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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番外
永晋十一年, 春日。
梨花刺绣的裙琚如云霞般飘过, 行止优雅的少女穿过曲径, 似是被四周娇艳欲滴的花卉迷了眼, 慢吞吞跟在人群的最后。
但哪怕如此, 在一群佳丽中，她依旧最为瞩目。
白色锦衣, 容色俊雅的少年望着那道身影, 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 但紧紧一瞬间, 他又恢复温和。
“那位就是明曦县主？”
随从惊讶道：“公子, 你怎么知道？”
霍彰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快步朝少女走去。
早在金宁养病时, 他便知晓程王府的明曦县主。她的容貌与才华被人说成传奇……明明不过小小年纪。
直到今日看见真人, 霍彰才知道那并非是夸大其词。
只一眼，他就知道，这几个长安贵女里, 最为出挑的，必定是明曦县主。
程瑶棠听见声音，抬起眼，看向面前的人, 礼貌道：“霍二公子。”
今日是皇后娘娘感到无聊，遂邀请几大世家贵女们入宫赏花。
恰好，刚从金宁回长安的霍家二公子也在宫中, 所以就有了这一幕。
霍彰微微一笑，说：“我见县主一直在看桃花，可是喜欢桃花？”
程瑶棠漫不经心道：“我是个俗人，好看的花我都喜欢。”
其实她有些不耐烦。
像霍彰这样性子的人她见得多了，聊天很无趣，偏偏还要礼貌回复，实在很累人。
不行，得想个主意赶紧溜。
程瑶棠眼珠子一转，突然对丹华道：“丹华，我那匹心爱的小马驹呢？”
丹华一愣，心里想，您不是知道吗？
但她自小跟在程瑶棠身边，对自家主子的性子十分了解，反应迅速。
“回县主，您忘了吗？您的小马驹借给江世子了。”
“我知道，我和江然打赌，我输了……所以我只好忍痛割爱，将小马驹送他玩两天。怎么这么久，还没还给我？”
丹华配合着露出犹豫神色：“县主，您的小马驹生病，大夫说无药可医，然后江世子就将马驹给……火葬了。”
“什么？”程瑶棠眉目本就生得有几分凌厉，一生起气来，身为程王府嫡女的气势与架子便拿了出来，让人心中不禁感到畏惧。
“江然居然让我心爱的小马驹生病？气死我了！不行！我得去找他算账！”
说完，程瑶棠便气势汹汹快步往前，向皇后告别，然后飞快出宫。
丹华一路上都在腹诽。
小马驹生病的事情都过去两三天了，该生的气都生过了。
县主明明就是想找个借口离开！
反正和江世子互不对付这件事，整个长安都知道。
大家都见惯不惯了。
指不定皇后心里还要摇摇头，说一句不像话。
望着程瑶棠离去的身影，霍彰立在原地片刻，心中难免失望。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和程瑶棠说话，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江然？
江王府世子江然吗？
身旁的随从安慰道：“公子，没事，下次还有机会的。您不知道，明曦县主和江世子可是长安人尽皆知的死对头，互不对付，经常吵架，太后和陛下都头疼呢。一听江世子的名字，明曦县主指定发怒。”
闻言，霍彰突然有了主意。
他可以正好利用这件事，和程瑶棠站在同一阵线上，同样不待见江然。
如此一来，应该就能和她走近了……
他目露坚定。
他好不容易从金宁回到长安，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如果能够迎娶程瑶棠，他的身份便不是自己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可以比拟的。
-
江然走在路上，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轻哼一声：“肯定是程瑶棠在骂我。”
大飞：“……”
明曦县主哪天没骂您？
江然叹息：“大飞啊，你说，你家世子我明明这么好一人，怎么程瑶棠每次见到我都是凶神恶煞的？就说上次小马驹那件事吧，它本来就生病了，也不怪我呀，更何况我还好生给它安葬了。”
说着，江然越发郁闷：“结果程瑶棠居然气得想跳起来打我。唉。”
大飞正想宽慰两句，就听见自家世子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她太矮了，哈哈哈哈，根本够不到。”
大飞：“……”
您不知道明曦县主为什么每次见到您都凶神恶煞的，奴才我倒是一眼就清楚……这还用说吗？
正在这时，清脆笑声传来，江然跟着放慢脚步。
湖边秋千上，雪白襦裙的少女笑意璀璨，随着荡起，轻风拂过柔软青丝，也好像也拂过人的心尖，让人有些痒痒的。
江然不自觉便扬起唇角：“程瑶棠是真的很漂亮，那个谁，魏太尉家的孙女，哪里比得上她。”
身旁的大飞挖了挖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瞪着自家世子爷。
他家世子被蛊惑了？居然这样夸明曦县主？
大飞还在错愕时，江然已经抬步朝程瑶棠靠近。
程瑶棠闭着眼感受春风，突然就发现秋千被荡得太高，将她吓了一跳。
紧接着，耳边传来十分欠揍地笑声。
“江！然！”
“害不害怕？”
十分欠揍的人笑眯眯说道：“你叫我一声江然哥哥，我救你下来。”
“你做你的大头梦去吧！”程瑶棠抓狂，“还不停下！”
“快叫一声哥哥。”
程瑶棠哪里会如他所愿，见他不停，自己便想跳下来。
她胆子大，行事果断，说跳便跳，本想捉弄她的江然反被吓一跳，急忙掠过，伸手想将人接住。
猝不及防落进怀中，鼻中钻进好闻的清新味，程瑶棠一时怔住，眼中映出江然俊逸轮廓。
但最诧异的是江然。
他怎么也想不到，程瑶棠那样凶神恶煞一姑娘，居然这样柔软，他抱在怀中，又轻又香。
程瑶棠生气地将人推开，瞪他：“江然！你找死吗？”
江然这才回过神：“你跳什么，等等受伤了。”
程瑶棠：“你还敢说！是谁先做的好事？”
江然摸摸鼻子：“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早知道你这样强悍，我哪里敢这么捉弄你。”
程瑶棠气得不想理他，转身便要走，又被人拦住。
江然轻咳：“你那个小马驹，我也不是有意的……”
程瑶棠：“你赔。”
江世子财大气粗：“好说好说，我别的没有，钱不少。”
说着，拿出钱袋子递过去。
程瑶棠没好气道：“谁要你的钱，你得赔我一匹马。欸，你那匹叫做风神的马还不错……”
江然似笑非笑：“程瑶棠，你觉得我可能给你吗？”
“不给就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你这个……小气鬼！”
“我怎么还成小气鬼了？”江然立即跟上程瑶棠的脚步，郁闷地说道，“我那匹风神比你那小马驹宝贝多了好不好？哪有人一开口就要人家心爱的……”
“江然，你真的很吵。”
看着程瑶棠毫不掩饰的嫌弃，江世子不高兴了。
“程瑶棠，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不和狗讲道理。”
丢下这句话，程瑶棠钻进自家马车里，扬长而去，留下暴跳如雷的死对头。
“狗？程瑶棠你给我停下说清楚！”
-
接下来几日，江然都想和程瑶棠偶遇，结果一直没遇上。
他陷入纠结中。
因为他发现，自己心爱的宝贝骏马“风神”其实也不是不能赔给程瑶棠。
就是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这要是传出去，大家岂不是都要笑话他？毕竟他和程瑶棠这些年来就是剑拔弩张的死对头关系。
要是将马给了程瑶棠，可不就代表他输了？
所以，这到底送不送？
就在江世子仍纠结这个问题时，坐在对面喝酒的几个好友谈论声传进耳朵里。
江然皱皱眉，问：“霍彰是谁？”
“不是吧江世子，你忘啦？霍家二公子呀，刚从金宁回来的那个啊……他和明曦县主似乎很要好呢。”
“不过你别说，我上次远远见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当真是宛如璧人呢。”
“欸，我们几个人里，最先嫁娶的，该不会就是明曦县主吧。”说完这句话，那人又注意到江世子神情似有不对劲，嘻嘻笑道，“江世子，你也要抓紧时间哟，别输给明曦县主了。”
“不是吧？连这个也要比？”
“你懂什么，江世子和明曦县主两个人，还有什么没比过的？这种自然也要比啦！欸，你说，他们将来会不会连生孩子都要比？”
……
这些玩笑话放在平时，江然肯定要回怼回去，或者跟着笑闹开。但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件事时，江然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他干脆站起身，直接走出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好友们。
江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不高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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