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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善行被穆溪白的人送回陶家,免不了又引发朱氏一通大惊小怪,虽然陶善行没将湖上发生的事据实以告,但好好的游湖取消,挑的明公子成了旧女婿,这仍旧让朱氏大动肝火,从陶善行进宅那一刻叨叨起,一直念到陶善行回屋。
时间还早,但陶善行无心他事,这与惊吓无关,她有些心烦意乱。
平心而论,她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委实不错。百态茶馆和书局虽然忙碌,但再苦再累也是攥在手中的东西,除了给她带来优渥的生活外,也带来非同常人的地位。她今日在佟水能有一席之地,在家中尚可任性而为,皆是因此,否则就算父亲母亲再疼宠她,只怕也断不容许她东挑西拣亲自择婿。
比起从前在秦家的日子,她的生活已经好太多太多。这三年时间,她很平静,没有非求不可的感情,即使明知自己心中尚存念想,也不过是漫漫长夜那盏灯,无声无息亮到天明,最终归入白昼,周而复始,如同南华庵的诵经声。
可这样的平静,却在穆溪白归来后被彻底打破。
他总是那样我行我素,说走便走,不留余地,说归便归,在她毫无防备之际闯进她的日子,好似……那三年时光从未消失,他也从未离开过。
而偏偏……她所有掩埋在平静之下的,属于秦雅的,激烈也好,亢奋也罢,亦或是冲动,都被他轻而易举勾出,仿佛那些热烈奔放的属于少女的情绪通通归来。
穆溪白对她而言,终归无可替代。他不是她少女时一腔沸血喜欢上的人,亦非她千帆过尽后坦然欣赏的人,他介于这二者之间,多一分会太伤,少一分又太淡,所以纵然只有半载情缘,却始终余音难绝,没完没了。
可这又如何?
她莫非真要放弃这么多年的平静去追寻这虚无飘渺的激烈,像从前一样,冲动而为?为了这个连何为患难与共都听不明白的男人?
陶善行心烦意乱,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也不想听见谁的声音,就连榴姐都被拦在屋外。
就这样闷了一宿,翌日她起个大早,急匆匆让榴姐打包了行李,天刚透亮她就蹬上马车,离开陶家,美其名曰——巡店。
惹不起那大爷,她还躲不起吗?
想什么想?不想了。
————
百态茶馆和书局这三年已经在五城六县扩展出十几个分店,各地的乡野村镇还有专门的书商负责贩售,也捐建了不少义学,在山西各地名声都十分响亮。陶善行若要挨个地方都巡查过去,没有三四个月都回不来,何况此行她还有件重要事需亲自跑趟茂州。
茂州与佟水毗邻,比佟水还要大些,亦是山西最为繁华的大城镇之一,百态已有分馆开在那里。陶善行一直有心再建一座藏书楼,不过挑来选去都未在佟水找到合适地址,便将心思打到茂州。去岁她已亲往茂州,相中了几个合适建楼所在,然因手头资金并不充足,因而尚在筹谋中,还未落实。
年前茂州分馆的掌柜传信过来,茂州商会的几位大善绅听闻百态在佟水所设的识海斋与她的打算后,有意为她集资捐造这座藏书楼。这事本就该她亲自出面商谈,然而年后却因为监本翻刻之事耽搁到了今日。
从佟水到茂州走官道,车马便给,陶善行走走停停,三天时间也就到了。
茂州的百态茶馆建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仍旧沿袭前茶馆后书馆的格局,只是未设刻印厂,所有书都从佟水运来,因此看起来反而比佟水的总店要宽敞许多。陶善行作为东家,到了茂州自有当地掌柜带人接待,并没费什么周折就住进分馆的厢房内。
这里的掌柜姓李,李掌柜知道她的来意后自去安排,要捐造藏书楼的大缮绅都不是普通人,并非想见就能见上,安排起来需要费些时间,陶善行倒也不急,趁着李掌柜下帖邀约的空档,第二天就在茂州游览起来。
因与佟水相临,两地风土人情也差得不大,但是茂州人文要比佟水强些,出过不少才子名人,有小江南之称。城东有座九灵山,风景秀丽,原是陶善行心里建书楼最佳之地,不过可惜那地方连山带山脚都被圈起,作了前朝一位王爷的府邸,唤作嘉园,被喻为茂州第一大园。改朝换代之后,那座府邸便不知流落何人之手,一直空置至今。
陶善行站在嘉园大门前,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就算这园子能卖,除非她把百态未来十年的发展通通抛开,也许还能考虑买它——不切实际。
午后回分馆休憩,陶善行还在想建书楼之事,李掌柜已将见善绅的事安排妥当:原本百态打算宴请这几位善绅商谈此事,可不想其中有位是茂州商会的会长,闻得她从佟水过来,便要做东道以尽地主之谊,邀她相见。
“嘉园?”陶善行对饭局不奇怪,她诧异见面的地方。
正巧是嘉园,就在今夜。
————
因要见的都是茂州有头有脸的善绅,陶善行不能怠慢,小憩片刻后就起来梳洗妆扮。她穿的仍是改过后的男装,崭新紫云纹圆领袍,腰间系着流苏,佩着玉饰,长发尽束玉冠,抹了点浅淡的香膏,并不是全然男子打扮,还保留着些许女人温情,郑重而不失精神,爽朗间夹着俏丽。
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她才满意地出门。
天色渐晚,晚霞满天,正是傍晚好风光。嘉园大门果然敞开,门口对称站着两排小厮,显然恭候多时。李掌柜先将名帖送上,没多久,里面就有人出来相迎,竟是茂州商会会长。陶善行此时方走下马车,与来人拱手见礼。
没几步,陶善行就被迎到前厅,厅中已经聚集不少人,有些是她见过的,有些她不认识,但皆是茂州善绅富户,见到陶善行纷纷前来互相行礼。陶善行心中泛起嘀咕,一边在商会会长引荐下见礼,一边觉得这阵仗有些不大对头。
因开席时间未至,众人便先游园。晚霞铺天,正是一天之中嘉园风景最好之时,园子很大,其中亭台楼阁、曲榭回廊,仿的是江南景致,十分漂亮,若是做宅院,怕也只有皇亲国戚能住,寻常人家无福消受,不过若是用以藏书,倒是个绝妙之地。园中有座五层高的天星阁,若做书楼比起识海斋不知好上多少倍,必能闻名天下。
“今日托陶娘子,钱某有幸再入嘉园欣赏此景,余生无憾,要知道上次我来嘉园,还是二十年前的事。”
逛了半晌才走了一半园子,天色已黑,众人便往设宴的厅堂走去,商会钱会长边走边感慨。
“我?”陶善行更加诧异了,“钱会长,此事与我何关?”
“陶娘子不知,此园乃茂州第一园,原本归官家所有,并不对外开放。前段时间这园子有了新主,是我们茂州首富。他听闻我们欲集资捐建藏书楼亦十分心动,直言此为利国利民之举,故打算将嘉园捐出。”
“……”陶善行震了半天没回神——能把嘉园捐作书楼的人,天下又有几个?
她怎么从没听过这个茂州首富?
钱会长看出她的震憾,指着敞开的宴厅中站立的男人:“那位,就是嘉园新主。”
陶善行的脚步直接停在厅外石阶上。
头又疼了。
怎么走哪都能遇上他?
阴魂不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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