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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修罗场
闻言江度一怔, 显然是意料之外。
他下意识去看夏听雪的表情。
却见她也望过来，带着点儿勉强的笑意，抿着嘴。
“去吧。只是一起跳个舞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听雪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在场各位听到老爷子这话，先是瞧瞧夏听雪, 又看看乔语，心中都有了几分猜测。
众人表面上笑而不语, 但心底早就不约而同想到一块儿去了。
想来江少爷跟乔家的大小姐, 青梅竹马, 从小一起长大, 家世上更是门当户对。
老爷子这举动，难免让人往有意撮合的方向想。
但看江少爷带来的这位小姐, 似乎事情并不如老爷子安排的那样顺利。
只怕又是一出豪门大家长棒打鸳鸯的大戏。
如此一来，在场人都是满心期待，静观后续剧情发展。
而忽然被pick的乔语, 也是一脸意外，并无喜色。
她瞥一眼江度，心下非常肯定后者并不愿意同她跳舞, 说不非愤恨当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 乔语走到江度面前，丝毫不介意自己主动，朝他递了手：“赏脸么？”
全场人的目光，都被乔语大胆的举动吸引过来。
江度和她，一起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也不想做得太绝, 当众让乔语下不来台。
所以只是冷冷扫她一眼。
漂亮的眼尾，凉意骤起，显然是在警告她别这么幼稚。
乔语视若无睹，反而得寸进尺，不等他回答便直接来捉他的手。
她就是故意的。
偏要这么幼稚。
江度是真的动怒了，快速避开她的手，半个身子都移开小半米的距离。
那避之不及的态度，仿佛乔语的手是什么脏东西。
乔语静静愣在原地，不发作情绪，但任谁都能看出她的窘迫与不忿。
她视线僵硬地移动半分，仿佛只是为了舒缓情绪，漫无目的，却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恰好对上了蒋宜零隐匿笑意的眼神。
他在笑。
可能在耻笑她的自取其辱。
想到这个可能性，乔语再也掩饰不住，死死捏紧了拳头。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幕震住了，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谁都知道乔家的大小姐，现在看着是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但几年前可是出了名的骄纵刁蛮、不讲道理。
谁开罪了她，都没个好下场。
这样娇养着长大的小公主，外表再温婉贤淑那也是装出来的、打磨出来的，天生就是傲性烈骨。
哪里受得了被人这样当众下面子？
老爷子也是摸清了乔语的脾气，立马帮腔，压低声音指责江度：“江度！你在做什么？”
夏听雪没料到情况会变成这样。
她想劝江度听爷爷的话，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江度的手已经递到她面前。
他张扬又温柔地对她笑，“May I？”
夏听雪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彻底僵在原地，大出所料地盯着江度看。
她明白他的意思。
但无形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她伸出手，回应他的邀舞。
她被迫成了全场焦点。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吃瓜姐妹团见此情景，简直比三个当事人还要激动、兴奋。
其中一个亢奋到抓住了刘小姐的手，声音都在抖：“卧槽卧槽！你们感受到了吗？修罗场的熊熊烈焰，正在以光速向四周蔓延！”
刘小姐还没说话，脸上写着“不服、不可能、不存在”的陈小姐，已经开始原地跳脚了：“你给我闭嘴！！”
她作为江度的毒唯和夏听雪的头号黑粉，刚才见老爷子要江少爷邀请乔小姐开舞时，还止不住跟姐妹们嘚瑟了下。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被打脸了！
帅有什么用？江少爷的眼睛是瞎了吗？
放着高贵美丽的乔小姐不要，非要往这个女人身边凑？！
宁难道都看不出来，她压根儿就不敢跟宁跳舞嘛！！！
“你们等着看吧，”陈小姐又开始立flag了，“我赌这个女人绝对不会跟江少爷跳舞！她压根就没资格——”跟江少爷跳舞。
陈小姐的后半截话，在亲眼目睹此时闪瞎眼的场景后，彻底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
一直沉默的蒋宜零，竟选在这个时候，也朝夏听雪送来了橄榄枝。
他从焦点的边缘脱颖而出，走到夏听雪面前，弯腰，也朝她绅士地送出一只手，“夏小姐，我能有这个荣幸，请您跳支舞么？”
和江度的姿势一模一样。
像是在无声地挑衅他。
吃瓜姐妹团现在已经顾不上震惊了。
震惊这个词，她们都表达得累了。
她们只想做个没有感情的吃瓜群众，而！已！啊！
为什么非要一波又一波地冲击她们的认知？！
要疯了要疯了！
陈小姐自己要先疯掉了。
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是怎么做到让江度和蒋宜零两位男神，同时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
买股买赢了的杠精刘小姐，此时非常应景地笑了声，实力讥讽陈小姐：“哦豁，照现在的情况看啊，陈小姐你好像说中了呢。那位夏小姐，的确有可能不接受江少爷的邀舞呢。”
但不是没有资格哦。
毕竟，还有一个旗鼓相当的蒋宜零啊。
此时的修罗场，已然从江度、夏听雪、乔语三人，转变为江度、夏听雪、蒋宜零这三位。
明明应该是开舞的主角，乔语却提前被out出局。
老爷子此时脸上也挂不住了。
他是站在乔语这一边的，见原先好好的安排，却被这两个臭小子搅了局，他才是最不高兴的一个。
手杖扬高，他猛戳几下地，厉声道：“你们两个，都给我站一边去！”
老爷子好歹是今晚的寿星公，又是德高望重的长辈，蒋宜零自然要卖他个面子，没有继续在夏听雪面前僵持，退回到一旁。
机缘巧合之下，反倒化解了乔语被江度拒绝的尴尬境地。
江度并不吃老爷子的恫吓，他仍保持着邀舞的姿势，执着地等待夏听雪的首肯。
他这，当然也是对老爷子的反抗。
“来，陪我开舞。”江度几乎是在诱.哄她。
“我……”
夏听雪并不清楚江度跟老爷子间的暗波汹涌。
但老爷子想撮合江度和乔语的念头，她看得明明白白。
她觉得不自在，觉得很不安。
整颗心脏，都像被一股陌生的、叫她透不过气来的情绪包围了。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今晚的江度，固执到让她丧失安全感。
她好想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可她现在好无力。
不怀好意的老爷子，模棱两可的乔语，还有高深莫测的蒋宜零。
他们什么都没有对她做。
却实实在在让她觉得害怕、觉得无助。
她不由地想起，乔语提起的那个有关于江度的秘密。
这个秘密，会跟今晚这混乱又机锋满满的晚宴有关么？
江度察觉了夏听雪的犹豫。
他的冒进，让她被动地成为焦点，让她进退两难了。
但江度并没有收回邀舞的手势，像在哀求她：“听听，来吧。”
今晚还会更有糟糕的情况要应对，这一步棋，他必须走下去。
老爷子被这混小子激怒。
不知好歹！
给这小子台阶，他还不肯顺着下去，非要跟他老头子作对！
老爷子正要冲江度发作，叫他滚下去，蒋宜零却先一步拦住他，面带笑意道：“老爷子，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爷子成全。”
老爷子打量他半秒，正色道：“说说看。”
聪明人之间无需多言。
蒋宜零笑得十分正派：“老爷子，晚辈冒昧，也想请夏小姐跳舞。不如就由我们四个年轻人同场竞技，老爷子您看意下如何？”
言下之意，就是由两对男女组合，共同为晚宴开舞。
这个提议一出，全场又是一阵压不住的低声议论。
要真说起来，这倒是个办法。
免得这两位爷，为夏听雪抢破了头，影响了和气。
再僵持下去，场面只会更难看。
夏听雪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这主意显然正中老爷子下怀，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
虽没直接答应，但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一次，像是怕自己会后悔，夏听雪立即答应了蒋宜零的请求：“蒋先生，还请多多指教。”
同蒋宜零走向舞池时，她擦着江度的肩走过他身边，压低声音劝慰他：“你听话。”
江度还是头一次，痛恨自己这样了解她。
她要他听话。
不要和老爷子公然作对。
不要让她再为他进退维谷。
这下子，被拒绝的人成了江度。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乔语，总算解气了些。
接下来，她亲眼见证江度朝自己走来，一脸低气压地说：“走。”
连手都还插在西裤口袋里，不肯伸出来。
她居然自虐般觉得，更解气了！！！
乔语自艾自怜地想，自己一定是被江度虐出毛病来了。
现在居然会产生——能看到这个小垃圾吃瘪，比让她出糗更划算这种错觉来！
竟然屁颠屁颠就跟着他进了舞池。
好不容易偷偷再溜进来的李灵灵，依旧以一身侍应生的服装，混在人群中。
她围观了半程好戏。
看到乔语竟然这样就屈服了，忍不住在心底又吐槽了一次：说好的心高气傲人设呢？！
哼。
等她找到机会彻彻底底羞辱夏听雪，她就勉为其难，接受乔语的道谢好了。
……
舞池中央。
音乐声起，两对男女搭档分别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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