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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的航班，出发去长沙, 考虑到粉丝渐多, 这一次庄婉没给俞子宸和云翊景买同一航班, 而是错开的两班，前后差了一个来小时。

依旧是她和柳帆、俞子宸走机场的VIP通道，云翊景和程然走普通的头等舱登机口。

四五月的天, 北京气候宜人, 杭州的天气却是像孩儿的脸, 说变就变。庄婉这边三个人刚坐上飞机没多久, 就被通知那边降雨, 飞不了了，预计延误一个小时左右。

她坐在后面的经济舱里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 遥想着前头几米之外，她家俞小朋友肯定是被头等舱的粉丝看了个够, 这福利真是妥妥地给得大方。

约莫半个小时后, 她的微信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她打开看了，是云翊景工作室那个群。

一张微博热搜截图被丢进了群里, 整个群虽然七八个人, 却一下子沸腾了。她看到那条微博热搜的内容是：“云翊景机场与保安冲突”。

周若瑄：“天哪, 一下飞机就看到这个消息，我们的前序航班刚到，景爷你们还好么？”

庄婉的航班还没起飞，她盘算着这会云翊景和程然也该登机了, 而这条微博热搜刚好是登机之前，他们应该在候机大厅的时候，于是她轻敲屏幕打字，在群里问了句：“什么情况？”

此刻并未出差，还在公司办公的商务同事发来了一段视频，正是这条微博热搜底下的，庄婉点开了。

不到一分钟的视频，画面东倒西歪，像是粉丝在奔跑中拍摄，镜头是首都机场T3航站楼候机大厅的场景，镜头里的云翊景和程然身边，跟了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粉丝。云翊景和程然走得很快，粉丝们也举着相机，跟着奔跑拍照，这场面，庄婉太熟悉了。

忽然间四五个机场保安挤了进来，似乎是仍旧嫌云翊景走得不够快，使得粉丝影响了机场秩序，于是破口大骂，还上前用力推了几把，云翊景没回头，那位保安仍旧不满，又直接一脚踹向他膝弯处，云翊景闪了一下，凭借着多年的舞蹈根基，仍旧稳住了身形，继续前行，带着棒球帽和口罩，全程不曾回头，也没有说话。

镜头里的程然小助理却忍不住了，扭头看着那对云翊景动手的保安，丝毫不顾及自己身材瘦小，处于劣势，而是挥手就是一拳，不偏不倚打在那保安的鼻子上，顿时鲜血直流。

伴随着粉丝们的惊呼尖叫，视频在这里便戛然而止了，热度却仍旧不断上升，越来越多的粉丝留言，要求人肉那个欺负了她们爱豆的保安，并称赞程然小朋友做得好！

庄婉将微博退出，返回微信界面，记忆仿佛一瞬间拉回了七八年前，这样的场面，她依稀记得有过一次，那时的她，也还只是众多送机的粉丝中的一员。那个时候的机场保安，同样因为影响了秩序，而对着云翊景连推带骂，当年的云翊景，也同样没有还手，没有回头，一如现今般低头前行，犹如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

她知道，作为一个爱豆，他的专业素养要求他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有任何反应，无论多年前，还是现在。可她也知道，以他那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性子，倘若不是明星，可能比程然还先一步就揍上去了。

她想了想，在微信群里艾特了程然，问了句：“小然子，怎么样了？”

许是在忙着登机，隔了七八分钟，程然才在群里回复：“婉婉姐，我们已经登机了，没事，就是场面有些乱。”

几分钟后，云翊景忽然十分心大地在群里冒泡，发了一句话，只有六个字：“你没跟着挺好。”

没头没尾没主语，可庄婉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她的。

她的航班开始慢慢驶向跑道，空姐们来提醒乘客关闭手机了，关了手机的那一刻，她想：原来，他的粉丝已经回来这么多了啊……她仿佛觉得她当年的小姐妹军团，都整个回来了。

到达酒店的下午，庄婉安顿之后便分别向俞子宸和云翊景的执行经纪交代一些工作，顺便跟早已到达的王爵团队打了个招呼。另外她这两天感冒着，又频繁和自家两个艺人接触，生怕传染了他们，就到酒店对面的药店买了两大包板蓝根，分别交给柳帆和程然，并且叮嘱他们看着自家艺人把板蓝根喝了下去。

酒店套间的露天休息厅里，她两个团队的工作人员和艺人们又过了一遍录制流程，也不是第一次录制了，不过俞子宸小朋友依然有点紧张，追着她问还有什么注意事项是需要交代的。

她想了一下，只吩咐了句：“记得和女嘉宾保持距离。”

俞子宸一听即懂：“啊，婉婉姐，你放心，我记得的，咱合同上有条款，不跟女嘉宾组CP，不传绯闻。”

庄婉满意地点点头。

云翊景抬眸，微微蹙眉，“为什么我的合同里没有这一条？”

“我没让对方加。”庄婉抿着酒店服务员端上来的玫瑰花茶，悠然轻笑：“你又不是没传过绯闻，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云翊景望向她的目光带着那么几分难以置信，很好，他又被不公平对待了。

录制将在第二天正式开始，常驻嘉宾除了俞子宸、云翊景和王爵之外，还有一位大叔级演员前辈，以及一位新晋小花女嘉宾。

这一期的节目，是在一个搭建的饭店场景里破案，五位嘉宾分别作为饭店的工作人员，而片方的其他人员来扮演来吃饭的客人。

俞子宸饰演的角色是服务生，云翊景和王爵的角色是厨师，至于这几个人里面究竟谁拿的是凶手牌，就不得而知了。

整个录制环境是全封闭的，庄婉她们艺人团队的工作人员，也不能够第一时间看到，她唯一能够远远跟在后面，假装路人围观的，就是嘉宾筹备食材的环节，也就是集体去市场买菜。

这是庄婉第一次发现，云翊景竟然会砍价，并且还是直接往一半砍的狠角色。没办法，谁让节目组给的资金有限，用明显不够的资金买到指定的一系列食材，本就是给观众的一大看点。

当然，菜市场的卖家看到节目组这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兴奋还来不及，尤其又都是养眼的帅哥和美女来砍价，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那个卖排骨的大娘看到王爵满脸乖巧地说了句“姐姐你好漂亮”，简直乐开了花。

庄婉饶有兴趣地看着嘉宾们按照菜单列表采购了白菜、豆腐、排骨、茄子、番茄、青椒……等等几十种食材，当然其中还包括了推着小推车的云翊景，向分不清莴笋和冬瓜的王爵小同学进行了深刻的教育：“我跟你说，你要是去咖啡厅打工一个月，就知道钱多难赚了……”

庄婉差一点咬到舌头。

其实她不难理解，云翊景的家庭背景本就很普通，甚至说算是中下层。很多年前他的家底就被粉丝们扒了个光，他父亲是名公交司机，母亲是餐厅服务员，他童年时期一直过着相对拮据的生活，后来出了道，红遍大江南北，身价上亿，父母才终于不用早出晚归地奔波，在家乡的城市里也住上了别墅。

因此，即便如今穿着几万块钱的名牌，开着几百万的跑车，云翊景也一直很接地气。

从菜市场回去，要进入餐厅悬案的封闭录制环节了，各个嘉宾的经纪团队也被请离了现场。不能围观录制节目，柳帆不舍地一步一回头，还不忘跟庄婉闲聊：“他们能请到郑老师真的挺厉害的，虽然已经是大叔级别的了，但人气依旧不减，听说他一心拍戏，很少参加综艺。”

柳帆口中的郑老师，就是他们几位常驻嘉宾之一，算是一位很有资历的前辈男演员了。

“是啊，我小时候还关注过他，不过现在，还是更喜欢咱们小宸这种小鲜肉类型的。”杭州刚下过雨，天有点凉，庄婉感冒还没好利索，仍旧打着喷嚏，却轻快地回答着。

远处，还没走进录制棚的云翊景，忽然定住脚步，转回身来，向着庄婉的背影，定定说了句：“当人家还是小鲜肉的时候，你喜欢大叔，现在人家终于成长为大叔了，你却喜欢小鲜肉了。”

庄婉转过身，下巴差一点掉在地上。

第一天录制结束的当晚，她本以为可以悠然自得地早早休息了，却被云翊景一个微信消息，叫到了节目组这一层的休息室，难得一本正经地向她打听个人：

“赵莹是谁？”

赵莹？庄婉愣了愣，就是今天跟着云大明星录了一天节目的小姑娘，那是她新招的执行经纪啊。

前段时间，她收到了同事发的一张微博截图，上面是心灯影业几乎全体员工的名单，或者说是关系图，图上横七竖八地画了整个公司从上到下的员工姓名、职位，以及从属，甚至还清晰地划分了俞子宸工作室、云翊景工作室、以及练习生团队的工作人员。

图是云翊景粉丝画的，黑色的签字笔字迹和箭头歪歪斜斜，但信息竟十分准确，只有两个宣传和商务的从属关系错了，除此之外，公司上上下下，从CEO到助理的员工关系被扒了个彻底，连最近新招来的练习生助理丁强的大名都被挂在了上面。

她按图索骥找到了原博主的微博，那是一位云翊景的铁粉，画出这张公司关系图也是为了证明，公司的俞子宸工作室中人员饱和，在人力资源方面却苛待了云翊景。

当时，庄婉看着这张图出神了好一会，苛待到不至于，她十分理解粉丝们的这种心理，哪怕自己爱豆身边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也会整日担忧他受了不公正的对待，当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此刻她数算着云翊景工作室的人员，盘算着确实该新招个执行经纪了，程然是助理，主要负责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周若瑄是宣传，负责活动后期的物料推广，而经纪方面，还缺了些人手。

于是她请HR同事帮忙发布了招聘公告，精挑细选了很久，才算是相中一位百里挑一的执行经纪，也就是今晚云翊景向她询问的赵莹。

只不过她知道，赵莹是个粉丝，云翊景的粉丝。

面试那天，她送这女孩出办公室门的时候，就看到女孩推门的动作，左手的袖口处，被门扶手刮了一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手腕上戴着一枚海蓝色的腕表和一款深棕色的手链。

她的目光顿了顿，那海蓝色的腕表，是云翊景前几年代言的一个国际品牌，虽然算不上奢侈品，却是可遇不可求的限量款。而那个深棕色的手链，不值几个钱，却是云翊景十八九岁的时候戴过的，那时候很多的饭拍图里，他都带着这个手链。

后来有粉丝在某宝上扒出了同款，甚至是找到了当初售出这枚手链的店铺，店家也很懂营销地直接在图片里挂上了云翊景的大名和带着这手链的照片，狠狠地赚了一笔。只是这手链只值几十块钱，云翊景却戴了很久，有粉丝质疑是女朋友送的，可扒来扒去也没找出女朋友的蛛丝马迹，便不了了之了，还是有许多粉丝争相购买同款。

赵莹这姑娘是云翊景的粉丝，庄婉基本可以确定，尽管这个女孩很有专业素养，手机壳拆了，手机壁纸换成了卡通的，可她还是通过姑娘手上这两件配饰认出来了，只因这两件配饰，她也有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她入行以后，便将它们束之高阁，很久没再戴过了。

艺人团队不能招自己的粉丝入职，这是行业里不成文的规矩，尽管庄婉一向不屑这种规矩，甚至还给公司的员工们另辟蹊径，每年开放了十来天的“追星假期”。

她思索一番过后，告诉HR，“让赵莹来入职吧，提醒她，把手链和手表摘了。”

三天之后，赵莹如约前来报到了，梳着齐肩中长发加齐刘海的姑娘，一双大眼睛很是激灵，两只手腕上都干干净净地，没有戴任何配饰。

庄婉也心照不宣地没再提那回事，正常地安排工作，赵莹适应力很强，对于新团队的工作安排，也上手很快。

这期间庄婉有单约过程然，询问他觉得赵莹怎么样，尤其是跟云翊景相处得如何。程然的原话是：“莹莹姐工作特别努力，很多我们想不到的细节，她都能想到，做到。景哥对她也挺好的，特别礼貌绅士，前两天莹莹姐通宵加班改合同，第二天景哥还给她发了红包。”

云翊景对待团队员工一向大方，这是庄婉打从前就知道的，对于程然，她比较信任，毕竟是王爵安排的人，王爵和云翊景那可是铁打的关系，被炒了十来年CP的好兄弟。她有时想想程然也很是不易，这个行业本就女多男少，他在团队里年纪又最小，职位也最低，有着一连串需要应付的诸如婉婉姐、瑄瑄姐、莹莹姐之类的人……

而此时此刻，她没想到的是，就在综艺第一天录制的当晚，赵莹是云翊景粉丝这件事，就被正主本尊给扒出来了，还来向她求证！

“庄老板，赵莹是我粉丝吧？”斜倚着酒店休息室的门框，只不过这一次，他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像是质问，无论以他的处境、身份，还是情商，他都不可能向她质问，他只是半开玩笑地，与普通的询问工作流程没什么两样。

她思考了一会，反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她一定是。”云翊景好看的眉宇微微蹙起，像是认真地在思考一项重要的工作。

“你问过她？”庄婉饶有兴趣地靠在窗前。

“没有。”

“那么，她向你表白了？还是她的言行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也没有。”

“那你是通过什么判断她是你的粉丝？”

“眼神。”

庄婉双手抱臂，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他想起从前云翊景拍摄一部电视剧，他的粉丝人山人海地从各地赶来围观，其中有一段需要群演们向他扔鸡蛋的镜头，那时导演原地征集了他的粉丝们来作为群演。可拍了几次都不成功，最后导演崩溃地亲自指导，对粉丝大吼：“你们的眼神里不要带着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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