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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的秋来的更早些,距离第一片树叶泛黄也不过短短数日,秋凉已经分外明显了。李安民牵着一匹精壮的黄骠马,踏着遍地黄叶,朝南而去。大黑用它硕大的头颅在流萤身上蹭了蹭,静静的看了流萤许久,最后抬起四蹄,摇晃着身子,也消失在了宅院之中。
不多时,玄雀城南门外多出了少年的身影。少年牵着马,身后跟着一只肥硕的大黑狗。少年的步子走的很慢,似乎是有不舍,又似乎是有畏惧。他几度回头,却只看道玄雀城的秋风打着旋儿,卷起枯黄的落叶翩翩飞舞。“唉、罢了。”少年悠然长叹,怕是无人再与他送别了。这一转头,便不再踟躇,麻溜的翻上马背,一手勒住马缰,另一只手挥舞着马鞭,一脸果敢的喝出一个:“驾”字。这一受力,马儿当即发出一道“唏律律”的嘶鸣,就撩开了四蹄,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李安民端坐在马上,方行数十步就听到了身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未来得及惊诧,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娇喝响起:“臭木头,死木头,呆木头,莫不是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愿与我说吗?”
少年郎闻声回头,就看到玄雀城南门前出现了一排身影。夏言溪抱着满眼通红,脸生哀怨的流萤、扛着巨锤的黄大师挺着大腹便便,正露出一脸豪爽的笑意、方才施展灌顶执法不久的胡边草脸色仍旧煞白,他在三先生沈渡辽的搀扶下方才站稳了身子,看着李安民一脸的风轻云淡。除此之外,沈家大总管何老竟然也现身于此,他虽面容苍老,但却精神抖擞,他一边抚须一边眯着眼睛,看向李安民时脸上露出了笑意,似乎认准了这少年郎未来可期。
当然,最令李安民心神一震的还是那一身红袍,跨着枣红色骏马朝着自己一路疾驰的女子。只见红缨哭红了双眼,泪水在风中飘散,但她却顾不上去擦拭或者轻浮。她只是一脸执拗的紧紧盯着少年,紧紧地抿着嘴巴,似是委屈到了极点。
少年有些茫然,他不知道方才自己顾盼流连,是不是在等她,是不是盼望离别前在见到红缨一眼。李安民不知道,只是在红缨翻身下马朝着自己狂奔而来时跳下了马背,张开了双臂。撞了一个香玉满怀,无关风月,只是心底有了片刻的安宁。老爹走后,宅院还在,可是家没了。心灵是去了停驻的港湾,李安民成了一个漂泊的旅人,处处停歇,可却无半点归属之感。只是仍要照顾弟妹,只是仍有军务缠身,忙碌之中,单薄了心底的孤独。
美人入怀,流下了滚烫的热泪,泪有余温,暖了少年的身子,也暖了少年漂泊的心。大手轻轻地拍抚着红缨的后背,埋头怀中抽泣不止的红缨蓦然垂泪。李安民思考着该说些什么话,却总觉得言辞匮乏,或者说是视觉没有签到好处的词汇可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境。李安民迟疑许久,还是没有说出只言片语,只是抱着痛哭流涕的红缨,安静的抱着。
良久,红缨的抽
泣渐止。她后撤半步,离开了李安民的怀抱,抽出腰间的短刀,撩起秋衣割下了红袍的一角。红缨也顾不得男女之别,直接将这一片红衣塞到了李安民的怀里,轻轻说道:“一旦摊上了战场,局势就将瞬息万变。你一定要将这角红袍缝在内衫之中,就贴着你的心窝子,好让你时时刻刻都记得,玄雀旗下,有人牵挂着你。”
李安民的嘴唇有些干涸,听闻红缨的话他想要开口表明心迹,自己或许并没有将她放在心里,只是将她当做了临时的一个依靠罢了。他的双眼之中感动与愧疚参半杂陈,心中有话,双唇未开就被一根玉指按在了唇上,红缨直勾勾的望着李安民,似是威胁,又似是警告的说道:“安心的离开,休要再多言一句。事关你我,且看天意吧。我的傻木头,我只愿你平安归来。”
话已至此,李安民自然不再多言。他抬头望向玄雀城南门下排成一排的众人,心中无限感慨。只见少年冲着几人挥了挥手,高声呼到:“小子承蒙诸位照顾许久,自会铭感五内,再次现行谢过。若此次安平之行得意平安得返,必亲登门庭,谢诸位之情。”
众人闻听此言,都露出了一脸笑意,齐声高呼,回应道:“我等就在这玄雀旗下,静候少年一展拳脚,得胜凯旋。”
闻听此言,李安民壮怀激烈,再次拱手拜谢。只是方要转过头来,却看到玄雀城满门之上,高高伫立着一个身着一袭白裙的俏丽女子,只见纯白衣袂在风中纷乱,宛若黑瀑的发丝在风中乱舞。白贞贞深情款款的望着少年,只见她将手放在最小,媚眼如丝的吐出了一口芬芳。随后她笑颜如花,就在这瑟瑟的秋风中消失不见。李安民顿时回忆起了那晚双唇之上的温润与柔软,忍不住会心一笑,就跨上了骏马。只见马鞭挥舞,少年郎纵马前驱,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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