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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黑诊所

一、

乔梦星把扣扣收起来，将分镜头夹在隐蔽的地方，让季冬生先在街边等他。

他路过这个医院的时候，见到附近有个小超市，破破烂烂的，估计得有个几十年时间了，叫小卖部也许更合适。

乔梦星推门进去，作势挑了几样零食，等到结账的时候才和老板娘攀谈起来。

“我看这满大街都是小广告，这边没人管管吗？”

永青市曾经有一段严打城市牛皮癣的日子，被抓到是要罚款的。

老板娘磕着瓜子，边结账边摇头：“哪敢管呢，人家后台硬着呢，我看他们都发了十来年了。”

乔梦星一惊。

这个“十来年”真是个熟悉的字眼，不管是901出事，还是王家发迹，都在那个时间段，十来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那个医院看着也不大，跟黑诊所似的，没想到还挺有年头的啊？”

老板娘笑笑：“不然呢，价格又低，多适合那些靠家里拿生活费的大学生，我家小卖部临街头，总能看见女孩儿上午进去下午出来。”

乔梦星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其实不喜欢不尊重生命的人，说他老土也好，伪善也罢，他觉得堕胎太多真的是很不负责任的做法，但孩子生在别人肚子里，他只能管好自己。

“那他们生意挺好的。”

“好着呢，都是一条街混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老板娘吐掉瓜子皮，把零钱递过去，“下次再来啊。”

乔梦星挥别老板娘，再见到季冬生时，他已经笃定这个医院有问题了。

报价就明晃晃的挂在门口，最贵不超过两千五，价格低的离谱，所以才这么受年轻人的喜欢。

随着大门一次又一次的开启关闭，密密麻麻的婴儿哭声也在里面一波一波的涌出来，乔梦星不敢想象这小小的黑诊所究竟暗藏着多少怨愤的婴灵。

“怎么，还在这站着，不难受吗？”季冬生捂着鼻子，锐利的目光像是要把这人流医院穿透一样。

“女生还好，咱们两个要是大咧咧的进去了，肯定会引起怀疑。”乔梦星决定先制定计划再去探寻这个地方。

季冬生点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道：“你早饭还没吃呢，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你确定？在这种环境下？”

恶臭已经熏得乔梦星胃口全无了。

“跟我来。”季冬生神神秘秘的开口。

他牵着乔梦星的手，径直朝永青大学去了，令人惊奇的是，越靠近大学，味道就越轻，好像被菁菁学子的正气驱散了一般。

他吹了个口哨，当初那只落在医院阳台的鹞子就俯冲下来，停在了季冬生的胳膊上，嘴里还叼着一个蓝色的卡片。

乔梦星定睛一看，居然是张饭卡。

“你叫仙家去偷东西，仙家能愿意吗……”

季冬生板起脸：“才不是偷，这是我让他捡的，这学校只能用饭卡打饭，就借用一下喽，现金我会让尧青送回去的。”

尧青？乔梦星看着那只威风凛凛的鹞子，不该是刁家的吗？

乔梦星没想那么多，勉强同意了季冬生的做法。

鹞子送完东西便展翅飞了起来，远远的跟在二人身后护卫着，而季冬生则领着乔梦星直奔食堂去了。

“在进去之前，需要一点点障眼法。”季冬生欣赏了一下对方出挑的容貌，然后凭空捏出一根黑色的羽毛，别在了乔梦星的袖扣上。

乔梦星低头看了看，当初大衣变成的那堆羽毛，他抓住了几根，还留在兜里呢。

“这是什么鸟的毛啊？还挺好看的，乌鸡毛？”

漆黑，发亮，闪着蓝紫色的偏光，如果真的是鸟身上的毛，那只鸟也应该很漂亮。

乌……鸡……

季冬生听闻此话，忽然变得有点丧气：“你觉得是就是吧，黑黢黢的，泡了石油一样，有什么好看的，走啦。”

两人迈入还在早餐时间段的大学食堂，确实没有人看向他们两个，简直像是被当成了透明人一般。

乔梦星看了看弹幕，发现果然有不少人来蹲点。

【呜呜呜找不到】

【去食堂了，求偶遇求偶遇！】

【我已经带着十本白纸本去求签名了！】

【乔总我老公，我要见到真人啦！】

【想看鸡哥想看鸡哥，羡慕永青大学的学生】

【我的天，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气死了。】

【呵，技术贴早就扒过，一些不用互动的片段都是提前录好的，只有需要互动的时候才现场布置，人家早录完了，你们蹲一年也蹲不到的。】

……希望他们一直这样误会下去。乔梦星默默在心里想着。

季冬生动作很迅速，没一会儿小笼包豆浆油条豆腐脑就都摆在桌子上了，他算了下钱数，出了门让尧青连卡带钱一起还回去。

乔梦星坐在食堂里，想起了胡一峰和季冬生的差别。

胡一峰对两个道行不高的仙家都要称“大爷”，对这些精怪恭敬的很，可季冬生第一次和他提起这些东西的时候，对于野仙的口气就很是不屑，而且使唤起尧青来完全是下人的感觉。

季冬生，怎么可能和胡一峰是同行呢。

乔梦星并没有被这个男人表面的性格所迷惑，他仍然记得自己出了901时在病房内，季冬生那副嘴毒又自恋的样子，总觉得那才是他真正的内里。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自己已经被他救了两次命了，只要乔梦星可以接受，他会配合季冬生继续演下去的。

过了一会儿，季冬生回来坐在旁边，也跟着吃了几口。

乔梦星已经吃饱了，他摸摸兜，拿出了那几片羽毛。

他数了一下，一共有六根还是完好无损没被压坏的，正好食堂小卖部有卖女孩子玩的翻花绳，他挑了几根质量好的，还买了盒大头针，回到餐桌的时候便开始制作起来。

季冬生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见乔梦星用大头针将羽管尾部刺穿，弄出一个能容纳绳子的洞口出来，将这几片黑亮的羽毛串好。

“这是……？”

“做个护身符。”

乔梦星把完工的项链做完，长舒了一口气。

“已经用过，它没有力量可以保护你了，顶多会有一些让精怪害怕的味道。”季冬生道。

“没关系，死里逃生这么多次都靠你在我身边，哪怕这个羽毛已经用过，也依然是幸运的化身。”

“……”

幸运的化身。

真是和其他人截然相反的答案。

季冬生的笑容柔和了许多，还掺杂着些许复杂。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类用正面评价看待自己。

他确实是个很特别的人。

身为喜欢把珍宝藏在窝里的动物，他有点不舍得把他用掉了。毕竟特殊体质的人比起独一无二的灵魂，还是有很多的。

季冬生照了照桌子旁的消防柜，镜面反射出的眸色已经深了不少，深褐色逐渐在往黑色发展。

这具身体还能用几天呢？

能撑到乔梦星解开谜题的时候吗？

季冬生打了个响指吸引对面的人注意力，像是变戏法一般从手里多出好多五颜六色的小石头和玻璃珠。

“这是？”

“也是路边捡的，看到好看的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季冬生把这堆小玩意塞进乔梦星的衣兜里，“送你了。”

乔梦星被塞了一兜子石子，有点哭笑不得的道了谢。

两人正聊着，忽然一声如同西瓜摔破的声音引起了食堂内所有人的注意。

不管是吃完的还是没吃完的，全都乌央乌央跑出去了。

两人跟着人群一起出了门，结果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具摔的稀巴烂，鲜血流了一地的女尸。

乔梦星刚吃完又差点吐出来。

“小菲！小菲！”人群中好像有人认出了这个学生，大声哀嚎着死者的名字。

季冬生在这哭喊中舒爽的抱起了胳膊，不具备同理心的他根本不会觉得这场面令人难过。

“真是纯粹的痛苦，这个男生一定很爱她。”

乔梦星意识到了现在还在直播，立刻用手挡住了镜头，不想让这个画面被放在网络上，这是对现实世界中死者的尊重。

“什么意思？”乔梦星问他。

“就是说，这个女生绝对不是为情自杀，而且这还是一尸两命啊，孩子都三个月了。”

乔梦星反应很快的趁他还没说完关掉了直播。

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没准第二天就出新闻，季冬生一眼看出这女生肚子里有胎儿实在太不寻常，很可能会暴露这不并是电影。

就在这时，熟悉的哭声传来，二人抬头，竟然在天台的边缘发现了一个和王家那只相似的婴灵。

“这是被推下来的！”乔梦星笃定。

女人的血越漫越多，血液都流到了绿化带里，乔梦星忽然觉得那些植物有些眼熟。

“这是……碧月盘山路旁边种的那种，是什么槐树来着？”

“龙爪槐。”季冬生答道。

久远的记忆串联在一起，乔梦星惊觉这树的样子，和901崩塌之后露出的枝条躯干一模一样！

鲜血大滩大滩的流向了树木，渗进它的根须里，让人不由得想到901那十二条人命，也是被割喉放血，将血液涂在墙上，而墙后就是一颗龙爪槐。

这种树，到底意味着什么？

二、

二人匆匆离开永青大学，到了街边，乔梦星才重新打开直播。

【？？？刚刚发生了什么？】

【握草，永青大学真的刚刚死人了，不是特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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