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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匆匆听见了那边的动静和吴时弦的声音。
还有那一声痛心疾首的叮嘱。
本来不紧张的情绪忽然心跳加快, 不行,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就这么坐着被秒杀, 她上有老, 下面还没有小,不能就这么因为什么前辈子的债死了。理不辨不明, 话不说不透。
她扶着石头站了起来。
厉承泽已站在了她面前。
他身量高大,站在那里, 将隐隐绰绰的光挡掉数半。
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沉重而又克制, 似乎正在忍耐着什么。
吴时弦已不忍再看:“老大, 你捏头吧,一秒就好了。”
顾匆匆:……
厉承泽看也不看一挥手,沉痛建议的吴时弦飞了出去。
而他垂下的手,果真在微微颤抖。
顾匆匆咽了口口水,小心向旁边走了一步:“大仙, 你先听我说……”
厉承泽忽然伸出手来,将她直接一把狠狠拥进了怀里。
一瞬间, 顾匆匆猝不及防,被直接抱了个满怀。
他抱着她,将头垂下,深深埋在了她的肩上。
顾匆匆只觉全身的骨头都响了一下,好痛。
手肘感觉已经骨折了一般, 她的半个脸都在厉承泽的胸膛,鼻梁承受着这个尺度不应该有的压力。
……这是,要勒死人啊。
呼吸和心跳都快速急促,纵然用力,还是根本喘不过气来,好痛,比上次特瑞特那个家伙用手按住她肩膀的时候还要痛,痛很多。
顾匆匆艰难唔了一声。
却忽然察觉了什么。
厉承泽埋头的肩膀好像湿~了一点。
——这是流口水了么。
困兽犹斗,兔子急了还要咬人,顾匆匆用尽全力挣扎起来。
就像一个青铜对王者撒娇。
终于,他松开了手。
顾匆匆立刻伸手捂住鼻子,痛痛痛,痛到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他伸手替她擦掉眼泪。
温柔的,缱绻的,如同擦拭一件珍宝。
“走。”他突然说。
话音刚落,顾匆匆感觉一只手落在腰间,然后下一秒,整个人腾空而起,脚下失衡的感觉让她一瞬心惊,但很快她发现上升的速度很稳很慢,就像在减震最好的电梯里,在漫长狭长的甬道里面穿行,下面的光渐渐模糊,渐渐黯淡,最后缓缓融入黑暗。
隐隐是吴时弦的声音:“啊啊啊,等等我啊。”
她仰头看厉承泽,什么也看不清,但身旁这个人好像突然有点不一样了。
那种乖僻和反复的东西好像突然不见了。
远远听见了风声。再往上,他们齐齐落到了草地上。
天际已然是翻滚的黑,带着看不见的星光,顾匆匆的脚落到了实处,他的手却没有松开。
她伸手压下他的手,这一回,他的手顺从放了下来。
这前面的人,真的是之前那个厉承泽吗?顾匆匆还记得掉下去时候,他冷着脸叫她“下去”的嘴脸。难道这轮回盘给他轮掉了魂,不知道换了哪个人回来充数?
她眯了迷眼睛:“你是谁?”
他静静看着她,那双眼睛里面微光波动,仿佛有无数的星芒,又似表面平静暗浪翻涌的大海,蕴含~着沧海桑田般的时光。
这目光太厚重,看得她不安。
他回答她:“厉承泽。”
“你怎么了?”她问。
他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缓缓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是为哪一件事的对不起?顾匆匆看着他。
然后他低下头,吻在她额头,轻柔的,细致的,如同亲~吻最珍贵的珍宝。
顾匆匆伸手捂住额头。
他眼底一片温柔。
起鸡皮疙瘩了。
顾匆匆隐隐明白了什么,是那轮回盘的锅吧。
“那个,”她歉意笑了笑,“大仙,我不知道您在轮回盘看到了什么?不过有件事我想先说清楚。就跟之前和您说的一样,顾晴娘是顾晴娘,我是我。如果她对不起你,你非要找我出气,我确实……打不过你,但如果是——”她余光看了他一眼,“你对不起她,而想在我身上补偿,这心意我收到了。但是,真的不用。”
她微微笑,加补丁:“无功不受禄。”
接着再加:“你看,大仙,现在你手环也收回去了,东西也拿到了,阳光大道等着您,是不是。”
她说什么,他都不反驳,默许一般。
顾匆匆觉得还是要个他的表态:“你说呢?”
厉承泽:“好。”
啧,这做过轮回盘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都一下言简意赅仿佛高贵了许多。
不对,差点忘了。顾匆匆突然想起,是刘月牙那个禁言术。
一个月的声音换她的嗓音重塑。
额,一想到之前刘月牙的手指挨过厉承泽的唇,顾匆匆忍不住搓了搓额头。
厉承泽用眼神问她。
他今天的十个字已经用完了,现在说不出任何话来。
顾匆匆忙道:“没什么,我们走吧。”还好用完了,这情况,少说话好。
两人于是缓缓顺着小路往回走。
今夜的天格外黑,不知道几点,天空像靛蓝色的染布泼了墨,暗沉沉的钝。
地上也是漆黑一片,看不真切,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会踩到什么。
手电筒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可惜上面还是新买的电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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