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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甲营外风声飒飒,三千甲士陈兵营前,列成军阵,俨然钢铁浇筑的城墙一般敦实。
磐龟一军以防御见长,因与玄雀同在北境,和玄雀旗下同样善于防守的金凤军齐名,并称为“汉北双盾”。只是两者仍有区别,金凤军擅防多归功于谋略和大局观,总能寻摸到战场中易守难攻的关键地点,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磐龟军则不同,身为磐岭州的御守之师,他们的防御往往都是正面硬扛。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刀兵相见,而关于这一特点,龟甲营更是将其发挥到了极致。龟甲营里满编三千人,可甭管是骑兵还是步卒,竟足两千人弃刀剑而举巨盾。
孙有别的打扮实在是太过惊人,文武见到后一时间心里只顾着乐,倒是忽略了这行伍的秩序井然。孙有别一副活生生的老王八打扮,隐藏在层层钢盾铁甲之后,陡然出声言道。此话语出惊人,文武闻之心底暗笑,走私郎们谁人不知龟壳子营里住着一只怕死到了极点的孙扒皮,他想着这只老王八好厚的脸皮,竟然有脸说自己舍生忘死,两袖清风。可想归想,文武脸上却是不敢有一丝的不敬。毕竟这里是龟甲营,守着整装待发的三千兵勇,文武此刻若是笑出声来只怕免不了被这钢盾碾成了肉泥。况且李安民还在谢长风一行人的手里,少年郎告诉文武顺其自然,可是文武心里却没底儿。他心中忐忑着,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这小子够聪慧,也有胆魄,心里对少年郎已然有了几分认可。更何况,身为蜂巢蜂子,他自然知道老蜂王前前后后为他付出了多少的心血,李安民这人啊,伤不得,更死不得。
文武忍不住握紧了木箱子,心里有了几分期许。虽然谢长风说这箱子里装着的是对老王八的孝敬,可文武心里明镜儿似的,他知道这一定是谢长风在扯淡。龟甲营和九道沟儿可是孙有别的铁饭碗儿,六十八车磐岭石可不是个小数目,文武料定,甭说是一个木箱子,即便是给孙有别搬两座金山来,这老小子都不带眨一下眼睛。安平州虽值乱时,可若是有如此大批量的磐岭石流入,这消息恐怕也定藏不住。这世上并不存在什么瞒天过海,成人都明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到那时起,甭说是保住护在身上龟壳子盾牌,恐怕就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而谢长风拉了六十八车山中玉,这也是容不得半点玩笑的大手笔,既然他要用木箱子换一个六十八驾马车渡河的机会,这箱子里装着的就一定有足够的分量。
两相权衡,箱子的含义变呼之欲出了。拉人下水最好使得法子只有两个,一是利诱,二是威胁。既然利诱无用,而谢长风又有足够的自信拉孙有别下水,那么箱子里装着的就只能是威胁了。
威逼也是个技术活儿,文武不清楚孙有别秉性,生怕在大庭广众之下威胁于他,会令老王八暴怒之下做出什么失智的决定,便趁着步兵的坚盾挡住了老王八的身子
,就轻轻的把箱子朝后朝身后藏了几分,然后微微一笑,出生回答道:“小的自然是听过孙管事儿的威名,您老人家爱兵如子,善待百姓,是难得一见的活菩萨,更被九道沟儿的同乡们称为青天大老爷啊。这不,为了感谢您老的人家的恩德,小的特意来给您送一份薄利,权当是给您买些酒水了。”话音未落,文武忍不住低头嘿嘿笑了两声,接着双手超前一拜,轻笑着说道:“顺便儿啊,也希望您老人家能给我们大当家的性格方便。以后山高水长的,我们腰里鼓囊了,才能更好的孝敬您不是。”
文武不卑不亢,话说的体面。可是孙有别却是冷哼一声,怒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这小嘴儿倒是够甜,只是莫要把老子当傻子耍。听你说话想来你也是个聪明人,那老子也就不再拐弯抹角,干脆直接说了。六十八车山中玉,哼哼,只怕你送来的不是孝敬,而是穿肠毒药。金银的确诱人,可是却没有这条命来得重要,它再好,老子也要有命花才行。你这不是孝敬老子,你这是再给老子下催命符啊。”
话音未落,孙有别原本平缓的声音瞬间尖锐起来,像是菜刀划过了铁锅,锄头铲中了岩石一般的刺耳。“狗娃子,你亲自去这小子给老子绑了,押入帐内,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如此的胆大包天,目无王法。”
老王八令声方传,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就从步卒军阵中闪出一个人影。文武见他眼熟,原定正是先前守在营地门口的小护卫,只不过先前他穿的是单薄鳞甲,这会儿却换上了一身严整的重甲。不知是人撑起了重甲,赋予其生猛,还是重甲罩住了人身,给了他威严,总之小护卫这会儿举手投足之间皆有几分铁血的意味。
文武心中大急,心中暗道不好,他思前想后不知预想了多少种见到老王八的可能,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句就要被拿下了。不仅仅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文武更害怕李安民的遭遇,于是心中一急,就忍不住出声大吼道:“还望孙管事不要鲁莽,先看看我带来的,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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