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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赢双手抱臂,斜睨他,“看起来,你有不少事情瞒着我。”
语毕自言自语般地点点头,“连属下都有了。”
沈时冕顿了一下,心知今天这关不好过,他实在没想到,玄赢会比自己更快一步发现玄真的计划,以至于来不及召回颜左,也没能瞒着玄赢悄无声息地解决玄真,若是他知道一切只起因于梁赋的偶遇,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他稳了稳心神,斟酌了一下从哪里开始坦白会让玄赢不那么生气,玄赢却没给他机会,直奔主题地问,“你没失忆?”
玄赢紧紧盯着他俊美的面容,原本只是为了观察沈时冕是不是在试图说谎,谁知看着看着,心思却忽然飘乎起来,看到沈时冕形状完美的薄唇微张,他的注意力顿时就被吸引过去。
沈时冕道,“我确实失忆了。”
玄赢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忽然回忆起了小世界里,他们以为自己是厉霄和羽画时,沈时冕常常从身后抱着他,那唇瓣温软微凉的触感,印在颈侧肌肤上。
玄赢开始觉得热,倒是不至于失去理智,却让他难以克制地泛起种种琦思,明明该是在审问沈时冕的时候,他却在想些奇怪的东西,难以集中精神。
他艰难地找回自己的思绪,想起刚刚自己也稍微吸入了一些蛟龙淫毒,原以为不要紧,谁知道这东西比想象得还要霸道些。
沈时冕说完一句话,却见玄赢皱眉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眸中也泛起一些朦胧的涟漪。
章节目录 第 63 章
“阿赢?”沈时冕察觉了他的不对劲, 暂时停下了解释的话,试图靠近玄赢一点。
玄赢却警觉地后退两步, 捂着脖子瞪他,“不许过来。”
可惜原本是凶狠的话, 一出口却变得沙哑又绵软, 毫无威慑力。
玄赢闭了嘴,怎么回事, 这是他的声音吗, 怎么听起来……听起来这么奇怪。
沈时冕眸光微暗,也想起了之前的蛟龙淫毒, 玄赢显然是被毒素侵袭, 受到了影响,他们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自然不了解会有多大的反应。
玄赢眸光茫然,一脸无措, 暂时忘记了审问沈时冕的事, 艰难地对他说,“去帮我问问梁赋蛟龙淫毒怎么解。”
作为炼丹世家的传人,梁赋应该对这个有研究, 刚刚把玄真丢给他的时候梁赋也没什么异议。
沈时冕不动声色地应了,但他不放心让玄赢一个人,这里可是云暖阁,魔修的地盘,便转身走到院门处, 唤来颜左。
颜左一直尽职地守着,因此来的很快,沈时冕垂眸扫视他,颜左比玄赢吸入的蛟龙淫毒更多,但颜左肤色黝黑,沈时冕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来,略微思索才问,“你是不是中了蛟龙淫毒?”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颜左尴尬地垂首回答,“属下无碍。”
沈时冕皱了一下眉,明明玄赢像是被影响得情动了,为什么吸入更多毒素的颜左看起来却一切如常?
被尊上的目光盯着,颜左浑身僵硬,冷汗都快下来了,本来刚刚还有点蛟龙毒的残留影响,这会儿也在巨大的压力下跑得无影无踪。
沈时冕注视了他片刻,还是对玄赢的在意占了上风,“你对蛟龙毒很了解?”
颜左不明所以,但还是习惯性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回尊上,龙性本淫,蛟龙毒是烈性淫毒,但一般只对初次接触的人影响较大,属下……属下接受训练时接触过,所以这点分量对属下无碍。”
沈时冕微微颔首,接着问,“不解会如何?”
“如果是属下所吸入的这点分量,除了会心思浮动点,不会有其它危害。”颜左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沈时冕。
玄赢吸入的分量甚至比颜左更少,沈时冕若有所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挥退了颜左后,沈时冕半个字都没有提让颜左去找梁赋拿解药的事,又转身回了天璇院。
玄赢难受得已经蹬掉了脚上的靴子,将双足浸入院中冰凉的池水里,微微眯起眼睛,吐出一口气,好像身上的燥热感都被池水分走了一些,思维也重新恢复了清晰。
沈时冕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心心念念的人毫不设防地倚在池边,因为燥热,玄赢的衣领被微微扯开,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耳根泛着淡淡的潮红,衣摆顺着笔直的双腿滑入水中,浸湿了一大片。
听见沈时冕回来的动静,玄赢纳闷地嘟囔,“这么快,我的解药呢?”
沈时冕面不改色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让颜左去拿了。”
玄赢略微睁大眼睛,眸中映出细碎的阳光,忍着身上的难受,追问道,“颜左是刚刚那个人,他叫你尊上?”
沈时冕轻嗯一声,“阿赢你是不是很难受,我们待会拿到解药再说?”
玄赢不依不饶,一只脚从池中缩回,作势想站起来,“不行,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沈时冕坐到他身边,握住玄赢的脚腕阻止他的动作,玄赢从喉间溢出闷哼,他浑身都热,沈时冕手指正好是冰凉的,低于常人的体温让他舒服得不想离开,但沈时冕极有分寸地将他的腿重新放入池中,低沉好听的嗓音显得可靠而正直,“阿赢你泡着水会舒服点。”
随后他的手便放开了玄赢的脚腕。
凉凉的触感远离了,玄赢蹙着眉,甚至想按住沈时冕的手,幸好理智阻止了他,眼神飘忽了一瞬,艰难地继续努力维持审问的气氛,“不要转移话题。”
可惜沙哑的嗓音没什么威慑力,沈时冕却仿佛被他威胁到了,“阿赢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告诉你。”
玄赢愣住了,沈时冕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表情,可是他的眼神不同了,染上了温度,与他冰凉的体温截然相反,那样专注而深邃地望着自己,让玄赢再一次听到了自己鼓噪的心跳。
沈时冕的手让他降温,但沈时冕的眼神让他升温。
他恍惚地重复,“什么都告诉我?”
沈时冕毫不犹豫地微微点头,“只要你想知道。”
玄赢却不知从何问起了,不止沈时冕有秘密,他也有,甚至他的秘密比沈时冕更难以启齿,即使沈时冕愿意与他坦诚相待,玄赢又拿什么和他坦诚?
沈时冕隐含侵略的眼神仍然缠绕在玄赢身上,玄赢先一步移开了目光,问了个自以为最安全的问题,“你是根本没失忆还是早就恢复记忆了?”
他竟然没有继续问颜左和尊上的问题,这就和玄赢早就知道他是魔修却选择只字不提甚至有意回避一样不符合常理,玄赢明明是憎恶魔修的。
沈时冕心中存疑,面上还是信守诺言地回答,“我真的失忆了。”
玄赢撇了一下嘴,忽然像个恶霸一样伸手勾住沈时冕的脖子逼近沈时冕,作出恶狠狠的表情,“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沈时冕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玄赢长着一张十分有欺骗性的脸,不说话很安静的时候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和羽画神君有七分相似,可一旦动起来,有了表情,就与羽画神君的气质完全不同了,很轻易就能分辨。
在小世界中,要不是被鸳鸯线强行影响认知,谁也不会把玄赢和羽画神君错认。
玄赢被蛟龙淫毒影响,就连呼吸都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催促道,“老实交代。”
沈时冕表面不慌不忙,心中其实没什么底,玄赢从来不按常理做事,一个回答不好,他能闹翻天,好久没有这种紧张感了,居然还有久违的新鲜。
“其实,在第一次进入神器小鼎中后,我就恢复记忆了。”
玄赢再次睁大了眼睛,他有想过沈时冕是在小世界里,或者离开小世界以后才恢复记忆的,谁知道竟然那么早。
他面露迷茫之色,想到了一个可能,忽然警觉,“你……难道假装失忆就是为了反将一军?”
曾经梁赋也这样提醒过他,但当时他觉得失忆的沈时冕不会有这个意识,失忆的沈时冕明明只认识他一个人,全身心地信赖他,却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全是虚假的谎言。
玄赢越想越觉得委屈,他对待失忆的沈时冕时,卸下了从前的心防,付出了十分的真诚,甚至因为救他用鸳鸯线差点把自己的心都搭进去了,可对方居然只是为了报复他吗?
沈时冕见到他眼角也泛起一点似怒的薄红,察觉到玄赢委屈的情绪,这段时间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根本舍不得,立刻低声哄道,“阿赢别乱想,我怎么会这么做?”
玄赢不信,“但是我们以前关系那么差,你一定非常恨我。”
恨他,所以会借机报复他,这个逻辑非常严密。
沈时冕轻叹,知道他钻了牛角尖,只能用玄赢认可的事实来慢慢引他往别处想,“你不是信誓旦旦我们之间的感情有鸳鸯线掺和的因素,甚至承认你自己被鸳鸯线弄得动心,现在怎么又不信我也动心了?”
玄赢一顿,被他绕进去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取舍,好像哪边都很合理。
只要动摇了他原本坚信的东西,那就好办一点了,沈时冕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若是想要报复阿赢,又何必把自己也扯进来?”
玄赢没听懂,“什么意思?”
沈时冕目光暗了暗,他们脸的距离已经很近,近到呼吸相闻的地步,玄赢的手臂还绕在他的脖子上,甚至因为自身的燥热,而无意识地在他脖颈侧摩挲着获得些许清凉,神仙也要被磨出火来了。
玄赢还用那种迷惘又含着水光的眼神看他,沈时冕再也忍不住,抬手按住玄赢的后颈,双唇准确地捉住了玄赢的唇瓣。
玄赢只觉唇上一阵微凉,沈时冕竟然吻了他,这是他们清醒状态下的第一次吻,小世界里,醉酒的时候都不能完全算他们本人的意志。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沈时冕与他的双唇已一触即分,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声音也变得黯哑,“现在信了吗,有人会这样报复仇敌?”
玄赢懵了,等等,不是,好好的审问着呢怎么就吻上了?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觉得很舒服,被他强行忽略的蛟龙淫毒甚至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他更热了。
玄赢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我的解药呢,天枢院那么近,颜左就算用爬的也该爬个来回了吧,这个属下效率太低了。
“阿赢你好热。”沈时冕冰凉的吐息拂在他脸颊上,手指在玄赢的后颈揉按着。
玄赢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沈时冕还不放过他,“阿赢难道想过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否则怎么会觉得沈时冕是在报复他?
玄赢愣愣摇头。
沈时冕食髓知味,低声诱哄,“怎么办,你的鸳鸯线太霸道了,我好像控制不了自己。”
玄赢也觉得鸳鸯线太可怕了,他竟然也想吻沈时冕,对方的唇那么软那么凉,完全中和了他身上的热,引诱他去追逐。
章节目录 第 64 章
莫名背负了全部责任的鸳鸯线僵硬了, 试图弯曲出几个字来为自己辩解, 明明是主人让它停止施加影响的,主人和神君的行为根本与它无关。
可惜它只敢在玄赢看不见的地方显示,结果当然是被沈时冕无视得彻底。
玄赢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 出卖了他微小而隐秘的渴望,但他很快捡回了自己的理智,毕竟这点分量的蛟龙毒只会让他心思浮动,容易产生些不该有的旖旎念头,还不至于让他不管不顾地扑倒沈时冕。
只不过沈时冕的存在和行为严重干扰着他,让气氛一直往暧昧又危险的方向蔓延。
沈时冕将他眸底的渴望和挣扎尽收眼底,不自觉地舔了下没什么血色的唇, “阿赢信我了吗?”
玄赢不敢说不信, 他怕沈时冕亲到他信了为止, 此时心思混乱脑子打结, 压根没想到沈时冕受伤了他想逃开是很简单的事, 只能胡乱点了下头, 熟练地转移话题, “颜左怎么还没把解药带回来?”
沈时冕一点也不心虚地胡扯, “也许是没那么恰好有成品, 解药调配需要时间吧, 阿赢很难受?”
在恢复记忆的沈时冕面前,玄赢习惯性输人不输阵,“区区一点毒素,无所谓。”
沈时冕眸中流露出轻微的笑意, 也不拆穿他,“如果阿赢觉得还好,不如继续审问我,嗯?”
玄赢觉得他是故意的,这种情况谁还审得下去,急性子如玄赢,此刻也没了审问的心思,可是形象不能崩塌,玄赢怎么能在沈时冕面前认输?
他艰难地找回自己的思路,“你不是恢复记忆了吗,为什么还能这么自然地叫我阿赢?”
这点也是玄赢最奇怪的,沈时冕还记得他们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吗,还记得自个是高傲冷淡的玄江门小师弟吗?
沈时冕早知他要问,却不能表现得过于胸有成竹,只能假作思索的模样,“可能是阿赢的鸳鸯线让我情不自禁吧。”
随后自顾自地下了结论,“不愧是神器。”
玄赢哑口无言,玄赢目瞪口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沈师弟,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呢,你冷若冰霜的本性呢,就这么屈从于一件小小的神器是不是太没有骨气了?
但他好像没有资格说,因为到了现在玄赢也否认不了自己的心动,最后只能归咎于沈时冕失忆过,失忆期间比他受到的影响更大,所以这很合理。
合理个鬼,玄赢的手臂还揽着沈时冕的脖子,沈时冕的手指还按在他的后颈,两人的距离太近了,修仙者视力又毋庸置疑,以至于玄赢难以控制自己的视线往沈时冕的唇上飘,又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被鸳鸯线和蛟龙毒影响,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但他现在要是突兀地推开沈时冕就好像他先认输了一样,长年累月的习惯让玄赢拉不下这个脸,只能强撑着不放开,等沈时冕先意识到或者颜左快点将解药拿过来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可沈时冕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表面仍然不慌不忙的,“还有吗阿赢?”
玄赢别提多煎熬了,甚至怀疑沈时冕是故意挑这个时候说,但审问的话题的确是自己挑的头,似乎又怪不到沈时冕身上,玄赢嗓音微颤,“你既然恢复记忆了,为什么要一直骗我?”
沈时冕声音也有些哑,现在的情形考验的不止考验玄赢的自制力,更考验他的,“因为我怕阿赢再次拒我于千里之外,失忆的待遇好像更好些。”
待遇,什么待遇?可以亲可以抱的待遇吗?
听起来很正常的话语,玄赢的耳根却红透了,他以前怎么会以为沈时冕是一座冰山,分明这才是沈时冕的本性。
揭开了鸳鸯线的事实和挑明恢复记忆后,就毫不客气地显露出来。
对方充满独占欲和侵略性的眼神让玄赢莫名心慌不敢与他对视,眼神游移,不经意看到了池水中的倒影,他和沈时冕的姿态是那样亲密,宽大的衣摆层叠交缠着,不分彼此。
玄赢垂下眼睑,“你都知道了鸳鸯线,还敢放任它吗?”
“阿赢担心这个?”
不担心才奇怪吧,玄赢怀疑沈时冕过于心大了,“羽画神君前车之鉴,你确定不担心?”
沈时冕淡淡道,“我们和他们不一样,羽画神君是被魔君蒙在鼓里,以欺骗为目的,而阿赢的目的是救我性命,我分的清。”
玄赢有些错愕,又有些隐蔽的难以言喻的不安被他的话抚平了,在沈时冕笃定的语气中,似乎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若你真是和厉霄有一样的心思我会更高兴,何况,”沈时冕顿了顿,另一只手从玄赢腰间下滑一点,按到了玄赢的芥子袋上,“就算阿赢不认,但在我心里,我与阿赢早已是结契结发的道侣。”
芥子袋里装的是他们在小世界里稀里糊涂结契那晚缠下的发结,玄赢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也落到芥子袋上,泡在池水中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荡起一圈涟漪。
“那只是幻境,是假的,”玄赢忍不住提醒他,“鸳鸯线影响了我们的认知,经历的是别人的人生。”
沈时冕却不以为意,“它只是给出一个幻境和前提,真正经历的是我们自己,难道阿赢觉得自己的性格有哪一点像羽画神君?”
玄赢:“?”我怀疑你在攻击我。
他有些羞恼,“我是怕你解除鸳鸯线以后想起现在要和我拼命。”
结果沈时冕听了以后毫无反应,只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唇看,看得玄赢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抿了一下唇。
沈时冕眼神又是一暗,玄赢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姿态有多惹人犯罪,让他情不自禁就想欺负,
玄赢则越来越热,他实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凭什么,他吸入的毒雾明明最少,蛟龙淫毒就这么烈,吸入更多的颜左岂不是要□□焚身,那还拿什么解药,难怪这么久都不回来。
他忍不住隐晦地提醒沈时冕,“我都这样了,你的属下吸了更多毒雾,会不会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说着自己有些坐不住,“要不然我传讯让小梁把解药送过来。”
沈时冕怎么能容许玄赢现在的模样被旁人瞧去,梁赋也不行,他微不可查地压了一下嘴角,按住玄赢,“他无碍。”
玄赢不太信,“难道他的修为比我还高?”
沈时冕摇摇头,在玄赢茫然的眼神中,捉住玄赢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轻声问,“阿赢感觉到了吗?”
玄赢条件反射地按了一下手指,感觉到了隔着几片薄薄的布料下,沈时冕结实的胸膛里有力而急促的心跳,和他的如出一辙。
沈时冕见他还是不明白,只能轻叹着说得更明白一点,“我没有吸入蛟龙毒。”
玄赢瞬间懂了,沈时冕没有吸入毒雾,还是和玄赢一样觉得情动,他的意思是玄赢的反应根本不来自蛟龙毒,分明是因为他们本身。
“不可能……”玄赢才不承认,“你等着我让小梁送解药。”
沈时冕提醒他,“不合适。”
随后指了指他们的样子,两个人都衣衫凌乱,呼吸急促,一看就不像做的什么正经事,梁赋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玄赢顿时僵住了,沈时冕无疑抓住了他的弱点,要是丢脸丢到梁赋和贺长生跟前,他不如找个豆腐撞死算了。
“不要太有负担,”沈时冕将他一缕被汗水湿透的额发捋到一边,“不管是不是鸳鸯线,至少现在我们两情相悦不是吗?”
玄赢下意识觉得不太对,但事实是他否认不了自己的动心,沈时冕则表现得更明确,说是两情相悦似乎也对。
沈时冕见他陷入沉思,趁热打铁,“世间的许多人也会分分合合,他们没有鸳鸯线的困扰,最终也逃不脱天各一方的命运,谁能说得清以后呢,不如把握当下?”
玄赢其实有些动摇了,沈时冕的话该死的有吸引力,这段时间包括小世界幻境里他们共同生活的时光太美好,他嘴上不承认,心里其实很不舍,如果是之前他一定不会考虑,因为沈时冕失忆了。
他害怕沈时冕一旦恢复记忆,一切平静的表象都会被撕碎,从前也许可以忍受沈时冕的无视,现在却有些面对不了沈时冕可能会出现的厌恶。
可现在沈时冕居然早就已经恢复记忆了,那这个顾虑就不再存在。
沈时冕眸光微动,刻意放低声音,“和我在一起,阿赢难道不快乐?”
玄赢暂时不能昧着良心说是,小世界里相处的情形,即使偶尔梦回,也让他醒来时嘴角挂着细微的笑容,便保持了沉默。
沈时冕又问,“想再试一次确认吗,确认鸳鸯线到底对你的感觉有多大影响?”
刚刚的吻太短暂了,浅尝辄止根本满足不了沈时冕骨子里叫嚣的深层渴望。
玄赢被他的话吸引,情不自禁地看沈时冕有些苍白的嘴唇,犹犹豫豫地凑上去轻轻舔了一下唇角,与冷淡的外表相比截然不同的温凉柔软的触感,和刚刚一样的感觉。
沈时冕呼吸一滞,五指骤然用力,垫着玄赢的后脑勺将他压在池边,近乎凶狠地欺身吻了上去。
池水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溅起,也沾湿了沈时冕的衣摆,这是一个绵长而激烈的吻,有些人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其实亲起人来又凶又狠,玄赢觉得自己的嘴唇都木了,沈时冕究竟是忍了多久,明明在小世界里也没少亲昵。
章节目录 第 65 章
天枢院里, 突然接手了被玄赢打昏了的玄真的梁赋把人搁在吊椅上, 盯着玄真潮红的脸研究了一会,确认他的确是中的蛟龙淫毒,不由嘟囔, “玄真师兄这是做什么,突然要抓沈师弟,还用上了蛟龙毒。”
贺长生以前不认识玄真,此刻悠哉悠哉地看戏,“啧,他是不是喜欢沈时冕?”
一般人会用上这种手段的,不都是什么爱而不得的套路, 贺长生有这个联想再正常不过了。
梁赋闻言果断否定, “不可能的, 玄真师兄平时那么讨厌沈师弟……”
他声音忽然小下去, 和贺长生面面相觑, 这句话听起来好耳熟啊, 好像前不久他也那么形容过玄赢, 结果……没几天功夫, 玄赢就宣布自己心悦沈时冕了。
梁赋脸色变来变去, 喃喃道, “不会吧。”
这是什么魔鬼修罗场,贺长生看热闹不嫌事大,颇感兴趣地煽风点火,“我看很有可能, 他以前没动手是因为沈时冕没有喜欢的人,最近玄赢和沈时冕依次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他才忍不住了吧。”
梁赋仔细想了想,这件事的确是发生在玄赢当着他们的面承认喜欢沈时冕之后,玄真借口有事先走,随后便成了这样。
“我差点被你说服了,”梁赋扶了扶额头,感觉不能跟贺长生讲话,这人洗脑能力简直太强了,“不过玄真师兄抓到的人好像不是沈师弟。”
贺长生手指撑在下巴上做出思考的模样,“我们在铜镜里看到的人明明是沈时冕,出来却不是了,伪装吗?”
秦山越抱着被塞过来的斑斑完全插不上话,这群人的关系他基本不了解,只能和怀里的小雪豹大眼瞪小眼。
梁赋想不出个所以然,目光移到因为难受而发出细碎呻|吟的玄真身上,挠了挠头,翻出芥子袋里的各种药材丹药给玄真调配解药,不管怎么样,先把玄真蛟龙淫毒的问题解决吧。
梁赋在忙活的时候,贺长生无趣地打了个哈欠,吊椅被玄真占用,他又不想进屋里去,便在院里随意转了转,然后就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贺长生从前还真没来过云暖阁,虽然云暖阁名声在外,交游广阔的贺长生没少从各色散修口中听说它,但他一直没合适的机会见识一下,此时正站在一颗灵木前研究上面固定的细细的银色禁灵锁链。
秦山越有些犹豫地蹭过来,他为了玄赢的话好几天都七上八下的,迟迟下不了决心究竟要不要拿剑魄碎片换取司马老贼的性命,此时终于忍不住找上了贺长生。
“贺兄,”秦山越干咳一声,“方便说几句话吗?”
贺长生捻着手中的银链,强行提起精神挑了挑眉,“秦兄想问什么?”
秦山越谨慎传音,“玄赢是个怎样的人?”
“玄赢啊……”贺长生好像在回忆什么,手中银链不自觉地在自己手腕上绕了一圈,“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秦山越一时无法将这个评语和本人对上号。
贺长生点了一下头,“表面看起来和我一样散漫,除了修炼对别的都兴致缺缺,其实很有想法也相当固执。”
秦山越对这些不感兴趣,“那他是个有信誉的人吗?”
贺长生又把银链绕到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腕上,发现上面似乎有个卡扣,一时手痒就扣上了,严丝合缝,看起来十分对称。
嘴上回答着秦山越的问题,“信誉吗,那是绝对没问题,他答应的事就没有抵赖的。”
秦山越暗暗松了一口气,感觉少了一分顾虑,又想到剥离剑魄自己要付出的代价,一时心情十分悲怆。
忽然贺长生一声惊叫,秦山越抬头,就见贺长生从地上强行拔高了一米左右,挂到了树干上,被他自己扣在手腕上的银链闪着光,贺长生漂亮的眼睛瞪大,浑身都没了力气,原来是不知道怎么触动了禁灵锁链,自己把自己给挂上去了。
秦山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贺长生说的话突然变得不可靠起来。
天枢院里几个人手忙脚乱,天璇院的玄赢也没好到哪里去,沈时冕像饿狼一样亲吻着他,他被吻得晕晕乎乎,呼吸不畅,总有种沈时冕想把他吞吃干净的可怕感觉。
最后还是玄赢艰难地撇开脸,深呼吸两口气,羞怒地制止,“你够了!”
好好的审问因为该死的蛟龙毒变得奇奇怪怪,本来是兴师问罪的,最后这种气氛谁还严肃得起来?
多好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玄赢略微清醒过来后懊悔万分,只恨自己脸皮不够厚。
再看沈时冕一副餍足的表情,简直让人牙痒痒。
沈时冕等他喘匀了气才把脸埋到玄赢的颈窝,双手霸道地揽着玄赢的腰,惹得玄赢身上的燥热迟迟退不下去。
本来么,一点蛟龙毒素,他如果像颜左一样独处,清心寡欲地修炼一会也就挨过去了,结果因为沈时冕的存在,一直撩拨他,助长了蛟龙淫毒的气焰,才搞得一发不可收拾。
明明一个人的时候反复告诫自己了一堆原则,事到临头却被沈时冕彻底绕了进去,也不知道该怪鸳鸯线还是怪蛟龙毒,又或者该怨沈时冕太狡猾。
玄赢仰躺着不自在地用赤着的脚踢了沈时冕一下,“你再招惹我,我不保证还能做个正人君子。”
沈时冕闷笑,一只手下移握住他不安分的脚踝,“阿赢想如何不正人君子?”
玄赢咂了一下发麻的嘴唇,威胁道,“知道玄真抓你想做什么吧,再惹我我就强行拿走你的剑魄。”
沈时冕眸中划过暗芒,“怎么拿走,用那颗珠子还是双修?”
玄赢冷哼,“想的美,当然是让小珠拿。”
沈时冕摇头,垂落的发丝扫过玄赢的脖子,让他痒得缩了一下肩膀。
“不行,剑魄可以给你,但要你亲自拿。”
玄赢脸上的温度又有升高的趋势,强行转移话题,“我的蛟龙毒素好像清的差不多了,云暖阁毕竟是魔修的地方,我们去看看玄真的情况,如果没事还是尽快离开。”
沈时冕也不拆穿他,顺着玄赢的话点点头,拉着他站起身。
玄赢还赤着脚,湿透的衣摆上滴着水,他低头从芥子袋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将外衣换掉,沈时冕招手将玄赢被仍在一边的靴子抓到手中,单膝跪地给玄赢穿上。
玄赢愣住了,他和沈时冕关系最差劲的时候也从来没想过沈时冕会帮他穿鞋,这个场景的冲击力太大以至于玄赢像被烫到一般缩回脚,无措道,“你做什么?”
沈时冕倒是很坦然,“我们既已是道侣,这些都是小事。”
玄赢微微睁大眼,半晌才理解了沈时冕的话。
他们把鸳鸯线的事说开了,沈时冕说试试,然后他鬼使神差地舔了沈时冕一口,接着就再一次被亲了。
如果说小世界里还能都归咎于鸳鸯线的情境再现的误导,今天玄赢就再没有任何理由否认刚刚的亲密行为了,沈时冕并没有强迫他。
吻也吻了,亲密的事情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大半,玄赢如果这会再来说我们不是道侣,不用别人评判,玄赢都觉得自己是个人渣。
他好歹比沈时冕年长一些,就算以修仙者的寿命来看,这点岁数可以忽略不计,那也是年长,自觉应该负责任,便没有纠正沈时冕的话。
在鸳鸯线解除之前,多说什么也都是徒劳。
沈时冕抓住他的手,两人相携走出天璇院,玄赢后知后觉地再次感觉到了缠绕在一起的鸳鸯线的存在,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人生委实太奇妙了,至于解除鸳鸯线以后的事,他暂时不愿意去想。
玄赢散开神识感知了一下,没能发现颜左的踪迹,奇道,“你那个属下呢?”
拿个解药拿的失踪,玄赢这会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一切恐怕都是沈时冕胡扯的,看他刚刚的表现,这个一肚子坏水的沈时冕恐怕根本没让颜左去拿,那么颜左应该还在附近才对。
沈时冕心知颜左平时不会跟着他,一旦完成任务,确认沈时冕的安全后,颜左就会隐入他不远处再次等待传唤和沈时冕的命令。
玄赢当然是找不到他的。
“需要我把颜左叫来吗?”
玄赢想了想居然摇头了,他并不想过早地和沈时冕谈论魔修相关的话题,现在还不是时候。
两人走到天枢院门口,玄赢忽然道,“对不起。”
沈时冕驻足看他,玄赢艰难开口,“现在,我们还不能动玄真,让你受委屈了。”
如果沈时冕不是故作重伤虚弱,如果不是梁赋凑巧撞上,也许玄真就真的得手了,想到沈时冕可能会遭受的折磨,以及他们可能会产生的误会,即使明白一切都没有发生,玄赢还是气得发抖。
沈时冕原本没将玄真放在心上,之所以配合玄真的诡计,也不过是出于谨慎想弄清楚玄真的目的,拔除一个隐患,此时察觉到玄赢的愤怒和维护,更不在乎一个区区的玄真了。
但他还是垂下眼睑,抿直了唇线,玄赢更内疚了,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侧脸,哄道,“等我解决了玄清子好吗?”
沈时冕心中满意,抬眸正要再追讨些福利,忽然天枢院的门开了,梁赋愣愣地盯着他们交握的双手,和玄赢还没来得及收回的亲吻的姿势,又砰地把门关上,面无表情地想,下次再开什么门之前应该让贺长生给他算一算。
章节目录 第 66 章
两次亲密的情形都被梁赋撞个正着, 玄赢有点想捂住脸, 深感没有颜面。
上次还能归咎于误会,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的他主动吻了沈时冕。
青天白日,梁赋又不瞎, 一定看得清清楚楚的。
从前被沈时冕气得狠了,他没少在小梁面前碎碎念沈时冕有多可恶,他要怎样报复,并筹划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报复计划,梁赋从小可说是全程见证了他给沈时冕使绊子的一千零八百种方式。
此刻玄赢有一种把梁赋的神魂揪出来给他一个震荡的冲动,让梁赋和沈时冕一样失忆,把从前的事都忘光。
沈时冕见他神色变来变去, 一会杀气腾腾, 一会又莫名沮丧, 却觉得十分可爱, 从前玄赢对他凶巴巴的挑衅, 此时再回忆又似乎不同起来。
可惜不能再多索取点什么, 得寸进尺的话, 玄赢很可能会炸那就不值当了。
很快心性坚韧的玄赢安慰好了自己, 横竖他已经承认了喜欢沈时冕, 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梁赋肯定有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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