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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两世恩怨
天上晨光熹微, 阳光从云层之中照射而下,那暖洋洋和煦的日头光晕里,江明烟想起, 上辈子, 她与萧容洲之间其实是有一个孩子的。
上辈子两个人虽是相敬如宾的夫妻, 但该行的礼倒是一个也没有落下, 后来她叛国一事被撞见, 临走前的那一个夜晚, 他像是发狠似的要了她一整晚, 那一夜他在她耳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给我留一个孩子吧。
后来,她怀孕了, 她将这个孩子生了下来, 取了一个单子安。她将安儿亲手送入了疆国皇宫,送到了这个人手里,可等到她再见安儿的时候, 安儿却是已经夭折。安儿的死,成了两个人最终越不过去的鸿沟, 她不知道安儿是怎么死的, 她质问萧容洲的时候,他将罪责全部揽下。
那时候的帝王面容之上挂着一股子憔悴与自责, 像是树叶从枝杈上坠落, 带着一股子萧瑟荒凉之感,那时候她说了什么?好像说了一句再也不见?
后来直到她死前回城之时,她才再次见到他, 再后来就是死后见到那人偷了她的尸首。
这一世,他们二人也算是两情相悦,在这样的关系以及这样的情况中说出来的这句话,倒不像是昔日讽刺之言,赌气之语,到有了一层别样的温柔可亲,是情动时的温声软语。
她窝在他的怀中,看着他弧线优美的下颚,嗯了一声。
声音和着晨风,有些细小微弱,可萧容洲却是听得极为清晰,他低下头看她的眼神中迸发出了耀眼而明媚的光芒,他捧着她的脸颊,喜极而泣。
“你同意了?”
“对。”
看着那从眼眶之中滚落而出的泪珠,江明烟扑哧一笑,抬手为他擦了擦,“不过就是生个孩子罢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高兴。”
江明烟啧了啧嘴,嗔怪道:“莫不是急着当爹?”
萧容洲抬手刮了一把江明烟的鼻子,“难道阿烟就不想当母亲吗?”
“想。”
萧容洲低头吻住了江明烟的唇,他温柔的将人放躺在柔软的草坪之上。洒在身上的阳光温暖和煦,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像是湖水之中交颈而卧的一对鸳鸯,缠/绵。
江明烟想,如果这个世上有一种情叫做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大概就是如此的吧。
……
宣国初年,三月二十三日,当初夸下海口要拿下云港的计策毁于一旦,出兵几次,迟素都接连败北,被云港驻守的江家军打的退进了襄城里。
江明城没有放过这个反攻的大好时机,趁夜,领兵南下,直攻襄城。
当晚,迟素在大营内接到了从显城八百里加急的诏令,诏令上说让他领兵速回。
士兵看着迟素脸色不明的神态,有些不确定的问出声来,“将军,那我们到底还攻不攻?”
迟素将手中的密诏掷在地上,面上升腾而起的是从未有过的怒火,“废物都是废物!”他抬起的眸子之中染上了一抹凶红,他看着底下立着的士兵大骂出声,“退?退什么退?他娘的江明城都带兵进攻襄城了,让老子退兵?”
“可是陛下……”
迟素一步跨上前去,揪起了士兵的衣服领子,“你是不是觉得本将军不如梁越,梁越可以打胜仗,本将军却是不行。”
“末将没有……没有这个意思。”
迟素一把将人甩在地上,“滚,下去告诉这群小兔崽子们,打,继续打,将江明城赶出襄城。”
士兵得了令,屁滚尿流的踉跄爬出,可不到半刻钟,又跑回营帐。
“将军,将军不好了,有人逃营。”
士兵叛逃,在寻常年间那可是大事,如今兵荒马乱,战火纷飞,宣国又吃了一个败仗,叛逃出营的士兵到底是怕死有了自己的考量。再说这些将士们本来就是疆国的士兵,宣国有能力还行,若是如现在这般朝不保夕,他们宁愿回归故国。
可这对迟素而言,就是耻辱。他领的兵,最后四散奔逃,传出去那就不止是他御下不严之过了,那就是他无能的表现。他听见士兵的话之后,提着长剑挥帐而出。
营帐外火光冲天,士兵一片哗然。
迟素拎着长剑朝着营帐外走着,长剑挥起,落下,逃走的士兵就成了刀下亡魂。
染血的长剑一路滴过,像是铺就了一道染血路。火光映衬着迟素一张铁血的脸,像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修罗。他将长剑高举,营帐内的兵瞬间鸦雀无声。
不是畏惧他的铁血手腕,而是畏惧他手中长剑。看着那长剑之上染上的血,一个二个都没再敢有所动作。
他们当兵的,一生所愿都是报效国家,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因为叛逃而死在刀下。
“战!”
随着迟素的一声令下,士兵整装待发,与江明城做了最后的殊死搏斗。
……
“你说什么?败了?又败了?”
整理行装的江明烟,再听见萧容洲的声音之后,讶然的回转过头去。
迟素再怎么说也是宣国的一员猛将,也是萧云景手中的一颗大棋,怎么会连连败退?
萧容洲站在一旁,帮着江明烟将外袍船上,淡声道:“王牌也得用在刀口上。”
江明烟挑了挑眉不知可否。
“迟素败就败在重于功利,你的行为,大大刺激了迟素的好胜之心,可就是这样急功冒进,才导致他不会赢。”
江明烟拉过他的手,嗯了一声,“这么说,大哥不仅守住了云港还拿回了襄城?”
“嗯。”
“算下来萧云景莫不是就剩了两座城?”江明烟啧了啧嘴,将收拾好的包裹背到身上。
“错了,就只剩显城了。”
“嗯?不是还有个起兵的明渚城吗?”
萧容洲一笑,抬手将人揽着,“刚刚得到消息,明渚城民众反了。”
“娘娘,密诏。”
长风迈步走进屋,将密诏递到了江明烟的手中。
此时还能给她送密诏的除了萧云景不作他想,江明烟将密诏打开来看,果不其然,就瞧见密诏之上写着明渚城叛乱之事,让他速速归朝。
江明烟嗯了一声,将密诏收入包裹中,“外面马车可准备好了?”
“已经妥了。”
“我送你。”
萧容洲拉着人,步出了院子。
这一次的相聚太过短暂,让江明烟就犹如那日一般十分的不舍。与萧容洲再马车前磨蹭了半晌,江明烟方才坐上了回宣国的马车。
临去时,江明烟将脑袋从马车内探出来,叮嘱出声,“回去记得把白蒂兰吃了。”
“知道了。”
“你再等等我,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我就回去。”
他仰头看着她含笑的眉眼,答了一个,“好。”
江明烟嘴角咧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萧容洲无奈的叹笑出声,旁若无人的俯身再她的额头之上印下一吻。
“一路顺利。”
马车缓缓驶动,江明烟冲着他挥了挥手,“外面风大,你快回去吧。”
萧容洲走上前两步,低唤出声,“阿烟……”
看着他似是有话要说,将明烟扒着车窗问出声来,“怎么了?”
萧容洲慢步走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要说的话给压了下去,“没什么,我等你回来,再说给你听。”
“好,一定要等我!”
“会的。”
长风赶着马车渐行渐远,萧容洲也像是卸下了一身坚强,露出了面上怎么藏也藏不住的苍白之色。
他的一双眼睛盯着那离去的马车,手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出来。
“陛下!”
长影一把将人扶住,萧容洲摇了摇头。
他的身体他最明白,近日里,反噬之力越发的强了。
他一把握住长影的手,冲着人摇了摇头,“朕的事,不要告诉她。”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君令。”
……
宣国初年,四月初一,护军统领梁越归朝,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狼狈异常的迟素。可他带来的是打了胜仗的喜讯,迟素带来的却是丢了一城的噩耗。
大殿之上,一人风光一人卑微。一人站着,一人跪在大殿中央。
“将军,临走之时,我们明明说好的,一人拿下一城,可你怎么,还丢了一城呢?”江明烟一身红色朝服,偏过头看他的时候,面上带着一抹淡色的笑意。
“你……”
迟素想要骂出声来,可大殿之上,岂容他在放肆?
“行了。”
高座之上的萧云景含怒出声,他低头将两个人扫过,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迟素的身上,“三日之前,朕下了密令让迟将军退兵,迟将军为何不退?罔顾朕的旨意,害得五万大军全军覆没!这样的罪责,迟将军担得起吗?”
“陛下,臣觉得迟将军怕不是有了谋反之心!”
“迟将军身为统领万军的将军,却违抗军令,致使大败,又拱手将襄城送出,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朝堂之上平时看不惯迟素的人纷纷的站出来。
战败是小,叛国事大,再加上如今乱世,兵荒马乱之际,叛国一罪,罪不可赦。
萧云景沉吟了半晌,压下了心头的怒气,看着这个一路跟他走来的将军,“迟将军,你可有什么话对朕说?”
迟素冲着高座之上的帝王伏地跪拜,“臣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叛国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臣战败,臣违反君令,臣有罪。”
若未有叛逆之心,君令如山,又为何会罔顾?
萧云景多疑,自是不信。
他揉了揉皱着的眉宇,冲着人抬手一挥,“免去迟素兵马大将军一职,押入牢中审讯去吧。”
人从她身边拉走的时候,江明烟就感受到一道视线凝在了她的身上,是那般的灼烫甚至是讥讽的。
有一股子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底一划而过,就在江明烟想要细想之际,萧云景叫了她的名字。
“梁越听旨。”
江明烟走上前去,伏地接旨。
“山城一事,与国有功。现擢升梁越为宣国护国将军,今后朕的宣国就靠将军了。”
“臣梁越谢主隆恩!”
看着属于宣国的兵符送入她的手中,江明烟总算是露出了几个月来,难得一个笑来。
“明渚城叛乱,还需劳烦将军带兵前往镇压。”
“臣领命。”
宣国初年,四月一日,权倾朝野的兵马大元帅迟素被下了牢狱,寒门出身的梁越摇身一变成了天下兵马掌权的护国将军。当夜,迟素身边副官方信,在花街醉酒,酒后道出了迟素却有谋反之心,被花街女子传了出去,第二日,风言风语就传到了萧云景的耳朵里,萧云景大怒,限刑部三天,让把审讯结果拿到他的案头上去。
四月三日,也就是刑讯的第二日,为了让迟素再无翻身可能,江明烟安排了疆国死士伪装成士兵的模样,前去狱中劫囚,狱中把守森严,最后死士救人无果,死在狱中。正如江明烟所料想当中的那般,萧云景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那些个情分,也免了刑部刑讯,直接将人押入了死牢,判了削首之刑。
明渚城中叛乱迫在眉睫,江明烟临走之前的头一个晚上,去狱中见了迟素。
受了刑的迟素被人绑在木桩子上,在看见她来了之后,冲着她吐了一个血沫子出来。
江明烟看着他的狼狈模样,嘴角微微一笑,“多日未见,迟将军这脾气到还没有被磨下去。”
迟素冷哼了一声,“梁越,你打从一开始……就要置我于死地,你要的就是这掌控天下兵马的权力。”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现在要死了。”
昏暗的灯光里,全身上下都笼罩进阴影当中的人,像是躲在暗中凶猛的虎豹,只等静待时机,一口将猎物撕咬的骨头渣子都不剩。这样的人很可怕,却也当得起他的对手。
“我是要死了,但我知道你的秘密。”
临死之前狗咬狗,大概就是江明烟现在见到的场景。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眉眼,含笑看着他。她倒是十分好奇,迟素到底掌握了她什么秘密。
迟素看着面前从容不迫的人,笑出声来。昏暗的灯光下,他发丝凌乱,口中混杂着血沫子。身上被绑着动弹不得,可他看着江明烟的一双眼睛像鹰一般,很是凌厉。
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人是他从出生到现在见到过的最为从容不迫的人了。大是大非面前,还能做到如此不慌不乱,不骄不躁,倒也是个人才。若是能有幸成为知己兄弟倒也是一件幸事,可很不巧,面前的这个人是对手,是敌国皇后。
“我见过你。”
半晌,江明烟就从他的口中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她没有说话,就听见迟素像是回忆一般的问出声来,“那日在大梁村,大火里,我奉当时恭王之令,围剿你与疆国皇帝,那时我们便见过一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肯定句,不是反问句。
江明烟看着他,嗯了一声,“到也没有让我小瞧你,不错,我们见过,就是在大梁村。”
“疆国皇后亲自跑来敌国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到是甘拜下风。”
江明烟一笑,“能通过一个更夫,推算出我的身份的,将军也是好谋略。”她顿了顿,走上前去,脑海之中会想到那日火光冲天之景,声音带着一股子冷冽,“那日本宫就曾发下誓言,会为桃英报仇。”
桃英?
想起了那人是谁之后,迟素倒是鄙夷的一笑,“不过是一个庶民。”
“庶民也是人。”
江明烟不容别人质疑,她的一双眸子十分伶俐的看着迟素,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一个国家的运转不是只靠一个人,两个人,或者权贵就可以支撑起一个国家,百姓亦是其中一份子。在我的眼里,我们都是人,又有何分别呢?”
“迟素你太过自负,认为所有的一切只能配的上应该,必须,却没有想过有些事情的背后,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她仰头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便不能留你了。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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