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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溪拦不住青雁。
虽然通常情况下, 青雁会给旁人好脾气好说话的印象。可若她一旦决定了一件事,除了死亡, 大概没什么能将她拦下来。
她幼时被辗转卖过多次,有时被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有时被好心人家买了当养女,有时被农户买回去做童养媳, 几次辗转,下场无不是再次被转手卖掉。
唯一不曾弃她的,只有小姐。
可她也知道不能莽撞,就算要去塔河县, 也要想好万全的理由。她总不能说走就走,惹人怀疑。
“殿下还在府里吗?”青雁问。
闻溪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半晌才说:“听说在书房收拾东西,打算回永昼寺。”
青雁小跑到书房, 叩了门,只听见里面的脚步声, 不见回应。她擅自将门推开一条缝, 目光在书房内搜寻着, 看见了段无错的身影, 她立刻弯着眼睛说:“那我进来啦!”
段无错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又收回目光,懒散地翻看着书架上的书册。这书房是下人收拾出来的,里面的书也是下人随便采买的。他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
“殿下今日就要回寺里了吗?”青雁走进来。
段无错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随口问:“夫人舍不得?”
“当然舍不得呀。”青雁弯着眼睛笑。
“是舍不得荷酿酥, 还是舍不得九莲饼,又或者身子硬实了,想吃大鱼大肉?”
青雁心虚地笑了笑。原来他都知道……
不过她也不想隐瞒,坦荡地说:“是呀,这十来天每日吃的都是殿下亲手烹调的美味,舌头被殿下养得刁了。殿下走了,府里的厨子我也就真的看不上眼了呗。”
段无错弯下腰,从低一格的架子里拽出来一本书来,一边随意翻看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随口说:“舌头养刁了?伸出来贫僧尝尝有多刁。”
青雁目光扫过段无错身上的僧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花和尚,言语越来越毫无忌讳了。莫不是永昼寺的方丈也畏惧权贵,完全不管这和尚。
只是日子久了,青雁听多了段无错不正经的话,已经不会像初时那般立刻红了脸。她果真伸出舌头来,踮起脚尖,沿着段无错的唇线慢悠悠地舔了一圈。
段无错刚要翻书的动作僵在那里。
双足落地,青雁向后退了一步,甜笑望着段无错,问:“殿下尝出来了吗?”
段无错望着眼前青雁的笑脸,过了一会儿,才用指腹抹去唇上的湿润。他细瞧着她的眼睛,问:“又想吃什么了?”
“没有呀。”青雁瞪大了杏眼,澄澈又真诚,“殿下是我的夫君,又不是我的厨子。就算没有理由,我来找你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怎么能那么冤枉我呢?”
说着,她拧了眉,细细的弯眉勾勒出几分不高兴,有点嗔怒的意味。
段无错“哦”了一声,低了头,继续翻书。
青雁眸子转了转,挪到段无错身侧,学他一样靠着身后的长桌,与他并肩而立,然后歪着头,瞥了一眼他在翻看的书,又去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段无错才问:“说吧,什么事情。”
青雁亲昵地挽了段无错的胳膊,将下巴靠在他的胳膊上,仰起脸来对着他眉眼弯弯。她声音又甜又软:“虽然殿下的手艺让人惦记。可我也不好意思一直让你下厨呀。你还有你的事情,这就要回永昼寺去了。已经耽搁了你那么久,够不好意思的了。我就是……就是想知道如果我对府里的厨子不满意,经常去外面的酒楼吃饭,会不会惹你不高兴呀?”
“惹我不高兴?”段无错问。
“嗯嗯!”青雁点头,小下巴一点一点地磕着他的胳膊。她一本正经地说:“本公主才不管旁人怎么看我,我只在乎你怎么看呀!”
她紧紧抱着段无错的胳膊,用小脸蛋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软软撒娇:“整个羿国,我只有你一个家人呀!”
“家人。”段无错重复了一遍,继而轻笑了一声,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必问我。”
“殿下对我真好!”青雁嘤唔一声,栽进段无错的怀里,用脸蛋在他的胸膛蹭了蹭。
段无错忽然想到幼时养过的那只小白猫。
他抬起手摸了摸青雁的头发。她的头发也是软的。他视线慢慢下移,觉得有些可惜。扑进怀里的小姑娘虽然肚皮也是软的,可惜不是毛茸茸。
当天下午,段无错就回了永昼寺。青雁殷切地将他一路送出府,像个合格的小妻子叮嘱不休,直到段无错进了马车,她冲着他扬长而去的那车连连挥手。
引得一旁的侍女们频频偷笑,恐怕又要暗中议论很久——夫人与殿下的感情真好啊!
接下来的今日,青雁果真带着府里的下人日日大摇大摆地流连京中各种酒楼,让府里的厨子唉声叹气。
她逛的酒楼以家宅为中心,一点点往周边扩散开。那些开酒楼的算了算日子,大概就会猜到青雁哪日会吃到他们那一片,赶紧一早准备着最新鲜的食材好好招待。被湛王府逛过的酒楼,怎么说也能吹嘘吹嘘,引来更多的客人关顾。
青雁贪吃的恶习就这样在京中传开了,只因她的确是太能吃。一天能逛四五家酒楼。
起先,有人说她这样不成体统,说不定要惹段无错厌恶。段无错是什么样的人?若是惹了段无错厌恶,她一个远嫁和亲的公主还能有好结果?
个别嫉妒青雁能够嫁给段无错的人开始等着看好戏,甚至有人不嫌事大,故意将事情说给段无错听。
这一日,段无错正好与几位友人在一处茶楼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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