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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白衣的青年瞬间停滞了动作,缓缓回头。
他的样子与谢千言记忆中有了很大的不同,整个人都瘦削了。俊秀的五官变得棱角极为明显,下颌处溅上的斑斑血迹更是让他看起来有些阴沉狠厉。
完全同十年前那个,满眼孺慕对自己道别的孩子判若两人。
“师父……”他静静地看着谢千言,轻声呢喃道。
谢千言没有应声,视线下移——只见原本容颜美丽的女子整张脸都已被戳得坑坑洼洼,白骨与皮肉惨不忍睹地暴露在空气中,唇齿处更是连牙齿都缺失了几颗,细微的气息起伏间,口腔里不断冒出血沫。
谢千言调动神识,却因她内息过于混乱,而无法判断出她的魔丹是否已彻底破碎——但至少还有一口气,及时服下保命丹药的话,应该还有救!
“滚开!”谢千言欺身而上,手中的九歌瞬间出鞘欲将谢鸩逼离,却被青年用沾满了血迹的匕首轻松抵住。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望着谢千言,再次轻声道:“师父……您和红雪成婚这种大事,怎么都不邀请我?”
谢千言没工夫答话,执起九歌瞬息间进攻了无数次,折射的剑芒几乎将整个房间都照亮,庞大的妖力在不足三尺的距离间吞吐游走,却竟被青年游刃有余地全数接下。
纵然怒火攻心,但谢千言岂有丧失理智的时候,他在交手中分神细察,很快发现了谢鸩灵力运转间的诡异滞碍——这家伙,怕是从原本的金丹中期直接跃升到了元婴中期——整整一个境界的巨大跨越,世间任何丹药或秘法都达不到如此可怖的功效,除非是……
入魔。
“谢鸩!”谢千言厉声质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红雪可是你的师妹啊?!”
长剑与匕首一次次交击,发出刺耳的嘶啦声,家具摆设在剑气席卷下一件件化作废土。
谢鸩的眼底泛着血色,昔日清澈如泉水的嗓音如裹上了粗粝的石子,嘶哑着道:“师妹……?师妹又如何?她成为了……您的妻子啊……”
“你!你这蠢货!难道你心悦红雪?!”谢千言闻言震惊道。他的脑海中根本就没有谢鸩会喜欢自己这个选项,“你、你为何不提早告诉为师?!”
他以为自己猜中了谢鸩的心思,便按捺下怒火尽力劝道:“鸩儿,你何苦如此?情爱之事自古强求不来,你——”
他这话未能说完,便被骤然暴烈起来的攻击给打断。
瘦削青年的眼底陡然腾起了血雾,“强求不来……强求不来?”他神情茫然地重复了几遍后,忽地开始了喃喃自语,“是啊,反正你永远也不可能爱上我,那不如杀了你,至少你不会属于别人……我说不定,还能拥有你的尸体……那也比什么都没有好啊……”
谢千言今年不过九十多岁,纵使天资纵横,元婴也才将将铸成,确实打不过直接跃升到元婴中期的谢鸩——否则他也不至于耐着脾气同这陷入心魔的家伙废话。
此刻谢鸩显然连仅剩的理智都没有了,手中的短匕被换成了墨色长剑,招招冲他要害而来,毫不留手。
谢千言第一次痛恨自己给衍秀山庄设置了过于强大的防御阵法,每一栋建筑还自带隔绝外人神识查探的阵中阵,等闲没人能破解。
他当年布阵的时候,可完全想不到谢鸩会有为情爱走火入魔的一天,此时此刻这些阵法根本就对谢鸩毫不设防,反而隔绝了外人发现不对劲的机会。
一切交手与变故只发生在短短几句对话间,当墨色长剑贯穿丹田时,谢千言的元婴被迫逃至体外。
刚修成的元婴脆弱至极,又一道凌厉的剑气逼来,谢千言最后看了双目猩红的青年一眼,含恨闭眼。
窗外的红灯笼还在轻轻地晃动着,明明暗暗的红光落在两人之间,时间仿佛就此停滞。
英俊消瘦的白衣青年一点点抽出了染血的长剑,将身着精致喜服的艳丽男人小心翼翼地抱进了怀中。
他闭上眼靠在男人的胸口,浑身颤抖着小声笑道:“师父,我终于又抱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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