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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说了没事儿,老赵你眼睛红个球哦,我都猜到了,脑子一准正常,一会儿症断书出来最多就说我抑郁症,遇事不决就抑郁,这个套路我太懂了……”
乔幸躺在病床上,嘴里吧唧吧唧地啃着温长则给他削的苹果,还兴高采烈的和老赵聊着天,这高谈阔论的模样,知道的是他在聊自己的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谈论什么很有趣的娱乐八卦。
“是是是,乔爷身体壮如牛,智商180顶呱呱……”大抵是意识到不应该让自己悲观的情绪影响到病人,老赵也打起精神来同乔幸说起了其他,“哦对了我和你说,就那个一线小生赵XX,他偷情被打出来了你造吗,我去,红内裤都丢脑袋上了……”
病房里的谈论声很大,尤其是乔幸的说话声,诊断室这边门窗都关上了,偶尔还能听到乔幸嚣张的大笑。
经过数个小时的分析会诊后,医生终于将刚才乔幸的脑电检测报告递给温长荣,结果显示乔幸目前大脑状态正常,无病变。
见到这样的结果温长荣紧皱的眉头终于散开了稍许,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出现一种好似劫后余生的庆幸神情。
“不过乔先生的情况还是不太乐观,”医生递了杯热水给男人,说:“之前我的同事应该和您说过,乔先生很喜欢撒谎,很难让人分辨出真实的想法来吧?”
“是的。”
“乔先生的撒谎行为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这种机制行为对于我们常人来说也很常见,比如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在得不到的情况下我们就会说这个东西不好,以此来安慰自己获取心理平衡,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做过。”
“嗯。”
“但乔先生这种自我保护行为显然过了头,我们了解到看不到戒指那次,乔先生心里是不愿和您去宴会的,而见到白玫瑰那次,乔先生处于极端痛苦的状态下,急切地想得到安慰,卡片那次也是,他因为您很焦虑,所以幻想那么一句话来安慰自己。”
“……嗯。”
“出现幻视是很严重的一点,还有一点就是乔先生这种撒谎行为已经浸透在生活中,他对外人撒谎,也对自己撒谎,不止是语言和行为出现矛盾,还有意识也出现了矛盾行为。”
温长荣越听眉头就越是紧皱,“所以呢?”
“幻觉和意识矛盾都是精神分裂的前兆。”看温长荣的神情,医生停顿了一下才说,“当然,我不是说乔先生今后一定会得精神分裂,只是如果心理障碍得不到疏导,这么继续发展下去,很大概概率会导致大脑异变,患上精神分裂……”
“……”温长荣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颅深深垂了下去,闷声应到:“好,我知道了。”
“不用太担心,”医生宽慰道:“精神分裂症大脑的异变是前提,乔先生现在还没有,现在开始治疗不晚,按时吃药,做心理疏导,不是什么绝症。”
“……嗯。”
说完这些,医生又指了指还一直传来夸张笑声的病房方向:“乔先生之前说话和谈笑的声音应该没那么大吧?”
“嗯,是的。”
“温先生您应该知道,大声往往意味着心虚、害怕等情绪,根据之前的资料,我们推测,乔先生应该早就意识或者知道自己心理出现了问题,但他对此感到很恐惧,所以现在一直抗拒和否认,在问询中,他对我们的治疗方式也有一定的了解,我建议您查查看乔先生之前是否看过其他心理医生,这样我们好根据之前的病情做判断。”
“好的。”
“最后……温先生,您也记得要保证自己的健康。”
……
脑电图结果显示没任何异常,老赵和温长则都松了口气,乔幸却没觉得怎么样,也就果然如此。
他很是不屑地把脑电诊断书丢到了一边,紧接着翻到下一张,看到‘疑似精神分裂前兆’几个字,差点儿没气得晕过去。
“庸医,绝对是庸医!”乔幸一连翻了十多个白眼,“我就没见过我这么帅的精神分裂症,别以为我不知道精神病什么样的,都凸嘴翻白眼仁,嘴巴还流哈喇子,我他妈哪里这个形象了……”
“哎呀,那么大个疑似没看见嘛?还是前兆!不是说你就精神病!”老赵伸手抵着自己的耳朵,“乔幸你说话小声点,今天说话跟菜市场的大喇叭似的,叭叭叭……”
“……嘤嘤嘤!”乔幸声音小了些,又扯起自己的病号服装柔弱,“你说病人像大喇叭。”
“我……”按照以往老赵早就怼他了,可想到刚才发到手里的《病人亲属呵护小手册》,立马又忍了下去,说:“好好好,你不是大喇叭,你是小喇叭,小喇叭花……”
两人这边东拉西扯,那边的温长则轻笑着,将刚削出来的苹果切了半块喂到乔幸嘴边。
乔幸叭叭叭的小喇叭花行为顷刻停止,他悄悄抬眼扫了眼温长则,然后迅速压下眼去,张口叼走了牙签上的果实。“谢谢少爷。”
“不客气。”
“……”老赵看着乔幸脸上方才闪过类似于‘害羞’的神情,又看看坐在轮椅上面容不菲的男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一丝绿色独有的清凉,不等他想清楚这其中的所以然,抬眼便见站在病房门外的男人眼如利剑,锐利的眸光直勾勾地瞪视着病房内两人。
老赵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往后退了半步,握住手机准备稍有不测就报警。
门外的温长荣看着两人的目光都要烧起火来,一看再看,但最终还是死死咬住后槽牙忍了下去,站在一旁的保镖见自家boss都快要爆出青筋来的手臂,赶忙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惊扰到这座活火山。
男人坐了一会儿,目光灼烧到连房内的乔幸都忍不住转头看他好几次,温长则稍稍坐远了些,那边电梯门才叮咚一声打开,穿着黄绿相间T恤的少年人和穿西装打领带的助理才走出来。
助理手中拿着一瓶写着安眠药字样的药瓶,飞快地向温长荣冲来。
“boss,这是您刚让我去拿的,乔先生家里的药……”
“嗯。”温长荣将方才的那股怒气强压到一边去,起身接过药瓶,旋拧开来,只见其中是一粒粒胶囊状药物,似乎为了防止胶囊受潮,里面丢了不同于常理的好几包干燥剂。
温长荣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胶囊药物可不会装在瓶子里,何况安眠药大都是白色片状。
“我刚拿给医生检测过了,这些胶囊不是安眠药,而是抗焦虑的药物,通常在比较严重的情况下才会开,胶囊应该是后来拆开故意装到瓶子里去的……”
助理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走廊与病房深处有相当的一段距离,乔幸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却能看清楚两人手中那个熟悉的瓶子,他停下了同老赵的絮絮叨叨,目光落在走廊的两人身上。
“这啥啊。”祁达那抹黄绿相间、分外显眼的身影非常不讲道理地挤到了温长荣和助理之间。
温长荣收了一下手才没让少年人拿去瓶子,下意识拧了眉张口准备训斥来人几句,随即又想到祁达今天是来陪乔幸的,便忍了下来,回答:“药,怎么?”
祁达看看药瓶,又转头看看病房里直直看着这边显然不怎么高兴的乔幸,对温长荣说:“刚才说这药是从乔哥家里拿来的?你经过乔哥同意了吗?别是撬锁进屋子的吧,这可是强闯民宅……”
“他住的那间屋子是我们大学同居的房子,门锁都没换过,我有钥匙,没撬门,更不算强闯民宅。”温长荣把药瓶收起,用眼神示意祁达:“你快进去陪他吧。”
祁达懵懵的:“啥你们大学还同居了?乔哥住的那个老房子……”
“进去。”
……
夜幕降临,窗外树枝影影绰绰。
乔幸被下达住院观察五天的通知,故而晚上也住在医院里,待老赵和温长则一行人走后,他就躺在病床上数星星。
他八点的时候吃了护士给的药,这会儿大概是药效出来了,整个人觉得轻飘飘的,紧绷了那么多天的神经松懈下来,像午后倦怠的猫咪,像沉睡在柔软云朵间的恍惚。
人类真是神奇,乔幸如此想到,能用人工合成的药物抑制悲伤。
当乔幸数到第十二颗星星的时候,身后的门被推开了。
地面光线由一条细缝扩大成为一个长方形,最后又缩回了一条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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