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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的生魂可是最美味的东西。”
“今夜你以为你还能逃的了吗?”
“这是你欠我们的, 你必须得还。”
他们朝着冯凭围了过去, 正准备下口时, 却听旁边突然有人道:“这么美味的生魂, 诸位可否分我一口。”
五鬼俱是一看, 却见旁边之前冯凭醒来的大石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个女人。那女人脸上带笑, 但是手里却拿着一把蛇形匕首, 莫名让他们心里生出忌惮之感。
“你是谁?”五鬼中年纪最大的孩子道。
“我只是个路过的而已。”傅杳把玩着匕首, 踩着水面朝他们走去,“俗话说, 见者有份,诸位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五鬼当即放下了嘴边的冯凭, 各自分开将面前这黑衣女人包围在内, 想先下手为强。可那女人手只轻轻一挥, 便将他们全都送回了水里, 他们虽然没有受伤,但也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
“才几年大的怨鬼就这么嚣张了,”傅杳啧啧道,“我像你们点道行的时候, 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才活到这么大的。”
“你到底是谁, 究竟想干什么!”五鬼愤怒道。
“我不说了嘛,这人分一半给我。”傅杳走到了冯凭的面前,匕首在他面门上比划,“你们说是从中间切开好呢,还是拦腰横切?我其实都可以,不过我得尊重一下你们的意见。”
五鬼还没说话呢,冯凭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观主……”他没听说过观主还有这爱好啊。
傅杳把匕首转了个漂亮的刀花,道:“怕了?我看你刚刚挺慷慨赴死的,还以为你不怕死呢。”
“我怎么可能不怕死,但这是我欠他们的。”冯凭道,“欠了就要还,天经地义。”
“唔,”傅杳点点头,“这话确实不错。既然如此,我这匕首挺快的,我把你分成六份或者六十份,都不会让你感到丝毫痛楚。你自己选吧,是分六份还是六十份,六百份就别了,太稀碎的魂魄吃起来没感觉,六十份还能勉强凑活。”
冯凭:“……”他还是再去哭会儿吧。
这会儿五鬼也反应过来了,“你们俩认识?”
“是认识。”傅杳还在冯凭身上比划,“你们想吃哪提前和我说,我给你们留着。”
五鬼算是长见识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你为什么不帮他求情?”
“为什么要求?”傅杳反问,“他自己不是说了,欠了就得还。对于死在你们嘴里他都没意见,我为什么还要有意见。”
五鬼:“……”看来确实是他们见识太少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还真是笨,坑人都不会。”傅杳又道,“他欠了你们五条人命,你们现在却只能五个人分一道魂魄,哦不,半道魂魄,多划不来。虽然这恩怨确实是两清了,但这得到的好处几乎没有,反而还让你们多了杀孽。”
五鬼:“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反正都是要债,我们可以从他身上多捞点油水,再让他还这条命也不吃。”傅杳拎着冯凭的耳朵,道:“他当初大难不死,已经有了福缘。强行中止,只会让你们受到反噬。不如放他回到阳间,以后赚取的功德都拿一半出来给你们。功德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应该很清楚。”
五鬼听完,犹疑了。
今日若是吃了冯凭,他们的道行也就只能增加一丝。但若是有功德的话,他们以后还能拿着功德修成鬼身,再不济,就算去投胎转世,也能投去个好人家。
“为什么只给我们一半?”他们想全都要。
“因为还有一半是我的。”傅杳道,“当然,你们要是不满意只得一半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全都要。”
“你这是在打劫!”五鬼有些委屈。
“合着你们现在才看明白。”
“……”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没意见了。”傅杳拍板道,然后她又看向冯凭,冯凭连忙道:“我也没意见!”
傅杳嗤笑一声,“你也没有有意见的资格。好了,现在皆大欢喜,大家就各回各家吧。”
她将匕首收了起来,冯凭被她一推,魂魄回到了身体里,而五鬼则头继续浮在水面上,满脸委屈。
傅杳来的突然,走得也快。等到冯凭睁开眼睛时,就只见到眼前的五鬼。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大蛇甩出水面的时候,现在见自己突然醒了,忙朝着五鬼道歉。
“不要再道歉了,”五鬼有气无力道,“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办,你如果再失信,我们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我们之前说了什么?”冯凭一脸迷茫。
“你不会是不想履诺吧。”五鬼顿时煞气又来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我曾许过什么诺言。”冯凭当即道,“我刚刚不是快被淹死了,然后被一条蛇给拉出了水面?”他还隐隐记得那条蛇还是一只断尾蛇,小半截尾巴都没了。
五鬼见状,不太确定他究竟说得是真是假,但还是把刚才说的交易重新告诉了他一遍,“以后你赚取的功德都归我们。”
“这没问题。”冯凭道,“这回我记下了,以后绝对不会忘。”
“记住了那就滚吧。”他们说完,又缓缓沉入水中。
冯凭见湖泊恢复平静,他也顾不上拧干身上的水,光着脚就朝着庄上走去。
走到半路时,他忍不住回头一看,想起一件事来。
七年前他那次到庄子上,遇到一条青花小蛇被人捉在手里准备带回家做汤。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活物,便要了过来。再之后,他到了山林里觉得这蛇也就这样,腻味了,就把它给放了。
他记得,当时那条小蛇,尾巴正巧被捉住他的农人给锄断了。
万物有灵,没想到那条蛇会来报恩。
他朝着山林的方向远远鞠了一躬,这才重新往回走。
……
在庄子上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也没让小厮声张昨天的事,就又骑马回了家。
回家后,他发现,他的个头好像又超过母亲了。
冯夫人也发现了这点,喜极而泣,道:“那件事解决了?”
冯凭觉得这事有必要和父母亲说清楚,于是便把当初是自己被救害死那些孩子的事告诉了父亲母亲,“我明天就回里水,他们一家对我到底有救命之恩,以后就还请爹娘你们私下多多关照吧。”
不大张旗鼓,是觉得这事闹大,反而会让那些农户们受到某些不必要的牵连。
冯夫人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她一直怨恨的人实际上是她的恩人……
“是我的错,”她落泪道,“是我没有容人之量,才造成这样的冤事。我会让人把他们几家安顿好的,至于那些孩子,我也会在护国寺给他们点长明灯。”
冯凭本心里却很清楚,这不是母亲没有容人之量,而是他们这些人,很少会将下面奴婢当人来看待。
这点他无法说给父母听,他自己如果不是经历了这些,也根本不会去考虑这些事情。
“好的,这些事就交给您来处理了。”冯凭道。
他在府中好好休息了半天。晚上,有认识的人知道他回京后,邀请他去赴宴,冯凭也欣然去了。
他去的是广聚楼,也吃到了广聚楼最近名声最高的荔枝。
那荔枝确实新鲜的很,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一般,这让他惊奇之余,却又觉得这个世间的事,确实无奇不有。他没亲眼看到,不代表就没有。
在这次宴会上,他还听到一件让他比较在意的事。
扬州柳家想要和余阁老结亲。
扬州柳家,自然就是柳赋云所在是柳家,至于余阁老,正是他在茶摊讲得第一个故事里的那位大人。
如果让柳赋云与他结亲,他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说起来,他身上这件事之所以能解决,他还要多谢当初柳赋云的劝告。这个人情,现在也正好可以还。
翌日,冯凭离京南下,准备先去修水,再回里水,结果在路上遇到了要去华山的沈惜。
时隔一段时间不见,冯凭发现沈惜整个人干练了不少,人似乎也没以前爱笑了。手里的剑一直不曾离身,眉梢眼角多了一丝有故事的痕迹。
“你这是要去哪?”他问沈惜。
“去华山。”
“华山啊,那确实值得一去。”冯凭道,“那去完华山呢?”
“再去其他的地方。”
“其他的地方若是都去完了呢,回家吗?”
这问题把沈惜问住了。
她是偷溜出来的,回家肯定是要回的。但是已经见识了天地的广阔,她又怎么愿意回去被拘束着。
见她沉默,冯凭道:“你以后有想做的事吗?”
沈惜想了想,“如果可以,我想去当个捕快。”这是她唯一接触过的事,她不是很讨厌,甚至做起来还挺有成就感。
“捕快啊,”冯凭没以很危险的说法去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反而用随身带的笔墨写了封荐书给她,“如果你确定你想去当捕快的话,可以拿这封信去长安冯尚书府,到时候他们会给你安排。”
沈惜接过书,想说什么,但冯凭的船已经要开了。他朝着她道:“沈侠女,以后有缘再见。”
两人在码头作揖告别,在这个夏日里,所有的相遇相离,焉知是不是另外一段缘分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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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在冯凭南下的同时, 里水这边也格外的热闹。
青松观杯雷劈成了废墟,槐树林的匠人们想把道观建得更大一点,那地方自然要再占上一些。
雁归山上面建一座小道观一般无人说什么, 但若是道观要往大的方向建的话,这就必须得官府同意了。
率土之滨, 莫非王土。
只有拿到了官府的批文, 这才算名正言顺。
杜县令还不知道槐树林的那些匠人们正在打他的主意, 他下了官衙后, 正准备和孙鹤去喝两杯, 解解乏。
然而等他们俩到江月酒楼时, 推开雅间的门, 酒店里面已经有人坐在那了。
“傅观主?”杜县令虽然和这位当了这么久的邻居, 但交情一直不上不下。他每逢过年过节都会让人送礼去道观, 但是这位却从来没表示过什么。今天突然看到她, 他莫名一颗心提了起来。
“别紧张,”傅杳示意他们两个坐, “我来是想在雁归山买块地方。你也知道我那个道观现在毁了,需要重新修建。我琢磨着, 之前的道观也没有地契, 这回头道观若是建成了, 你们想要铲平它, 我连阻止的借口都没,所以想要买下那块地。”
“原来是这事。”杜县令小小的松了口气,“这个无须观主您出钱,然后我让人把地契送上门去就行。”
“我还是别了,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我不想欠人情。”傅杳一边扇着手里的玉折扇一边道, “更何况,我要的地不算先。这是图纸,你还是先瞧一瞧为妙。”
杜县令把图纸截过来一看,愣了,“这……”
这地方确实有些大了,几乎含括了整个方家村不说,雁归山有半边都被占了去。
“这我怕是不能做主。”杜县令明言道。
“你是里水的父母官,怎么就做不了主。”傅杳小风扇着,眼睛却是看得杜县令背后直冒冷汗,“还是说,你不愿意做这个主?”
“不是,主要是这块地实在是太大了。”杜县令道,“您就算要建道观,那也不至于把整个方家村全都纳进去。”
“那如果我非要纳呢?”傅杳道,“这么一块地方,只要给我,价钱随便你开。”
“这……”
“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不想去京城麻烦陛下。”傅杳又道,“若是我去京城的话,想来陛下应该不会这么小气。”
杜县令顿时又犹豫了。
他在这里当县令,父亲没少给他写信,让他放聪明点。
陛下而这位的交情,他知道一鳞半爪。如果她真的要去找陛下的话,毕竟还真不会这么小气。
“那……行。”他考虑了半晌,最后在孙鹤的扯袖子下,答应了这桩事。
傅杳见他松了口,摇着扇子一笑。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害怕。这道观和佛寺都差不多,那些佛寺能一占就是几千亩的良田,怎么我们道家就不行。而且,方家村我虽然买了下来,但不会赶走里面的百姓,只是以后官家无权对那里的地指手画脚而已。”
听她不将百姓们赶走,杜县令也算心里有些许的宽慰。
“那就好。具体的事宜,等明日我让人前去道观和您详谈。”杜县令道。
“好说。”傅杳扇子一收,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喝酒了。”
话虽然这么说,杜县令和孙鹤还是跟着齐声恭敬的把她送出了雅间。
傅杳走后,杜县令叹道:“我就怕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啊。”
他不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但他却愿意为百姓着想。
孙鹤却道:“劳民伤财应该不至于。具体如何,明天我们去书院问问先生,看他怎么说吧。”
“也好。”
第二天,杜县令带着人来了里水书院,然后他把道观买地的事都告诉了先生,询问他这样是否可行。
六安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周围的学生,“你们觉得呢?”
周围学生们答案不一,但绝大多数都比较反对道观大兴土木。
“那只是一座道观而已。里水的百姓们绝大多数人,身上都还没有一件完好的衣裳,住的也都是泥屋土瓦。真正辛劳的人每天都在为三餐而忧虑,而无所事事的也能够住上宽敞的府宅,这难道不觉得讽刺嘛?”
到底是读书人,年纪轻轻还未步入官场,就已经愤世嫉俗。
六安先生听完了周围学生的回答后,没有立即做评价,而是对身边的仆人道:“你现在去给书院三舍的学生都布一道题,问问他们的看法,答卷要交上来才准下学。”
“是。”
眼见着随从去了,杜县令和孙鹤明白,先生这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考一考学院里的学生们。
他们也乐得再等一等,看看这些年轻人怎么说。
这道临时加上的题目很快在书院里引起了波澜。不过因为课上,不能交头接耳,大家也只能是左瞧右看了一会儿后,各自以及答自己的。
差不多比平时延长了两刻钟下学,六安先生他们用过午食后,正好学院里所有的卷子都被收了上来。
他们几个,加上学院里其他的先生们,都凑在了一起审阅答卷。
这些答卷里,持否认意见的人是大多数,剩下的那一部分,则认为公平交易也不是不可以。
只有黎逢年的答卷,是给予极大的肯定。
“你现在有何感想?”六安先生问杜县令道。
杜县令苦笑道:“学生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早了。不过您应该知道这件事学生就算不答应,但并不会改变这个结果。”
他人微言轻,实在阻止不了很多事。
六安先生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也幸好你被流放的是里水。我指望你开窍,确实难为你了。”
无端被先生羞辱了一脸的杜县令:“???”
他难道说错什么话了吗?
“既然你知道自己无法阻止结果改变,那接下来就拭目以待吧。这究竟是好是坏,时间总会给出答案。”六安先生道。
他已经放弃了。
之前他还提醒过这个学生,让他学着点青松观,结果他到现在还没看明白。
……
杜县令和傅杳一将地契的事签定好之后,槐树林那边就把图给赶制了出来。
他们的速度如此之快,让傅杳一度怀疑,这些家伙早有准备。
因为道观是被雷火给烧毁的,为了防止再有这种事情发生,郑匠人他们决定大胆的用石料搭建道观。
有图,要建道观的话,则得要人统筹大局。郑匠人他们对于建造上的事情十分精通,可是材料买卖、运输以及人力等等之类的事情,他们并不擅长,所以还得必须有人来管这方面的事。
傅杳的话,没人指望她亲自着手。三娘也不太行,到底不是活人。
最后思来想去,似乎就只有江掌柜靠谱些了。
“江掌柜,要不就你来吧。”三娘道。
江掌柜对做酒楼的事情心里有谱,但是对这些还是头一回,心里有些发虚,不过最后她还是接下了这个重任——她也愿意去尝试新的东西。
把人给确定好之后,道观重建需要大量料材的消息就被放了出去,一时间不少商人都往雁归山赶。
商人们的到来,让这座安静的县城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接着随着各项生意的谈妥,因为需要人力运输,县里不少人都被招了去干活。同时,道观这边也开了工,同样需要人来干活。
短短几天的时间,方家村就成了整个里水除却县城最热闹的地方。
这里每天人来人往,有人为了温饱而来寻事做,有人为了商机停留在这。
因为人变多的缘故,各种各样的摊位也开始出现,方家村隐隐有向方家镇发展的趋势。
杜县令原本还担心道观开建,他会被百姓们骂得狗血淋头。
谁知道,道观开建后,他去酒楼里面听食客们聊天,竟然都是希望能道观再建的大一点,久一点,这样大家也都能够多赚点钱。
听完这些话,杜县令久久怔在原地。
半晌后,他才一脸羞愧道:“我果然是蠢材。先生说得对,幸好我被流放的地方是在这里。”
百姓们是最实在的,好与不好,他们兜里的钱银子都会直观的表现出来。
青松观现在重建确实劳民,但是伤的却不是老百姓的财。相反的,百姓们有做活的机会,反而能赚更多的银子。
官府没有银子给百姓们提供这些机会,但是青松观却做到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青松观的一举一动始终都在造福着一方百姓。
无论是是甜酱鸭,还是祈福砖,青松观没有高调的表明过做过什么好事,但他们的每一桩每一件,真正得到好处的却是黎民百姓。
只可惜他这个榆木脑袋,一直到现在才看透看明白。
“别说是你了,亏我自负聪明,不还是一样没看透。”孙鹤也自嘲地笑了笑,“所以说当初先生没有收我们为弟子,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至少我们很走运不是,”杜县令道,“孙兄,有没有兴趣再去方家村走一遭?”
“还别说,我正有此意。”
既然人不够聪明,那就多思多想多学。
今天这一鞭子,可是真正抽在了他们的心上,把他们给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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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他们两个又亲自走了一趟方家村, 这一回不再像之前那样抱着抵触的念头后,又发现了很多新的东西。
比如来方家村干活的人很多,这人一多, 新兴的商机让这个本该偏僻的地方,焕发出另外一种生机。
“商?”杜县令隐隐约约捉住了什么。
士农工商, 今朝并不像从前那样排斥商业。不过在他的想法里, 还是觉得大家都去经商了的话, 那谁又留下来种田?因为这种态度, 他对商事并不是特别的在意。
但是如果商事兴起, 中间官府能够得到不少的税收, 那就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他感觉自己需要好好整理整理。
六安先生在知道他的想法后, 终于欣慰了那么一丝, 也开始在旁边指点起他来。
“为什么陛下对商之一道没有以前那么排斥了?因为每一年国库里的收入有相当大的一笔都来自于商税。就拿里水来说, 若是商业兴起, 得到的商税可以取之于民而用于民。无论是修桥铺路,还是放苗下种, 这对百姓来说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事,而对你来说, 也是政绩。”
杜县令在旁边聆听着教诲, 听完以后, 他晚上回到家的时候, 忍不住将自己今天所思考到的东西写了份奏折。
不过他没有立即呈上去,而是决定先做出点成绩出来再说。
……
傅杳在钟离墓里待了两天后,槐树林的郑匠人把修复好的古剑送了来。
她在鄱湖得到这把剑之后,剑本身太过残缺, 她便拿去了槐树林,让那些匠人们看看这把剑究竟是什么剑。槐树林的铁匠们对古剑兴趣非常大, 大到直接把剑都给修复了。
看着剑匣里浑身泛着暗青的古剑,傅杳将之取了出来,“他们可以说这究竟是什么剑?”
“具体的名姓是不知道的。”郑匠人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认定,铸这把剑的时候,用人献祭过。”
这有没有献祭过的剑是不同的,虽然别人看不出门道,但是对于擅长铁器铁匠们来说,总能够瞧出一丝端倪。
“哦?”傅杳也知道铸剑献祭的事,不过现在这种事情基本上很少见了。
现在铁将们所铸造出的剑,从工艺上来说,比从前要好许多,已经不需要再投炉献祭才能得出好剑了,而且投炉献祭还不见得能够得到神兵,所以没必要再冒这个风险。
“这是一把春秋时期的古剑,”郑匠人道,“只可惜残了。”不然就要一柄剑,在外面绝对能卖出高价。
古剑比其他的古董更为难得。
“原来是春秋时期的。”傅杳看着手里这回不溜球的剑,稍微甩了一会,“手感确实不错,辛苦郑师傅你们了。”
“我就是一个跑腿的,辛苦什么。”郑匠人摆摆手,又看了看墓室旁边,“钟离呢?”
“他在忙。”傅杳很少去打搅他,两个人虽然在同一座墓穴里,但是唯一一次的见面还是上回。
“那我就不打扰他了。”郑匠人笑眯眯道,“以后还请傅姑娘多帮忙照顾他了,这样我们也能放心点。”
傅杳比划着剑的手没停,眼睛却看向他:“我照顾他?他想得美。”
“他照顾你也行,反正都是一样的。”郑匠人笑嘻嘻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事再来找你。”
傅杳看着他溜走,心里知道他们应该是想岔了某些事。不过这种事情总是越描越黑,最好还是当作不知道的好。
将剑放回掌心,傅杳觉得这个剑有些不对。
之前在客栈里她明明感受到了那么冲天的血气,可是现在却怎么也查看不到剑的煞气。还有那晚上的魂魄,似乎也藏在了剑内,有些不好揪出来。
手指间在剑身上弹了弹,古剑发出清脆的嗡鸣。
傅杳想了想,最后拿着剑去了摆放玉棺的墓室,然后她躺进了玉棺里,把剑放在了一遍。
她躺下去半点动静都没有,隔壁的剑一开始也没甚动静,过了漫长的许久后,剑终于控制不住,玉棺里的灵气开始朝着它体内涌入。
在它吸得正愉悦时,头顶上突然有女人在笑:“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剑立即停止了汲取灵气,整个身体恢复了之前的死样。
“还装呢。”傅杳伸手一抓,这回一个男人的虚影被她从剑里面抓了出来。
这个男人胡子拉碴,可不正是之前在客栈上碰到的那个。
“为什么你能抓我出来?”男人十分惊恐。他躲在剑里,外面的人想要对付他基本上不可能,也正是靠着这个手段,他才一直活到现在。
“你以为这灵力我是白白让你吸的吗?”傅杳看了看剑,又看了看男人,有些嫌弃,“原来不是剑魂,不是剑魂还这么能吃。”
虽然刚刚他只吸了一两口灵气,但是一般的玉石这会儿早就已经成了废石。
钟离这玉棺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现在都还完好无损。
不过话说回来,她要是把这玉棺给弄碎了,钟离会不会把她赶出去?
“我饿啊,”男人委屈道,“我再不补充点灵力,估计就快要消散了。你这个墓穴里还有没有其他的玉器,等我吃饱了我们再聊。”
“你想都别想。我不是这座墓的真正主人,真正的主人是个吝啬鬼,心切开看是黑的那种,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傅杳道。
“吝啬鬼?”钟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是察觉到墓里有外来者的气息,结果过来一看就听到这女人在背后说他吝啬鬼。
傅杳当即否认道:“什么吝啬鬼,你听错了。”
“心切开是黑的?”
“我这是在夸你聪慧,算无遗策。”
“是吗?”钟离走了进来,“你这夸人还真是别具一格。”
傅杳拱手,“过奖过奖。”
“我不是在夸奖你。”钟离将古剑拿在了手里,“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个吝啬鬼,而且最小气别人在背后说我坏话。现在我这个骂名已经背了,不做出点什么来,实在对不起你这‘夸奖’。”
傅杳警觉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未来一个月,我不高兴放贷出去,一个月后再看心情。另外,”钟离弹了弹剑,“我本来还想把这把剑的秘密告诉你,不过我现在又不高兴说了,还是留给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别啊!”傅杳虽然心里严重怀疑他后面说的这个是不是真的,但是人在屋檐下,没钱过不去,她只能抓住了钟离的胳膊,一脸痛改前非道:“我刚才确实不应该瞎说大实话,以后我肯定会委婉点的。”
钟离伸出手,一个手指头接一个手指头将她的手掰开,笑得清辉映夜,“两个月。”
“这就过分了吧!人有缺点就要承认,你看我贪财好色,我从来都没否认过。”傅杳道。
“三个月,没得商量。”钟离将剑一放,转身走了。
傅杳啧啧转身,却见旁边的男人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吞口水道:“你不会看……”
傅杳脚一踹,下一刻,方家村村口的石头旁边,林秋发现自己多了个伙伴。
……
最后,傅杳还是带着这把剑去了长安。
原因非常简单,这柄古剑她觉得很有些怪异,所以她决定去养一下这剑里的残魂。
养魂得用玉,而最多最好的玉,一在矿山里,二就在皇宫。
矿山的玉有主的,皇宫的玉嘛……还有点操作的余地。
再加上长安还有一桩事需要她现在去了结一番,她图省事,便直接去了国师府,让他明天进宫呈剑。
“这剑有什么问题吗?”天玄子他确实不是人精,但也不喜欢当糊里糊涂的人。
“宫里面不是有三位高僧?有没有事,他们自然看的出来。”傅杳道。
“他们真的看得出来?”天玄子有些怀疑道。
傅杳深深看了他一眼,“明天穿厚点去宫里。”
“为什么?”
“我怕你被群殴。”
“……”
嘱咐完了天玄子,傅杳朝着东墙一走,下一刻就出现在永安侯府。
此刻,永安侯府的正院里,侯夫人眼睛正死死的看着帐子。
现在已经没有人管她的死活了。如今是夏天,可她身上却还盖着厚被子,蚊虫叮咬的晚上,帐子也留了个口。
她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可是他的丈夫儿子却没有一个愿意来关心她。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些奴才们又怎么敢这么对她。
躺在床上的这么多天,她也算是尝遍了人情冷暖。
从前在她面前笑着奉承她的人,不过是为了能从她的手里得到好处。现在她没用了,也就被丢在了一边。
无数个深夜里积累的怨恨,让她不想这么窝窝囊囊的躺在床上,瘫痪一辈子。
所以她想到了唯一一个能够让她脱离现在处境的人。
“傅观主……我知道……你一定就在旁边看着。”侯夫人一边说这话一边流口水,“你帮我……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如此说了一刻钟左右,她的眼角余光终于瞥见帐子外面站了个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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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你想和我做交易?”傅杳在外面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可是你身上让我看中的东西并不多。你这样,让我好为难。”
“那您看中了什么?”侯夫人这会儿感到浑身轻松,身体也不僵硬了, 偏瘫的手也能动了,就连嘴巴说话也都利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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