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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画面, 最多的竟然是沈时冕。
沈时冕高傲冷淡的样子、故意气他的样子、小时候执着地跟着他到处跑的样子,还有……他们结契、结发、厮混的样子,每一个沈时冕原来都早就牢牢地刻在他的心里。
最后画面定格在沈时冕淡漠的脸,他面无表情,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不是故作矜贵自持的冷淡,也没有藏着淡淡的仇恨。
唯余陌生。
玄赢睁大眼去看旁边沈时冕的背影,下意识抬起手,下一瞬沈时冕便仿佛感应到他的心意般转过了身,弯刀法器爆发的风暴顷刻便至,沈时冕身影微闪就到了玄赢身边,抓住他抬起的手。
贺长生的声音适时响起,“入海,快!”
两只手在巨大的危险中交握,以寒冰弯刀为中心,呼啸的冰棱碎屑席卷了海面,沈时冕将玄赢拥入怀里,带着他顺势扎入了海面。
海妖四散而逃,他们没入海中的同时,头顶的海水都被弯刀冻结,周围温度骤降,沈时冕速度极快,冰棱冻结的速度追不上他下潜的速度,玄赢反手搂着他的腰,虽然浑身一点灵气都没有,此刻竟感觉无比安心。
他们在往海底躲避弯刀自爆的余波,被迫自爆本命法器不惜血遁逃离的沈情则在半途遇到了一只……弱小的雀妖。
终于头顶的冰棱不再追逐玄赢和沈时冕,他们浑身都浸在海水中,远处巨蛟庞大的身躯游动靠近,沈时冕冰冷的目光落在巨蛟身上,这个妖兽先前伏击了他们,害得他们险象环生,甚至招来了沈情。
即使沈时冕现在没有理智只剩本能,也记得它的“功劳”,因此刚刚那么惊险的战斗中,沈时冕也拘着巨蛟不让它跑。
玄赢倒是记得刚刚巨蛟向他投诚了,安抚地捏了捏沈时冕的手,沈时冕垂眸看他,陌生的神情中竟有一丝信任,玄赢张嘴吐出一串水泡,“大黑蛇,你为什么认我为主?”
巨蛟低下了头颅,“你能助我化龙飞升。”
看在刚刚与沈情的战斗中它也出了力的份上,玄赢带着沈时冕踩上它的头顶,看到断角的时候摸了摸鼻子。
巨蛟在玄赢的指示下向着安全通路的方向在海底潜游,玄赢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铁箍般的手,又狐疑地去瞧沈时冕的表情,还是那副陌生的样子,身上仙阶的气息消退,大约停留在了入圣左右。
此时他才有了点他们从沈情手中逃脱的实感,那可是与玄清子沈蕴分庭抗礼的魔尊沈情,竟被他们重伤,至少十年八年出不来祸害人间了。
果然巨大的危险伴随着巨大的机遇,富贵险中求,经此一役,他们两个人倒是境界提升,玄赢还得了湛赢剑这个利器,距离复仇更近了一步。
眼看安全通路的入口近在眼前,玄赢犯愁地盯着沈时冕,表面上倒是看不出异样了,脸上的花纹和眸色都恢复了正常,就是表情不对劲,还有箍着他腰的手死活不肯放,刚刚的魔气可以用沈情搪塞背锅,不至于被玄真发现魔修的身份。
至少沈时冕没像他说的那样彻底失去理智,似乎还认得玄赢,会保护他,会救他,还会抱他。
玄赢心里有点酸,又有点甜,他看了看手指上的红线,默默在心里说了声谢谢。
沈时冕感应到他的目光,垂眸凝视他一会,玄赢与他对视片刻,忽然沈时冕毫无征兆地向他倒了过去。
玄赢手忙脚乱地接住他,探了探他的脉,结果不管是魔脉还是灵脉,里面都极其紊乱,他心一横,将神识分出一丝去探丹田,也是一样的混乱。
这下糟糕了,玄赢皱着眉,沈时冕的血脉激发真的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抱着沈时冕,心里生出一种陌生的慌张。
巨蛟很快就带着他们从安全通路的入口冒出了头,巨大的头颅停在核舟之侧,把面露悲伤之色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随后他们就看到了巨蛟头顶的玄赢和沈时冕,梁赋眼前一亮,“师兄和沈师弟还活着!”
刚刚寒冰弯刀自爆产生的巨大冲击他们都看在眼中,水牢结界还化作了冰雕结界,他们都以为玄赢二人凶多吉少了,结果他们竟乘坐巨蛟平安归来,梁赋怎能不惊喜。
玄赢抱着沈时冕跳上核舟甲板,其他人都聚拢过来,贺长生也擦了擦唇角的血迹,不枉费他的一滴舌尖血。
“沈师弟没事吧?”梁赋瞧了瞧玄赢的脸色担忧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玄赢沉默片刻,“他没事,只是需要休养,我们按原计划去看韶日极光。”
梁赋心有余悸,“还看啊?”命都快丢了。
玄真也满是不赞成,“不如先回秀山院再从长计议吧师兄。”
贺长生却说,“我同意继续去看韶日极光,如今我们已在安全通路中,此时反而不会有危险,刚刚沈情离开,我们如果原路返回,势必会碰到魔宫的追杀,不如从韶日极光处的出路离开更安全。”
玄赢点点头,那停在旁边的巨蛟忽然插话,“我可以带你们去天柱所在。”
事情便这么定了,玄真紧盯着玄赢,“师兄你进阶初圣了?”
玄赢嗯了一声,“刚刚度过雷劫。”
梁赋抚了抚自己胸口,掏出一堆在山谷中新炼的丹药塞给玄赢,“长生店主说魔尊沈情来了,刚刚真的吓死我了,你们是怎么赶走沈情的?”
玄赢知道这件事糊弄不过去,若有异常,玄真必定会报给玄清子,扫了一眼玄真,果然对方也在等他回答。
“沈情似乎原本就受了伤,他只是路过,加上这个大黑蛇帮助……”玄赢用巨蛟为借口编造了一套说辞,暂时消除了玄真的疑心,后带着沈时冕随意找了一个隔间疗伤。
巨蛟主动托起核舟继续沿着安全通路向原本天柱所在游去,倒是省了他们许多驱动的灵晶。
梁赋看着他们的背影,“希望沈师弟真的没事,那可是魔尊沈情,幸好只是凑巧碰到,不是真拿我们当目标。”
玄真却总是想起他之前看到的以为是错觉的沈时冕后颈的纹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还有突然失效的符咒,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玄赢将沈时冕安置在小隔间的软塌上,沈时冕睡颜安详,冷漠俊美,玄赢探手摸摸他的衣服,浸透了海水又被玄赢的灵力烘干,变得硬邦邦的,一只手臂的袖子还不见了,感觉十分狼狈。
沈时冕在昏迷中似乎不舒服地蹙起了眉,玄赢便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想帮他换一套,随后又觉得应该顺便洗一洗,便从芥子袋里翻出个沐浴的桶,使了聚水术将浴桶装满,才继续剥沈时冕的衣裳。
结果外衣和里衣黏在一块儿,玄赢没经验怎么都无法顺利地脱下来,折腾半天才想起来这衣服横竖是报废了,还能再穿不成,便理直气壮地直接撕开了。
剥的时候倒是心思纯净,等人真的赤条条地躺在自己面前,玄赢才后知后觉的有点脸热,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好在他是个心大的人,默念了几句我们是道侣是道侣,何况都互相帮助过,现在看看没什么大不了,才偏头伸手去抱沈时冕,触手是滚烫的肌肤,玄赢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被烫熟了。
将沈时冕抛进浴桶,玄赢又从梁赋给他的各种药里找出能化在水里浸泡的倒进去,靠着桶沿撩起沈时冕的一缕头发给他洗。
他抿着唇,神情严肃,仿佛不这样就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占沈时冕便宜似的。
他从未帮他人做过这些琐碎的事,此时心中却是一片宁静,若是让其他秀山院的人看到必定会大跌眼镜,小霸王一样风风火火的玄赢,竟也有替他每日寻麻烦的对象细心擦洗的时候。
从头发开始,洗完后手指搭到沈时冕的颈侧,指尖下是勃勃的脉动,昭示着对方的生机。
玄赢凑近看他的脸,手指拨了拨他纤长浓密的睫羽,忍不住偷了一个吻,嘴角有些翘起,小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随后他给沈时冕换了一桶水和药,让他继续泡着,才感觉自己身上也是硬邦邦的衣服穿着很不舒服,他如法炮制将外衣撕了,眼睛瞧瞧沈时冕的浴桶,也觉得不洗一下难受。
可他也就带了这么一个浴桶,被沈时冕占了,他可没有第二个。
他想去翻沈时冕的芥子袋拿他的用,但沈时冕昏迷,没人给他开权限。
玄赢抱臂沉思了一会,眼睛瞄到那个足够大的浴桶上,好像坐两个大男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第 86 章
玄赢迟疑地揪着自己中衣的衣带,沈时冕的药浴还需要泡一会, 给沈时冕折腾完后, 他一闲下来就觉得自己身上哪都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罗刹海的海水有什么古怪, 玄赢渴望地盯着浴桶里的淡水,想象凉凉的水流淹没肌肤的触感, 几乎没有纠结就做了决定。
他清清嗓子略微弯腰对沈时冕说, “条件有限, 忍耐一下。”
昏迷的沈时冕当然不会有所反对。
随后玄赢背过身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也不像刚刚那样豪迈地上手撕了,慢动作一般除去了剩余的衣物,虽然知道沈时冕昏迷中什么都看不见感觉不到, 他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
玄赢一直低着头, 目光落在别处,完全不看闭眼歪头斜靠在浴桶内壁的沈时冕, 衣服都除去后耳根再次染上一抹红晕,仍然背对着沈时冕抬起匀称紧实的长腿踏入了浴桶另一边, 仿佛只要他看不见沈时冕,自己就还好好穿着衣服似的,典型的掩耳盗铃。
终于踩到桶底, 双腿被水浸没,玄赢好像过了什么艰难的关卡一般松了口气,继续保持背着沈时冕的姿势曲腿坐下去。
玄赢平日也挺喜欢沐浴,才会随身携带这么个舒适豪华的玉制浴桶,有水流的遮掩, 他自在了一些,专心打理梳洗完墨色长发,用灵力烘干发丝的水分后,拿簪子将长发都盘起固定在后脑,露出了原本修长白皙但此刻泛着淡粉色的脖颈和光滑的背脊。
有滴水珠顺着脊背中央的凹陷从肩颈处滑入水面,荡开一片细小的涟漪。
洗完了最费事的长发,玄赢长手长脚却要缩在浴桶的一边角落里,这个姿势当然是不舒服的,他便下意识动了动,脚腕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是沈时冕的小腿。
玄赢瞬间就判断出了不明物体的属性,和清醒着知道屈腿坐的玄赢不同,昏迷的沈时冕自然地舒展着他得天独厚的四肢,所以玄赢稍微一动就碰到了他的腿。
玄赢僵硬着背,立刻缩回迷路的脚腕,往另一侧挪了一点。
结果另一侧竟然也是小腿,玄赢聪明灵活的脑袋很快就构想出了眼下的情形,原来他没看仔细,坐在了沈时冕的双腿中间。
这下玄赢更是一动不敢动,定在了原地,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不知所措。
而原本昏迷的沈时冕此时却皱了皱眉,也许是血脉激发的后遗症消退了,也许是梁赋的药起了作用,他的意识恢复了一点,只是浑身乏力,暂时控制不了躯体。
沈时冕的双眼略微睁开一些,就见到一片光luo的弧线优美的背脊,他有些怔忡,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形,随后玄赢咕哝的抱怨声低低地传入他的耳中,“没事腿长那么长干嘛。”
沈时冕动了动薄唇,却没发出什么声音来——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恢复。
玄赢随口抱怨完,适应后认命地仰起脖子,往脖颈处泼了一捧水,水珠溅在肌肤上,有细小的水滴顺势飞溅到他身后的沈时冕鼻尖,带来了一点清凉的触感。
清凉的水滴却点燃了火焰,沈时冕一时气血上涌,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再看下去,沈时冕就不保证自己想做些什么了,有心无力的情况下,这就纯粹是甜蜜的折磨。
只是眼睛虽然闭上了,哗啦啦的水流声却不绝于耳,他甚至有些痛恨修真者的超强感知。
玄赢的动静终于小下去,沈时冕心浮气躁,呼吸也粗重了些许,他的异常呼吸频率当然瞒不过玄赢的敏锐感知,玄赢顾不上自己的害羞心理,对沈时冕的担忧压倒了别的顾虑,立刻转过身去查看他的状况。
他见沈时冕还是闭着眼,胸膛起伏的速度却变快了,不由又是惊喜又是忧虑地凑过去摇了摇沈时冕的肩膀,“你醒了吗?”
沈时冕这才重新睁开眼,再次尝试发声,这回从喉咙中挤出了一个沙哑的“嗯”。
玄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从中感知到熟悉的炽热温度和浓郁情感,才确认是他喜欢的沈时冕回来了,不是那个陌生的魔神容器。
上天还是眷顾他的,没有夺走沈时冕的灵魂,巨大的喜悦让玄赢有些失态地扑过去抱住沈时冕,口中却气愤地骂道,“要你逞英雄吗,我是哥哥,你怎么可以抢走我的风头,让别人知道苦痛的活都被弟弟抢光了,我的面子往哪搁?”
沈时冕静静听着他的数落,玄赢微颤的手臂却泄露了他的后怕,沈时冕眸色幽暗,垂眸时落入眼底的是玄赢湿漉的肩背和淡粉的脖颈。
玄赢仍未意识到他们是以怎样暧昧的姿态不着寸缕地拥在一起,尽情地宣泄着劫后余生的情绪,尽管知道有鸳鸯线在,沈时冕应该不会有事,但真正确认之后才觉得尘埃落定。
他喋喋不休的话最终被沈时冕落在自己肩上的吻打断,一肚子的责骂都被堵了回去,理智回笼。
“对不起阿赢,是我太逞能了。”沈时冕安抚地吻了吻他的肩膀,过了这一会,沈时冕觉得自己的右手也能动了,便抬起手落在玄赢的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却没什么力气。
于是玄赢便觉得对方的手指像是轻飘的羽毛,带来了一点痒意。
玄赢噤了声,沈时冕才问道,“阿赢为何与我共浴?”
他这句话问完,就看到眼前的颈背飞快地染上了薄红,玄赢故作镇定地抱着他回答,“哦,你太脏了,又需要泡药浴,我只有一个浴桶,就一起洗了。”
沈时冕低笑一声,“嗯。”
他明明没说什么,玄赢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恶狠狠地抓紧沈时冕的背,“怎么,你还觉得自己吃亏了?我们不是道侣吗,看你天经地义。”
越说越觉得自个理直气壮,玄赢底气十足道,“反正我会对你负责的。”
沈时冕沉吟片刻,故意问他,“怎么负责?”
玄赢趴在他颈窝想了想,“我们回去就办双修大典吧,先回一趟秀山院把咱们结业的事情办好,再把鸳鸯线解了之后。”
说到鸳鸯线,玄赢明显有些别扭,沈时冕心中微动,看似随意实则紧绷地问,“万一阿赢解了鸳鸯线不认账呢?”
换做从前玄赢必定是要说解了以后自然有以后的选择,这回玄赢却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反问道,“莫非你想不认账?”
沈时冕感觉到他的手指都快把自己背上掐青了,哪敢说自己不认账,淡淡道,“我本就不是因为鸳鸯线才喜欢阿赢。”
但他并未挑明自己从前便喜欢玄赢的事,因为现在说,玄赢一定将信将疑,而玄赢肯说出那句不会,已经足够了,他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柳暗花明的希望。
玄赢这才满意,但他其实还有一些疑虑,自动将沈时冕的这句话翻译成对方一直没相信过鸳鸯线的作用。
没关系,玄赢默默地想着,到时如果沈时冕不喜欢他了,他也可以再追沈时冕一次,这世界上就没有能难倒他玄赢的事。
沈时冕一边与他说话,一边努力地恢复着其余肢体的知觉,心上人与他坦诚相对,还主动愿意对他“负责”,要是毫无反应,他恐怕才是真的废了。
于是不一会玄赢便感觉沈时冕另一只手臂揽住了自己的腰,才后知后觉他们的姿势太容易出事了,但现在沈时冕清醒着,他立刻放开只会让情形变得更羞耻,一瞬间他想把沈时冕继续打晕,好解决眼前这个尴尬的局面。
沈时冕的手指灼人,呼吸也灼人,语调仍然是沙哑的,“阿赢难道不要证明一下负责的决心?”
玄赢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渴,“什么?”
沈时冕掐着他的腰往下按了按,“至少先帮我把这个澡洗完?”
因为他要泡药浴,玄赢八成还没给他仔细清洗。
玄赢如临大敌,迟疑道,“你不能自己洗吗?”
总觉得有什么陷阱的样子。
沈时冕无辜地垂眸,“我好像使不上力气。”
玄赢纠结了片刻,倒是也没矫情,他只是在沈时冕面前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那你先闭上眼。”
其实明明之前玄赢还能心大地面不改色地当着沈时冕换衣服,也许是现在关系与心境不同了,才会觉得难为情。
沈时冕心知不能逗得太过分,依言照做。
玄赢这才放开抱着沈时冕的手臂,确认他没偷看,翻身拿过一旁的巾布替沈时冕擦洗。
从脖颈处开始,指尖溢出灵力裹着巾布很快就洗完了上身,接着是双腿,最后还剩一个地方,他胡乱地清理了一下,长舒一口气,“好了。”
沈时冕闭眼抓住他的手腕,“阿赢方才是不是说,以后苦痛的活都由你来?”
玄赢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怎么?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吗?”
沈时冕微微颔首,示意玄赢附耳过去,玄赢神情严肃地低头听他说,结果沈时冕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玄赢顿时面红耳赤地反驳起来,“不行。”
“这么快便反悔了?”沈时冕仍然闭着眼,不紧不慢地问。
玄赢立刻反驳,“当然不是,但是……这怎么一样?”
沈时冕低声引诱他,“自然是一样的,我不看你便是。”
玄赢摸摸自己滚烫的耳垂,妥协了,“那好。”
随后玄赢一只手探入水中,另一只手搭在桶沿,咬住唇角,努力回想了一下上次在贺云镇学会的东西,学以致用。
他搭在桶沿的手指逐渐用力,一点点地抓紧了桶壁,沈时冕随后握住了这只手,与他十指相扣。
浴桶中的水浊了又换,最终换了三四遍。
第 87 章
沈时冕说的苦痛的事经过实践检验, 倒是不痛, 但果然很累, 起码玄赢觉得特别累。
想到以后也许还会痛,他觉得有点前途黑暗,揉揉自己的手腕瞥了一眼沈时冕, 对方似乎恢复得挺好,就连掐着他腰的手力气都变大了。
胡天胡地了好一会, 玄赢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堕落, 艰难地拒绝了沈时冕的诱惑, 按着沈时冕认真泡药浴, 顺便问他, “你的灵脉和魔脉都一团糟, 沈情说的是真的吗?”
沈时冕却只剩一些模糊的影像记忆, 根本不记得沈情说的话, 眼见玄赢默默披了件崭新的衣袍跨出浴桶,他沉默片刻,“沈情都说了什么?”
玄赢束好腰带, 不知是因为刚沐浴过还是累到了, 战斗时锋芒毕露的气质又变回了惯常的慵懒随性, 转身道,“他说你们沈氏流传着魔神血脉, 是魔神复生的预备容器。”
沈时冕神色便冷了些,“是真的。”
玄赢想到梦境中那个偏执疯狂不择手段的魔神厉霄,颇感头痛,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真要复生也早该复生了吧,羽画神君若是转世为人,也已经前尘尽忘,魔神就算占了你的身体,也找不到他,毫无意义。”
“也许是放不下这份执念,”沈时冕其实有些能理解厉霄的癫狂,得到又失去,比从未得到过更痛苦,但他并不想走到厉霄那一步,“我不会轻易让给他。”
厉霄有放不下的执念,他更有放不开的人,玄赢若不是羽画转世,他自然不会放弃,即使玄赢真的是羽画转世,他也不会把自己的躯壳与爱人拱手相让。
玄赢听他这么说,忧虑并没有少一点,刚下定决心和沈时冕在一起,甚至做好了再追一次人的准备,玄赢可不想好好的道侣变成了厉霄这个煞星。
但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他们手上,血脉已经激发,沈时冕的父亲留下的封印彻底失效,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早晚都要面对。
玄赢长叹一声,算了,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现在愁也愁不来,他一向是个豁达的性子,暂时没法子的事情便很快被他抛开,叮嘱沈时冕道,“尽量压制着些,总会有办法的。”
沈时冕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眼睫,若有所思道,“阿赢之前不是很抵触与我聊魔修的身世话题?”
他还记得在贺云镇,沈时冕想主动坦白,却被玄赢强行捂住嘴,死活不愿意听,现在倒是很自然地与他说了起来。
玄赢眼神飘了一下,之前不想牵扯过深是有些特殊原因,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和沈时冕说。
沈时冕见他有些心虚的样子,眯了眯眼眸,“如此说来,阿赢好像早就知道我的魔修身份这件事也很奇怪。”
原本他以为玄赢是通过小时候沈情追杀的事推断他是魔修,但现在想想魔修追杀的人是魔修的说法不合理,否则作为被魔修所灭村子的幸存者,他和玄赢怎么能安然无恙地被玄江门、凌霄阁接受,还大大方方地放出来。
显然沈时冕被封印后,就连沈蕴都看不出端倪,玄赢又怎么肯定的?
玄赢嘴硬,“这有什么奇怪的,你自己不小心,被我偶然撞见用了魔气。”
沈时冕的视线淡淡扫过他的脸,玄赢明显没说实话,在偶然失忆前,他从未在秀山院暴露过,依靠魔神血脉的遮掩,沈蕴也被瞒了过去,他与玄赢势如水火时,就更不可能不防备。
之前不问是他们关系没到那个地步,如今都知道玄赢幼年那么对自己的原因,沈时冕也多了信心,只有坦诚说开,他们的关系才能圆满,更进一步。
玄赢原本还想强撑一下,结果沈时冕忽然不问了,有些失落地垂眸,身体下沉将自己的脸浸入水中,他顿时就绷不住了,上去把沈时冕的脑袋从水里捞出来,妥协道,“我告诉你就是。”
沈时冕向来淡漠的脸,露出一个浅淡的笑,一闪而逝,水珠氤氲了他的面容,把玄赢给看呆了,沈时冕是继承了得天独厚的外貌,也不知道是像谁。
待沈时冕泡足了时间起身背对玄赢穿戴时,玄赢又看到了他背部残余的伤势痕迹,一部分是沈时冕替他挡了司马擎苍和女魔修的攻击遗留的,玄赢的心便又更软了一些。
是了,沈时冕已不再是襁褓中的柔弱婴儿,这些日子以来对方的所有表现都说明,玄赢可以试着更多地相信他,与他共同分担。
穿戴完毕的沈时冕被玄赢勒令躺在软塌上调息,玄赢自己则趴在软塌边琢磨着从哪里开始说起。
沈时冕手痒般卷弄着他一缕散落的发丝,气氛难得温馨宁静。
玄赢瞄了他一眼,尘封的记忆缓缓开启,神态也凝重了些,“在当年被灭的村子,我偶然遇见了你的娘亲,她重伤垂死时把你交给我,请求我保护你,也是她亲口告诉我,你们是魔修。”
这是沈时冕第一次从玄赢的口中听到自己母亲的消息,颜左颜右他们只称呼她为尊主夫人,身为当年跟随沈意死战最后死里逃生的属下,他们对尊主夫人了解有限,后来也是因为封印有所松动,根据沈意留下的线索才找到了十五岁的沈时冕。
根据颜左颜右的说辞,沈时冕的父亲沈意毫无防备下被沈情暗算,匆忙中送走他们母子,想必是中途又有一番恶战,以致他的母亲重伤濒死后逃至小村子。
“她是想把我交给凡人,好混淆视听躲过沈情的耳目?”沈时冕猜测道。
玄赢摇摇头,“我不知道她的想法。”
沈时冕摸摸他的面颊,“五岁凡人的你便明白何为魔修了?”
玄赢竟然皱了皱眉,“好像模模糊糊有些感觉,其实那时的许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从玄清子强行将剑魄碎片转移给我之后,我迷迷糊糊地混乱了许多时日。”
“你不该将我带回去,惹来杀身之祸。”
玄赢还是摇头,“不是你的缘故,罗禅也一直在找我,想必他们是有什么特殊方式能分辨出我是剑魄的完美容器,否则怎么会那么凑巧,罗禅前脚到,后脚玄清子和沈蕴便追了过来。”
沈时冕沉默了一下,“我十五岁时,那年你外出历练,去了足足两个月之久,回来后我便性情大变。”
说到这个玄赢就有兴趣了,有些控诉道,“从那时开始,你就从一个整天追着我跑的乖巧小尾巴变成了气人的沈冰块。”
沈时冕被他奇特的关注点堵了一下,无奈道,“真的那么生气?”
玄赢坚定地点头,他对幼年沈时冕的冷漠严苛大多出于保护之心,谁知对方变了个人以后,能把他气得七窍生烟,起初沈时冕针对他,玄赢还安慰自己天道好轮回,他欺负沈时冕,沈时冕找回场子很正常。
可玄赢的性格,根本不是那种能忍气吞声的,沈时冕好像摸准了他的命脉,每次都能准确地踩在他的痛点上,在经历了近一年的花式摧残后,玄赢的理智彻底崩断。
玄赢欺负沈时冕,只有一个花样,就是在演武台上虐他,用冷漠拒绝他,不管怎么说总是没什么新鲜感的,秀山院的同胞们都麻木了,但沈时冕回击的花样就多了。
当年玄赢与沈时冕同修一门术法课,习的是冰系术法,沈时冕术法天赋卓绝,玄赢就不太开窍。
沈时冕表面不动声色,在玄赢好不容易辛苦凝出一块脸盆大小的冰块时,沈时冕一脸淡然地举着一块双倍大的冰块“路过”,然后玄赢的冰块就化作了原始的水,兜头浇了他一脸。
秀山院的考核很严格,譬如丹药课每次都需要交出足数的合格丹药,连续三次交不出,就要扣光分数,而术法课达不到要求,玄赢就被罚去抄术法典籍,抄得他头晕脑胀怀疑人生,做梦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想起往事,沈时冕也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他和玄赢都有过不成熟的时期,思路走偏了。
沈时冕又不傻,不会到现在还嘴硬,偏头亲了亲玄赢的嘴唇,轻声哄道,“是我不好,不气了,嗯?”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含着说不清的暧昧情意,漆黑的双眸中,装满的是玄赢的影子。
玄赢刚提起的情绪,像膨胀的筏子,瞬间就被戳破,他惊觉明明是自己年长一些,为什么好像反而成了被哄的那个?
他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抿唇不服气道,“我才是哥哥,是我先欺负你的。”
身为哥哥,敢做敢当,怎么能让所有锅都让沈时冕一个人背了。
沈时冕眸中含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从善如流地改口,“那都是哥哥不好,哥哥应该怎么补偿我?”
玄赢傻眼,他就是习惯了逞口舌之快,却被赶鸭子上架。
沈时冕也太会顺杆儿爬了,玄赢暗自咬牙,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皱眉冥思苦想片刻,“要不然让你打回来?”
他如今也初圣了,一点伤痛完全不在话下。
沈时冕故作沉思,“可我们既已结为道侣,我岂会再对你动手,让旁人瞧了也会有闲言碎语。”
玄赢想想也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补偿好,只好去问苦主,“你想要什么补偿?”
沈时冕早有计较,“其实哥哥已经补偿我了。”
每当沈时冕叫他哥哥,玄赢都莫名觉得羞耻,他不解道,“什么?”
沈时冕便凑近他,“哥哥不是自愿承担了所有苦痛的事情吗?”
第 88 章
沈时冕的话成功转移了玄赢的注意力, 缓和了有些沉重的气氛,玄赢有些顶不住, 干咳一声, 假装没听见,“当初你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想到十五六岁的少年沈时冕,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可能遭受了不知名的折磨,玄赢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沈时冕面对着玄赢闭上眼,“你见过颜左了, 就是那年, 颜左和沈情的人找到了我。”
虽然明知沈时冕现在好好的躺在自己面前, 玄赢还是呼吸一窒,联想到沈时冕在他不知情的时候遭遇了危险,就有些自责,感觉自己不称职, 明明是想要保护沈时冕的却似乎疏忽大意了。
他没打断沈时冕的话, 沈时冕继续回忆道,“你离开秀山院去历练后, 我也接了一个小任务下山,颜左与颜右都是我父亲沈意的旧部, 他们当时通过我父亲留下的法子找到了我, 也是那时候, 我身上的封印出现了裂痕,他们才有所感应。”
玄赢把下巴搁在软塌边,心里又酸又软, 他原想独自扛起所有的仇恨,却还是让沈时冕触碰到了痛苦的真相,“你自幼在仙门长大,突然得知自己的魔修身份,心情一定很复杂。”
他原以为颜左是沈时冕自己发展的魔修势力,没想到是承袭了沈意的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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