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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七,南阳前几日落了好几场大雪,今日天晴。
许文茵立在院中,烈阳照在她白净姣好的面上,可她此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上来,连额间都溢出了一层薄汗。
她不用抬眼看也知道,四周杀气腾腾的空气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些人手中的刀剑折射着冰冷的寒光,晃得许文茵双眼生疼。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来南明楼赴的这场宴,终成了一出瓮中捉鳖的戏码。
自己这下可真是逃无可逃。
许文茵咬紧下唇,干涩地斟酌着话语,头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般近,“诸位……”
“这破地儿可真够大的,哪个是南曲星?爷把你交代的事儿办了,赶紧的把空谷映月……这是做什么,怎么这么多人杵这儿?你们也来讨债啊?爷找南曲星,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南曲星,还不麻溜的给爷滚过来?敢赖账小爷我第一个揍死你!”
还没等到许文茵的话说出口,那边墙头上却不知何时立了一个俊美少年郎。
他一身大红袍,戴金冠,腰上还系了条黑金鞶革。像看不见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氛围似的,从院墙上一跃而下,甩着袖子,骂骂咧咧就朝前走。
事发突然,许文茵没料到,她愣愣望着眼前这少年郎。瞧他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却拧着个眉,嘴直往下撇,就差把“目中无人”四个字写脑门上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闯进了个什么地方?
少年郎气势凌人地一路往前走,经过许文茵时,那双漂亮的眸子却在她身上停顿了一刹。
下一秒,他几步冲到那干子人面前,见打头的人不让,就干脆扬起手来在那人面门前一指,下巴往后一偏:“没听见啊?你是腿瘸还是脑瘫?小爷讨债呢,你还杵这儿等着分杯羹啊?告诉你,没门儿!滚!赶紧滚!给小爷滚犊子!”
这下不仅众人愣了,许文茵也呆了。
这少年郎生得跟画中仙似的好看,怎的骂起人来却如此之狠?
她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抹红影,那一瞬,仿佛天地间的冰雪顷刻间都融化在了他面前。
此事的开端还得回到半个时辰前——
数九寒天,今年冬日格外的冷。大雪落下来覆盖了南明楼门前的十里红绸。
许文茵在车中摇摇晃晃,她抬眸望向外头的皑皑白雪,想起自己南下遭袭那次,也是同今日这般的鹅毛大雪。
她十几日前离了国公府从京城出来,以为好不容易能喘口气,谁想南下去舅舅家探亲途中却遭了袭。劫了家中车队的那帮江湖人一口咬定空谷映月在她手里,一言不合,冲上来就是一顿砍。
最后丁妈妈和香茹替她引开了人,她独自逃了出来。
许文茵一个养在深闺的国公府千金,哪里听说过什么空谷映月,对江湖这帮人的恩怨更是一无所知。就算那劳什子空谷映月在成国公府,那也应该去找她爹,找她做什么?
这摆明了是有人要借着这个由头害她。
许文茵是个天生反骨,既然待在家中也是被后母嫌,那不如寻个由头离了家。这回虽属意外,但自己如今孑然一身,没人会知道她是京城贵女。索性决定改道来南阳瞧瞧空谷映月到底是个什么宝物。
等到马车停稳,有人过来掀开帘子,“二娘子,到地儿了!”
说话的是个桃花眼的圆脸男子,他笑得将眼眯成一条缝,“小七本以为咱们算是早到的了,到底还是空谷映月的名号大。”
许文茵不解其意,等到她掀开帘子下了车,这才懂了连七这番话的意思。
离她们不远处的客栈外头竟围了一圈人,不是背着刀便是手里提着剑,各个带着股血腥气。
南明楼楼主南曲星大婚,宴请江湖诸人前来观礼。还声称自己得了江湖二宝中下落不明许久的空谷映月。
这空谷映月为何物,传言只说乃是稀世神兵所藏之处的机关秘图。那机关要地若没有空谷映月,进去只有一个下场,死无全尸。
是以,这会儿有了空谷映月重出江湖的影子,各路人士草木皆兵,都想来南明楼看个究竟。
许文茵二人也不例外。
她抬头望向面前的气派府邸,左右系着红绸的门匾上浩气荡然地写了“南明楼”三个大字。
此时门前已聚了一小波人,由接客的弟子领进去。各个进门都说着吉祥话,一派祥和之景。
“放心。”连七见她面有不安,便安慰似地一笑,“我连七既然被你雇来当镖师,做事自然得周密慎重。”
不等许文茵再说,他几步上前报出商队的名号,又称给南楼主备了贺礼。那弟子一瞥还挺宽敞的马车,笑着将二人请了进去。
许文茵没想到竟这般容易就混了进来,“慎重是慎重,就是看着不大像行商人。”
她这句话是挖苦,可连七的脸皮一向厚如城墙,闻言依然乐呵呵道:“嗨!我这般惊才绝艳又长相不俗的行商人,确实不多,可以理解。”
许文茵不置可否,懒得再理他。
二人被领到了一处假山环绕竹林的院子里,院子边上有个鹅卵石砌成的大池子,里头养了成群的鲤鱼。
正中央摆着待客的大理石方桌,桌上皆摆着些轻食酒菜,不少人已经到了,吃着酒聊得热火朝天。
连七没忘记自己是来看热闹的,赶忙挑了张正中央视野正好的地儿落了座。
南明楼主南曲星娶亲,娶的是有江湖第一美人之称的月媚娘。可今日这么多江湖人士聚在此处,可不是为了来看南曲星那美人新娘子的。
许文茵打量一圈,“这些人都是冲着空谷映月来的?”
连七嗑着瓜子,含含糊糊答:“十有八九。”
他扫一眼许文茵不大好看的脸色,又补充道:“若真的空谷映月在南明楼,那先前那帮劫了你的人,我看十有八九不是冲着空谷映月,而是冲着你去的。”
许文茵眼睑微沉,显然也想清楚了这一点,也不知是何人千方百计使这种招式来害她。
她想着,突地背脊一寒,她颦起眉,寻着那股寒气,将目光移到了自己身后那桌人。
那是个一身黑衣,背上携了把红绸刀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身周却充斥着一股逼人的戾气。与周围喧闹的氛围相比,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连七顺着许文茵的目光望过去,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
他扭头过来跟她咬耳朵,“啧啧,咱们这位置可真不好,竟然跟燕怀挨着。”他见许文茵没什么反应,又跟她解释:“这燕怀就是天翔山庄唯一的后人!天翔山庄八年前一夜被灭了门,本以为江湖一霸的名门也就此走到了头。哪知两年前燕怀却冒出来,血洗了当初出卖天翔山庄的几个小喽喽门派。虽然大头还没逮着,可那一架阵势让整个江湖都抖了抖。”
连七越说越兴奋,连连夸燕怀有点脑子,天翔山庄再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许文茵寻思着人家这是血海深仇,见了仇人可不就得两眼发红杀疯了么。
她将视线挪到燕怀身上,却不想那燕怀也正盯着自己。
黑衣少年人,眉如剑,目如星,脸上没什么血色,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像谁欠了他五百两银子似的,再加上那气势,寻常人早被吓破了胆。
可许二娘这辈子除了先前遇袭那回慌了神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就是见龙椅上那位,她都没在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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