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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完结下
离开学还有几天时间, 林书直接去了沈钦那边的公寓。回房间整理衣服时，发现衣柜里他的衣服占了一半。
林书懵了会儿, 给他发信息：你搬这边来了？
沈钦：怎么？
林书：没什么……
林书：你跟沈迟说了吗？
沈钦：我为什么要跟他说？
林书：？！
林书：那他要是回家, 发现你不声不响的突然搬了, 感觉会很尴尬……
沈钦：也是，你把他小叔拐跑了, 大约无颜面对他。
林书：……
真的没法交流了。
但沈迟没给她留尴尬的机会，他直接回了学校宿舍, 几天都没回来过。林书有时候觉得是不是因为她，沈迟在刻意回避。
她这么想, 也便问了沈钦。
那时候沈钦靠在床头, 单膝曲起，手里随意的翻着文件，“别多想, 要是因为你他不会等到现在。”
“嗯？”
“我们家的情况有点复杂, 简单来说他的桎梏比我多。”
“哦。”林书懒懒的趴在床头, 歪着头看他，想起最开始做任务时系统对沈迟的全部介绍, 他现在确实没有办法和家里抗衡。但沈家不让他再和沈钦一起，逼他回去，也是为了彻底孤立沈钦。
同是家人, 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等他再大一点就好了。”林书嘀咕，然后又想起什么，起来。
沈钦扭头看来, “怎么了？”
林书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但看着沈钦她无法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岔开话题：“就，你之前说要出差至少四个月？”
沈钦手指压在纸页上，眼睛里沁出笑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林书觉得自己又把自己坑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那回来不是都快过年了？”
“嗯。”他把文件合上，放到床头柜上，然后翻身，手握着她的压在床头，整个人覆上来，撑在她上方，“放心，我会好好补偿你。”
林书：“……”
这个“补偿”一直持续到半夜，林书那个突然而起的念头也被撞得七零八落，暂时丢到一边了。
*
大三正式上课，林书又重新搬回宿舍，沈钦这头也迅速忙了起来。他之前说的补偿倒不完全是不正经的意思，他作为沈氏目前的掌权人，出差几个月，这边自然有诸多事务安排处理。但林书也只有那几天有时间，他就把工作往后推了两天。
林书最初开学那两天，沈钦几乎住在公司，没睡到四个小时。这边妥当，他几乎是立即动身去了B市。
之后的日子便又恢复水波不兴，但周围人都能明显感觉到林书变了。最有直观感受的是同宿舍的室友，说她以前像一轮浸在水里的月亮，现在像迎着阳光绽放的花，有了温度。
林书自己也知道，因为和沈钦在一起，她变得开心了，已经很少再想起顾家和那些曾经过往。
人在不知不觉间就柔软了下来。
顾珩再次找到学校是在九月下旬的时候，蝉鸣依旧不绝，漏过梧桐叶的阳光在地面跳跃着翻起阵阵热浪。
林书出来的时候，顾珩倚在树荫下的车门上。
“找我有什么事吗？”林书觉得实在没什么好寒暄的，便开门见山。
顾珩其实有些恍惚，他记忆里还是那个闷热的午后，他午睡醒来，家里就多了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稚嫩纤细，那时候看人的目光怯怯不安里似乎也有期待。
可是那份期待，很快就被扼杀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就已经长大了。
“我要结婚了。”
“嗯？”
林书不明白他特意跑来学校就是为了说这些？很重要吗？
顾珩也明白林书的想法，就像过去十年他们从未关注过她，从未拿她当家人，甚至在忽视里透着高高在上的俯视与不屑一顾的施恩一样，她也不拿他们当家人。
“定在国庆节，你有时间回去一趟？”
林书盯着他看了会儿，没有直接拒绝，“我到时候看有没有其他安排。”
顾珩点点头。
之后便无话了，其实原本两人之间便无话可说。
“没别的事，我先进去了。”林书主动告别。
顾珩“嗯”了声，等林书走开几步，他又忽然叫住她：“林书——”
林书回头，等着他说话。
顾珩嗓子滑了滑，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之前我爸确实有拿你联姻的想法，抱歉。”
“没必要。”林书说完没再回头。
*
顾珩结婚，让她回顾家一趟参加婚礼这事，林书直接跟沈钦说了。其实沈钦也有收到请柬，但并不是关系多好，他没必要亲自去。
“你犹豫要不要回去？”
两人在视频，趁着沈钦吃饭的空挡。
“这倒不是，我妈毕竟还在顾家，我被顾家养大也是事实，他开口了，我肯定要去一趟的。”林书双手抱膝，下巴支在膝盖上，不怎么有精神，“但我本来打算假期去看你的。”
那可是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多少都会休两天吧。
“你来了我们可能也没什么相处时间。”沈钦抬眼看着镜头，“我也不确定自己每天在哪儿。”
“噢。”
这就是让她不要去的意思喽。
其实林书之前偷偷去过一次，那时候想给他个惊喜，结果他周末还开了一天的会，好不容易半夜等到他，那时的他累得不行，还要费心替她安排。
结果惊喜变成了拖累。
林书后来就不干这种事了。这次本来以为他国庆至少会休息几天的。
顿了下，沈钦说：“顾珩的结婚对象是一位姓陈的小姐，陈家最开始靠海鲜发家，根基不深，算是大家口中常说的暴发户。”
“嗯？”林书不太明白。
“对于顾家这种在上位圈里待久了的，其实不太瞧得上陈家，但是他们现在需要大笔资金注入。”沈钦说，“其他门当户对的，意识到顾家的资金链问题，肯定会狮子大开口，到时候顾家不一定还能有主导权。”
“顾家骗婚？”林书惊讶了。
“也不是，陈家需要顾家这样的世家来提升自己的层次地位，算是各取所需，两厢情愿。”
“哦。”
但林书并不明白沈钦跟她说这些干什么，以她跟顾家的关系，她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搞。
“顾家走到这一步，里面也算是有我的原因。”沈钦轻咳了声，这才说到点上去，“我二哥还在公司的时候，和他们有很多合作，在我这里终止的。”
“啊。”
所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沈钦突然转了话题：“你妈最近有联系你吗？”
林书摇摇头。
沈钦说：“她要是怪你……”
“她凭什么怪我？”林书没让她说完，“你也别想太多，以后日子是我们俩过，我妈那边该尽的责任我会尽，没有其他了。”
顿了下，她又说：“而且在商言商，没必要和别的混为一谈。”
沈钦忽然笑了下，“那我当时确实还存了点私心。”
“？”林书支起耳朵。
沈钦语气慢悠悠的：“一来，他们欺负你那么久。二来，需要联姻的时候，他们第一个想牺牲的还是你，打你的主意。”
林书：“……”
明明只是一次普通的闲聊，到最后却让她说不出话来。
只能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小小屏幕里的轮廓，她过去十多年空荡荡的心，竟然被一个人就填满了。
那种满心都被沈钦填满的感觉，真的很好。
*
顾珩的婚宴定在十月初五，林书提前一天过去顾家，林瑜准备了礼服。
她已经很久没有踏进过顾家大门了，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的相互漠视，也或许是因为早已撕破脸，彼此之间意识到再没有伪装的必要，这晚的气氛并未让人觉得有多难熬。
吃罢晚饭，林瑜就让林书一起去房里试礼服。
林瑜态度殷切，像是两人之前没有闹翻脸。又或者是觉得母女之间本就没有隔夜的仇。
礼服是纯白色，款式简单大方，裙摆柔软的纱上有几缕颜色十分淡的绿枝蜿蜒，看起来十分清新淡雅。
林瑜帮她理着裙摆，觉得很漂亮，随口问：“沈钦来不来？”
林书说：“他在外地出差，很忙。”
“怎么说也是你哥哥的婚礼，他作为你男朋友怎么都该出现的。”林瑜语气里有几丝抱怨，“而且这事也挺委屈顾珩那孩子的，他和陈家小姐总共就见过三面，而且暴发户家的女儿，总归不大上得了台面。”
林书脱裙子的手一顿，忽然觉得好笑：“第一，你别弄错了，我来参加婚礼并不是打算回归顾家，所以沈钦出不出现并不重要。第二，你现在觉得顾珩委屈，当初想着拿我去联姻的时候，想没想过我委不委屈？”
林瑜想帮忙拉拉链的手顿在半空中，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无从解释，“书书，妈妈……”
“也对，你从进顾家的门起，就只想着在顾珩顾珏面前扮演好母亲的角色，好稳固你的地位，有没有女儿早就不重要了。”林书背过身，利落的把裙子脱下，拿了自己衬衣套上。
其实有些事林瑜不提起，她也没准备跟她计较，大家彼此维系表面和平就挺好。
林书换好衣服就要出去，林瑜慌忙去拉她的手，“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妈妈的难处呢？我结过一次婚，还带着个孩子，本就是仰仗顾家生活，我努力讨好他们也是为了让我们母女日子过得好一点啊。”
那过得好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所以一直都是她不懂事。
林书闭闭眼，许久才开口：“你还记得那年顾家郊区别墅那场大火吗？”
林瑜用手指撷掉眼角的泪水，“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果然到现在都没意识到。
“那天我被锁在房间，拼命拍门求救的时候没人理我，那时候你在哪里？你在顾珏身边嘘寒问暖，即使被他不耐烦一手挥开也要强行检查他有没有受伤。”林书忽然很累，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声音平静得像是叙述别人的故事，“你不知道你女儿快要窒息死了，快要被火烧死了，如果顾家住的不是别墅，我不是在三楼，而是十三、二十三楼，你早就没有女儿了。”
可实际上她早就死过一次了，林瑜的女儿呢？
也该没有了不是吗？
林瑜从来不知道，双手捂住嘴巴，眼泪流了满面，久久说不出话来。
“所以就这样吧。”
林书看着她，许久道：“像你说的，你在最艰难的时候没有抛下我，即使做低伏小也要带着我，我该报答你，可其他的就没必要勉强了。”
林瑜泣不成声。
林书心底也没有多难过，本来这件事她没打算说出来的，可能到底内心还是不平。
推门出去的时候，林书最后一次回头：“你和顾叔叔是自由恋爱，结婚组织家庭。你们的婚姻受法律保护，你不是他养的情人，不是小三上位，没必要做低伏小。这么多年你过成这个样子，只是你不想靠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劳动生活罢了。仰仗别人，所以才总是底气不足。”
林书关上门，刚一转身竟然看见顾珩靠在墙边。
林书不知道她和林瑜的话他听了多少，也不是很关心，冲他点了下头，就要回自己的房间。
“抱歉。”
顾珩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林书脚步顿了下，还是那句话：“没必要。”
*
林书回房间的同时，顾珩去了顾珏的画室。
从知道林书今天回来的时候，他就不停在画室画画，画了撕，撕了画。顾珩进去的时候，纸团丢了一地，颜料染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当年那场大火，林书房间的门是你锁死的？”顾珩直接问道。
顾珏拿着画笔的手一顿。
对自己的弟弟再了解不过，一个动作顾珩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他闭了闭眼，强忍住动手的冲动，又问：“火是不是你放的？”
“怎么，觉得我想杀了她？”顾珏忽然笑了，“你说她那时怎么没死呢——怎么，想打死我？”
顾珩忽然拎住顾珏的领子，直接把他从凳子上提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啊。”顾珏盯着他的眼睛，看着里面的怒火，笑意愈发的深，“她死了多好，她死了我就去陪她啊，是不是比现在好？”
“你疯了！”顾珩目眦欲裂，伸手一掼，将他砸在了墙上。
墙上挂着一块幕布，被顾珏滑到的身体一带，簌簌坠下来，墙面上那副巨大的人像画便清晰显露在眼前。
女孩仰着头面向阳光，发丝滑落，眉眼弯弯的，唇角含笑。
那时候她应该才十六七岁，脸庞尚且稚嫩，可眼睛里却仿佛有光，有亿万星辰，有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也许是作画人想要赋予她的美好。
顾珏跌坐在地上，低低咳嗽着。
顾珏手指颤动，握紧了又松开，最后又握紧。
“婚礼结束后，我送你出国。”
*
或许是对顾家有阴影，林书晚上没睡好，涂了些遮瑕才遮住黑眼圈，婚礼定在一个高档宴会厅。他们要早些过去准备。
林书梳洗完毕，手机忽然响起来。
一看是沈钦来电，心情瞬间就好了。
“是不是在顾家？”他直接问。
林书趴在窗户上，“是啊。”
“出来。”
“嗯？”
“现在出来，到门口。”
林书懵了两秒，而后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让她心跳都加速了起来，迅速就拿了东西朝外跑去。
直到出了大门，看到车子旁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黑色衬衫，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单手插着兜，就那么站着，周围一切都虚化成了背景，叫人只看得见他。
林书心脏砰砰砰，愉悦的跟着她奔跑的节奏越来越快。
“你怎么回来了？”林书笑得格外开心。
“不是你想见我？”沈钦牵着她的手，替她理了理跑乱的头发，“快出发了？”
“嗯。”
“一会儿跟我一起？”
“那当然，不然你还想我跟谁一起？”
沈钦过来，顾家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但差不多已经准备出发了，也没叫他进去坐，客气的寒暄了几句。虽然之前合作崩了，但是商场上的事谁能说老死不相往来呢？所以彼此都留了颜面。
林书心满意足的坐到沈钦车里，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但有他在身边，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看着婚礼上林瑜忙东忙西，作为别人的母亲迎接新人，心底已经毫无波动了。
沈钦只回来一天，定了晚上的机票。
参加完婚礼，两人就回了公寓，婚宴上没怎么吃，沈钦煮了两碗面。
林书吃饱喝足，想着他马上就要走，下巴搁在桌面上，哀怨的望着他：“你们赚大钱的老板可以没有休息日，但是让其他人跟你们一样会被扎小人吧。”
沈钦收拾碗筷，顺手挠挠她的下巴，“我付了三倍工资。”
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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