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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他的求救

是。很满意。

但我感觉到你很难过, 所以我现在不满意了。

江度心里是这样想的。

但他说不出口。

他知道，她不会想听到他这样说。

勉强组织了几次语言，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可能，最后江度还是败下阵来。

像天底下所有被当场戳破好事的渣男一样，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上前去抓她的手。

以一种毫无愧疚的平静语气，对她说：“我想抱抱你。”

也不等她同意, 他就自然而然地揽住她, 收紧双臂。

甚至轻轻顺着她的背脊, 温柔地, 替她抚平悲伤和焦虑。

他感受到了她的失望与痛心。

但他并不害怕。

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最坏结果。

唯一令他不满的只是，登到顶峰后再来体会这样的折磨, 更煎熬一点而已。

夏听雪并没有推开他。

她依偎在他怀里，面无表情的模样，太让人心疼。

今晚这个出人意料的江度, 真是太无耻了。

无耻到都快让她以为，他和乔语刚才的那些话，只是一场幻觉。

他和乔语的婚约、那个被她在不知情情况下夺走的婚约, 只是一个她虚构出来的假想敌。

周围有人朝他们看过来。

个个脸上都带着了然的笑意, 只当是这对今晚最受人瞩目的小情侣，一刻也忍受不了相思的苦。

夏听雪能看到这些人的表情，甚至能听到他们艳羡又调笑的话语。

吃瓜姐妹团的几个女孩子，围在一起，这次是真的在吃水果的瓜, 还冲她兴奋地招招手。

他们羡慕她、恭维她。

甚至可能为她的一点小勇敢而感到一丝欣赏。

或者也有可能在背地里嫉妒她。

他们把所有看法都放在她夏听雪身上。

但没有人，会去同情被抛弃的乔语。

这份瞩目，是她从乔语手上“抢”来的。

所有信息，都在这一刻豁然开朗，被串联成一条完整的线索。

乔语的试探。

李灵灵的为难。

江度的冒进。

爷爷的恼羞成怒。

甚至还有蒋宜零诡异的挑衅与解围。

其实所有信息都在明明白白告诉她，江度和乔语之间，存在着某种与众不同的关联。

她也不是真的蠢到没发现。

只是……只是内心深处，总归有那么一点的私心。

所以现在的结果才这样惨烈。

良心受挫的感觉，比失去爱人还要可悲。

夏听雪乖巧地窝在江度怀里，声音细细的，没有半点发怒的迹象。

她好声好气地跟他打商量：“江度，你……你能别这样抱我吗？”

江度松开一点手劲，让自己低头能看到她的表情。

她依旧是那副柔软卑怯的模样，甚至有些无助，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他。

仿佛只是在向他撒娇，讨要一点小礼物。

“我觉得恶心。”她这样补充，看他的目光却清澈通透。

江度听到这句话时，心脏忍不住猛地一阵收缩。

他用力地笑，向她强调：“我不恶心。”

夏听雪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那就是我恶心好了。”

江度还在固执，“你也不恶心。”

她看他一眼，双眼还是可怜的红，冷笑，“嗯。”

这一次很轻松，夏听雪挣开了他的手，从他的怀抱中脱离出来。

她转身往后走去，尽管并没有明确的目标想去哪里。

可在他眼皮底下的氧气太稀薄，她受不了，快要休克过去。

江度跟过来。

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然后若无其事地跟她闲聊。

他和她聊天气、聊美食与酒、聊明天要做的事、聊未来要去旅行的地方。

寻常、聒噪甚至是带着一丝期待的口吻，让夏听雪觉得耳膜发胀。

“能别说话吗？我怕吵。”

江度立马乖乖噤声。

他怕她怕的东西。

老爷子在这时走过来。

他似乎看出了点什么，眼神意味不明，还带着一点笑意。

然后冲夏听雪招了下手，“丫头，过来，有话和你说。”

江度这时才有了危机感。

他拦住夏听雪，不让她去，“爷爷不会安好心的。”

夏听雪觉得好笑，“除了婚约这个，你还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江度哑口无言。

夏听雪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要去见爷爷。

江度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就是不肯让她过去。

他甚至还想将她往回带，直接带她提前离场，“跟我回家。”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太强势，江度软下力道，几乎是在用乞怜的口吻对她说：“听听，我会听你的话。”

求你，不要跟爷爷走。

不要抛下我。

夏听雪没有即刻回答，只是用一种冷静的审视目光在看他。

等待她回答的这漫长时刻，江度只觉得，心脏里多了一个正在不断膨胀的气球。

不，不是气球，那是一颗定时炸.弹。

随时随地都会爆炸，让他的心脏四分五裂。

他忍受不了。

像是在寻找一点安慰，他缓缓朝她的嘴唇凑过去，可并非是想吻他。

他现在不敢吻她。

她说他恶心。

他转了下脸，侧对她。

看夏听雪不躲，他便心满意足地，用脸颊去贴她的嘴唇。

轻轻一碰，一触即分。

装作是真的她在亲他的脸。

心理上得了安慰，江度毫不介意地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来，甚至腼腆又忧虑地看着她。

“跟我回家，好不好？”

明明两个人离得这样近，面对面对立而站。

可江度却仿佛不能在夏听雪的瞳仁里，找到自己的身影。

这个念头，忽然让他感觉很难受、很卑微。

夏听雪忽然又继续之前的问题：“江度，你是真的喜欢我么？”

她问得很利落。

仿似不用他说什么，她就能料到他的答案。

现在只是在验证他是否说了谎。

江度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倒流，竟以一种错愕的表情，回望着她。

这个问题，缠绕了她一整晚。

也让他心惊胆战了一晚。

在舞池中的时候，他没有回答。

可这一刻，他还是回答不了。

这样珍贵的答案，在现在这个情况下说出来，只会变得廉价和低俗。

夏听雪顺势拉开他的手，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站远了看他。

她啧啧一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评价他：“江度，我今晚才想明白，你这个人，简直是自私到家了。”

江度形容不了此时内心的感受。

他不在乎别人这样评价自己，但夏听雪这样说他，让他觉得羞耻。

无比羞耻。

像被她毫无遗漏地看穿、肮脏丑陋的灵魂暴露出来、让他无地自容的那种羞耻。

他想否认，可又不想承担再次欺骗她的后果。

只能沉默，等待她来宣判。

夏听雪像是在自虐一般，还要继续：“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的母亲，是你父亲的情人，是你父亲婚姻里的插足者。你说……你说，你看不起你的妈妈，痛恨你的爸爸……”

她深吸一口气，缺氧的滋味太难受，几乎让她快要丧失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她攥紧拳头，明明是后退的姿势，却显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场。

“所以……你这个自私到极点的人，为了你口口声声的喜欢与爱，自私、霸道到，把我也变成了你最看不起的那种人！也把你自己，变成了你最痛恨的人！我说的对吗？”

明明是在指责他，可她的表情、她的语气却比他还要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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