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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家宴后,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林爱珍那边不再提让儿子带着叶知秋回罗家老宅调养的事,罗亦平也不再积极想调和叶知秋与父母的关系。
经历过这次母亲与叶知秋的碰面,罗亦平觉得,叶知秋之前那种鸵鸟类的躲避行为,说不定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双方各不干扰。
林爱珍不提让儿子住回家,倒是第二天便送了个厨娘来。
叶知秋欣然接受了。
以前家里也有过厨娘,只不过,就算有厨娘,在罗亦平不出差的日子,掌厨的永远都是罗亦平。
叶知秋喜欢吃罗亦平做的菜,因为他永远都会照顾她的喜好与口味。
有时候叶知秋甚至想,当年在不确定自己爱不爱罗亦平的情况下,之所以答应嫁他,也许就是为了他这一手专门为她练就的厨艺。
现在则不是,一旦罗亦平下厨,厨娘便是一付惶恐至极的模样,第二天林爱珍的叱责便如约而至,打叶知秋的电话,让叶知秋叫来厨娘,开着免提听她骂厨娘做事不力。
林爱珍骂得犀利,厨娘间过分辩几名,一唱二合的指桑骂槐,句句扎的是叶知秋。
一二来去,叶知秋便一直在罗亦平那夸厨娘做的菜好吃,夸得罗亦平都觉得有些失落了,像是叶知秋移情别恋了一般。
每次看着叶知秋捧着厨娘做的菜吃得香甜时,心里各种不是滋味,感觉自己于叶知秋来说最被需求的一点被别人抢去了一样。
厨娘做菜的水平自然是好的,只不过都是些清淡温补的,并不合叶知秋的口味,但对健康有利,尤其很多药膳都是针对罗亦平的胃病来做的。
厨娘来了不过个把月,罗亦平倒是真的被调养得气色甚佳,叶知秋觉得很好。
唯一不好的是,林爱珍突然爱上了叶知秋的陪伴,逛街,做护肤,什么的,都爱叫上叶知秋,美其名曰熏陶。
在叶知秋这种向来讲究小资,生活品质精益求精的人眼里,林爱珍那点完全就是小意思,她架得住。
论情调,真玩起来,叶知秋不知比林爱珍高端多少。
叶知秋是个聪明人,林爱珍找她,绝对不是真心想陶冶她的生活品味与情操,就是为了折腾她,所以,基本保持沉默,只看只听,不发表任何意见。
这天一早,林爱珍就让司机来接叶知秋,到了罗家大宅,叶知秋才知道今天林爱珍组织了个赏荷茶话会,一帮子世家太太、名媛们聚在一起,品茶赏荷。
把叶知秋叫来,是让她帮着布置的。
罗家大宅后面有个大池塘,种满了观赏荷,到了夏日,自是开得热闹非凡。
叶知秋到的时候,工人已经将桌椅什么的都搬到了荷塘边的凉亭里,叶知秋要做的事则是将作画的宣纸什么的都裁剪好,一一放过去。
本来这些事于叶知秋来讲,没有任何难度,难度在于荷花池。
十年前那次事件后,叶知秋对于荷花有着一种本能的恐惧,站在凉亭上,被荷花环绕着,鼻中满是荷花清香,叶知秋觉得自己连骨头都在颤抖,仿佛再次感觉到当年生命慢慢流失时的绝望与痛苦。
叶知秋脸色不好,林爱珍却以为她是不愿意打下手,只教训她“你学着些,别以为你中央美院毕业的有什么了不起,我都打听过了,当年你差点都不能毕业,专业课分数不达标,成绩差到要被劝退。”
“真是想不通你们这些上了大学还不好好努力的人是怎么想的,既然不想学,干吗还要去上呢?哦,对了,听说你很早就谈恋爱了,怪不得不能专心学业。”
叶知秋额头冷汗直冒,林爱珍喋喋不休地说话,她几乎都没听进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叶知秋踟蹰了一番,还是开了口“妈,我有些头晕,下午可不可以不参加?国画我也不懂的。”
“不行,我朋友们知道你是美院毕业的,希望你可以一起参加。”林爱珍一口回绝。
她本来也不想让叶知秋来参加这个茶话会,在她心里,叶知秋根本上不了台面。
然而,世家名媛之间,比的是什么?自然是丈夫,子女,儿子,儿媳。林爱珍不喜欢叶知秋,但叶知秋事实上已经是她的儿媳,因为向来低调,她的朋友们都很好奇。
林爱珍便支支吾吾说叶知秋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她觉得,叶知秋身上唯一能的亮点便是这个了。
所以,这次正好与画有关的茶话会,有好事的就非要让林爱珍把叶知秋叫来。
林爱珍也是没办法,只得叫了叶知秋。
好在叶知秋长相极佳,打扮向来精致得体,这方面她不用担心,只是现在一付怂样她看着真心不顺眼,看,小地方出生的,就是没见过世面。一个茶话会都不敢参加。
叶知秋没办法,只得强压着心头的恐惧吃完饭继续去了荷花池。
茶话会约的是二点,林爱珍让叶知秋先架了画架画一付油画出来。
叶知秋说,油画一天是完不成的,要速度快的话,可以画水粉。
“水粉就水粉吧,哎,你学的油画,水粉画水平如何?”林爱珍实在不太放心叶知秋,只怕她丢人现眼。
叶知秋淡了眉眼,水平如何?想到张碧春,当年张碧春可不如她,若当初右手不出事,她怕也能成为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吧?
不管水平如何,在一群业余水准的大妈面前,总是能过得去眼的。
林爱珍很得意她的字画,然而叶知秋专业的目光下,就那么回事吧,艺术不分国界亦不分中西,只有擅长与不擅长,在艺术鉴赏方面,是一样的。
何况叶知秋的国画,其实很不错。
林爱珍这里,绘画的工具自是准备得很齐全,因为一早便准备了要叶知秋画油画,所以连油画颜料,工具都有。
叶知秋寻了适用的,站在画架前,定了定心神,她不必抬眼去看荷花,心中构图是现成的,面对画布,沉浸于作画中,倒是让她暂时可以忽略掉对荷花池的恐惧。
看着叶知秋在画纸上用铅笔打大稿,林爱珍问“你是左撇子?”明明吃饭用的是右手。
叶知秋笑笑“嗯。”
正画着的时候,林爱珍的一帮子朋友来了,都是与她差不多身份的贵太们,人不多,也就四五个,互相寒暄后,都围着过来看叶知秋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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