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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霍泽瑜记得，彦亭入宫那日，是个雪天。

一大早天还没亮，他便被宫里的仆从唤起来，收拾着装去太傅那里上课。

皇子们在太傅的教导下都昏昏欲睡，不知道是谁悄悄在下面说小话：“听说了没？今天宫里新进了个小乐师，听说是安诚羽的徒弟。”

“可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安诚羽？”

“正是，也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来历，父皇直接让他住在这宫里了。”

“保不准啊，是哪位皇族的血亲。”

胤真眉头一皱，道：“这话不要乱说。”

太傅在前头用扇子敲了敲桌子：“莫要窃窃私语。”

各位皇子收了声，又装模作样地听起讲来。

晚上，皇帝的口信传到了各个宫里头，说是眼见立冬，请各位皇子嫔妃来吃个家宴。

胤真晃到家宴场上时，人基本都来全了，仆从带他入了座。

父皇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可能是用了点酒的缘故，脸色都红润起来。

胤真刚吃了口茶，就听得父皇朗声道：“今日有件喜事，承蒙安大师赏识，允了他的关门弟子入宫，来人啊，请彦小乐师过来。”

一旁的陈公公应声而去。

父皇唯独爱好琴乐，这是宫里人都知晓的，可惜赫赫有名的安诚羽如今从不出关，这次也是皇帝恳切的一请再请，安诚羽才允诺将自己的小徒弟送入宫中。

宫里生活乏味，多少闲得无聊的人听闻这件事，都想看点新鲜的热闹。

胤真也在其中。

没多一会，外面的宫人就喊道：“彦亭乐师求见——”

“快请。”皇帝一托手。

几个宫人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孩童。

那孩子个头不大，还有点包子脸，显然还没张开，眼睛圆圆的有些局促，手上却抱着一把很长的古琴，那琴看起来似乎比他还要长。

这也太小了，比七弟还要小一点——

这是胤真心里的第一印象。

“拜见皇上。”孩童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这殿中，那孩子微微屈膝，向皇帝行了一礼。

“快请起，今日正值家宴，可否请彦小乐师为我们演奏一曲。”

“遵旨。”孩童虽小，却极为知礼。

想来乐者自约，清风明月与品行并肩，这话属实不假。

几个宫人帮孩童把琴架在殿中央，又拿了件皇帝下令特地为小乐师量身打造的乐凳。

那孩子坐在乐凳上，两手轻轻地放在琴弦上。

“镫——”**Y/Q/Z/W/5/C/O/M**第一声音猝然出现，韵味悠长。

紧接着，冷冽的琴声一声接一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殿中不少人的面色都一变，这琴声……放在今时今景是否有些不合时宜？

有大胆的人偷偷瞥了一眼圣上，只见皇帝闭了眼，一脸欣赏，并未觉得这乐声有什么不对。

您对乐师的滤镜是不是有些高了……圣上。

忽然，从一个节点开始，乐声从肃杀开始了过度，多了些婉转和欢快。

参会的人面色还没来得及变回来，心情便已经被琴声带缓了。

胤真脸上带着一丝笑，心里多了一分打量。

这小孩，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孩童。

以一个舒缓的尾音为节点，乐声陡然一转，变得空灵而高亢，曲子并不复杂，却深藏韵味。

胤真暗自点点头。

这包子脸一摸上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扫之前的局促和稚嫩，连包子脸看上去都不那么包子了。

“镫——”

同样的音做结束，余韵却完全不一样，整个曲子感情几经变换，却不让人觉得突兀，还非常抓人。

皇帝鼓掌，连说了三声“好。”

“这孩子，有两把刷子啊。”大皇子在旁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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