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只是宇文彻也没等他回话，便道，“苏瑜身上好歹也留着你镇国候的血，朕看陆熠在迟南守的艰难，让苏瑜过去助他一助。苏卿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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