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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国寺伫立在京郊的山上, 古刹森幽寂静, 院子当中种了好大一株杜梨树。报国寺始建于贞观年间, 庑殿顶山门内立着两尊天王像。檐角宛若鸱尾, 飞翘若雉鸟展翅。陆青婵和萧恪一道立在院子里,方丈带着寺庙中的沙弥对着帝妃二人双手合十。
报国寺不同于陆青婵去过的任何一个佛寺,在报国寺里闻不到半分烟火的味道, 寻常寺庙中紫烟缭绕,檀香阵阵,而报国寺里,遍地都是花。如今已是凛冬,院子里摆的都是梅花,越过僧侣们的身影往宝殿中看去,就连佛前的供奉都是花草。
萧恪没有穿天子衮冕,这一身玄色行袍仍旧遮掩不住他通身的威严,陆青婵立在他身后半步,对着方丈行了一个万福礼。这是他们二人头一次,以帝妃的身份亲临寺庙, 也是萧恪登基之后头一回拜谒佛教圣地,报国寺的僧徒们也对他们分外尊重。
方丈法号净尘,慈眉善目宛若一尊弥勒佛, 他对着萧恪从容道:“恭候吾皇已多时。”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陆青婵身上,陆青婵穿着霜色的氅衣,端正地立在雪地之中。
“皇贵妃娘娘,有何见教。”
陆青婵微微弯起嘴角:“我斗胆请问, 旁的寺庙以香火供奉,为何报国寺中以花草为供奉呢?”
净尘大师对她的发问并不觉得意外,他温声道:“佛不在意一炷香,佛在意的是施主的一颗心。
寺庙建于山中,若香火太盛引发山火,伤害生灵,那便是违背了佛祖的仁心,故而报国寺只以花草供奉,不燃香火。”
禅房花木深。汉传佛教向来最讲究香火,但净尘大师目下无尘,眼眸深处空明寂静,确实让人发在心底生出来几分敬畏。陆青婵蹲了个礼:“多谢大师指教。”
净尘大师身上穿着的海青已经被洗得发白了,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有小沙弥上前对陆青婵说:“贫僧陪娘娘在寺中逛逛。”
陆青婵知道萧恪会与净尘大师讲经说法,故而轻轻点了点头,萧恪登上了踏跺又不放心的回头看去,想了想叫了一声庆节:“你陪皇贵妃同去。”
只因如今已到冬日,不然报国寺也确实该有几分特别的美景来的。暮鼓晨钟,松籁清风。乃至蛙落清池、秋雨山空。如今虽然隆冬萧索,可往后山上行去,积雪碾碎在脚下。后山处有寺庙开辟的一处菜园,还有一处潺潺流淌的小溪,随她一同的沙弥笑着说:“这个溪流哪怕到了冬日也不会封冻,我们取水做饭也都用这里的水。”
出尘于外,哪怕是世外的人都在这里生出了飘逸的心情,梵音袅袅,佛号声声,在主寺后面还有大寮,看样子能容纳六七十人,小沙弥说这是寺中清修的居士们住的地方,住的时间长了,可以申请去住七八人一间的小寮。
见陆青婵好奇,也就多讲了几句:“寺庙的僧众不论男女,皆以师兄相称,寮房里是有寮长的,人定时分寮房便熄灯,丑时正便要起身做早课,寅时用早饭。用过早饭便要出坡。晚饭后,绕佛念经。”
怕陆青婵听不懂出坡,沙弥又解释了一下出坡的意思,出坡又叫普请,指的是全寺庙的禅众一起劳作的制度,不管则为高低都要劳作。
住在大寮里的人很多,小沙弥如数家珍一般能叫出那些人的名字,他们大都是在山中清修,短的十天半月,长的三年五载,自然也有十数年如一日地居住在这的禅众。他们不问来处,不知归程,只在这平凡的尘世里随缘相识,难得也叫人觉出几分机缘巧克来。
《朱子家训》中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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