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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五十六

孔雅慧有孕, 即便她一千个不肯, 邕炀宫那些闲杂事宜也不由得她做主, 全权交到岑青音手里去。

岑府那么大, 先前也被六小姐管得一清二白、风调雨顺。东宫也差不多。

早就该给她的。

只不过太子妃不争, 才会由她一个良娣把持了那么久。

诸起亲自安排了亲信, 领青音在宫里转了一圈。

及至香樟林，那人随口道：“这边偏僻，邕炀宫不比皇宫, 却也森严。时不时有人撞见那些个贱骨头成双成对在这厮混。”

珍珍笑道：“当着娘娘说的什么话, 脏了主子的耳朵。”

笑是因为不愿拂对方面子, 实则意思都在话里头。

少说些有的没的。

青音倒没吭声。

另说岛海得他师父真传，唬起人来有模有样，还真挺吓人的。

他深更半夜跑人家里去。东宫的宫墙都翻过好些回，要进普通小门小户, 还不是手到擒来？

冯参是个成了家的，生了孩子, 老母也健在。一家几口人，妻儿老小的，烛光映满屋子, 只瞧见那纸糊的门后边露出一道黢黑的影子来。

暗器穿门而过。

不知是不是冯参使然, 过了些日子, 邕炀宫的防守便森严起来。岛海走动也不那么方便了。

出入信笺、物件都得盘查透了。在位人手核实得严了许多，即便是主子，也难浑水摸鱼做主替仆役动什么手脚。

消息传不出去了。

岑青音隐隐能觉察, 有雨将至。情报越发不能断，好在她早有绸缪。

岑青音的打算是没出错的。

既然冯参早已对她存疑，那怀疑到她头上理所当然。只要她没留下把柄，料想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然而，她也拿不准，开门见山来寻她本人算不算轻举妄动。

替人出谋划策不意味着能见人家眷。

冯参显然是被吓唬过了，不再拘什么礼数，借口先留一步，隐身在墙边，青音途经时，他便闪身而出。

才命珍珍拾掇了间分给她却没用过的屋子，向阳，亮堂，正好作绣房。

青音绣得眼花，出门，默不作声朝前走。

后头，岛海先一步觉察到气息。他朝趣李使了个眼色。

趣李会意，疾步朝前。甚至无须与主子打招呼，便绕到前方，在冯参冲出来时拦住他：“大胆！竟敢冲撞娘娘。”

冯参不慌不忙，眼风扫了一圈：“娘娘不必惊慌，冯某辅佐太子殿下多年，一心一意。倒是娘娘。有的话，不如撤些人再说来的好。”

岑青音神色坦然：“冯参，本宫与你素不相识，有什么话可说？”

贸然挑明事端对谁都没好处。

冯参对此心知肚明，杵着不动。果真，岑青音终究是抬手，只留下珍珍和趣李。

见无人相扰，冯参才自袖中取出一样东西。

他随手递过去。

趣李截住，张开来，是一支短短的刀——前些时候岛海扔进他家里的。

“这是什么？”青音的笑无懈可击。

“对太子殿下，冯某若有异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不由得娘娘来评判了。”冯参一字一顿，丝毫不理会青音的伪装，仿佛早已认清真相，一口咬定不放松，“再者，究竟存的什么心思，您自个儿心里清楚。”

岑青音纹丝不动，目光沉寂地注视着他。

他在等她的回应。

冯参并没有十二分的把握是她下手。

虽说他的确得人指点迷津，对这位太子妃娘娘起了疑心。可先前不曾见过也就罢了，今日莽然冲出来，只见她弱柳扶风，早听闻是久病缠身。一双眼如秋水深，苦情微微，此刻正凝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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