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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梦魇

字数：4142 时间：2019-12-11 18:07:37

耳畔边是嘈杂的重金属乐，高亢的笑声在浓重的酒精味里发酵升温，年轻人的荷尔蒙互相碰撞，使人飘 飘 欲 仙。

这里是哪里？

仇丹挣扎着睁开眼睛，可没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一只汗湿的胳膊便揽过他的脖子，一个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嗓子在他的耳廓边大喊。

“丹哥你输啦！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操，你们几个故意的吧！”仇丹听见自己笑骂着，一边推开那只揽着他脖子的手，“你他妈滚远点，臭死了！”

“谁叫丹哥要装君子，替那几个女生喝了酒？”那人被推开了也不恼，一脸笑嘻嘻的，“大家高中三年也一起混了那么久了，有啥好不放心的？今天本来就是为了高考结束狂欢来的，不喝酒算啥意思？不能喝也得喝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挤眉弄眼地推搡了下仇丹。

“还是说你对里面的某个妹子感兴趣？”

“屁啊！我这三年全奉献给学习了，哪来的心思搞这套？”仇丹冷哼一声，“倒是你们几个，趁着这次机会使劲给自己喜欢的女生灌酒了吧，真低级！”

那人心虚地摸了下鼻子，随即又眼睛一亮，忽然振作起来。仇丹只觉得心下不妙，不等出声打断，身边的某人便扬起脖子大声吆喝起来。

“丹哥选了真心话！大家赶紧的！”

话音刚落，原本嘻嘻哈哈的人群更加沸腾了，无数个问题一窝蜂地向仇丹砸来。

“听说丹哥家有矿，但家里管的严不让给多生活费，这是真的吗？”

“隔壁二中的校花和丹哥上过床吗？”

“据说丹哥脚踏了三条船，那三人还和平共处了，这是真事？”

……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喝了些酒，脑子都不太清醒，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出格。仇丹没怎么在意，笑着看他们几个胡闹，直到一个比其他人更轻的疑问落在他的耳朵里，仇丹飘然的微笑才顿时一僵。

“你喜欢我吗？”

仇丹面无表情地扭过脖子，果不其然地对上了半米之遥，一双清澈而包含希翼的眸子。

那人的声音又轻又软，掉在热油般沸腾的人声里转眼就化开了，无人在意。可仇丹不是别人，那个人的声音比谁的都要令他印象深刻，因此即便那声音轻如鸿毛，他也精准无误地听见了。

那人见仇丹面如寒霜，脸唰地一下白了，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与他身旁手舞足蹈的人们反差剧烈。

仇丹看了会儿那张苍白的小脸，下一秒便不甚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若搁在平日他准会大发雷霆，将他推搡到角落冷嘲热讽让他长个教训，可今天是特殊日子，周围的人也都晕晕乎乎的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因此仇丹便不想与他动气，坏了心情。

“谁说我选了真心话？大冒险可有趣多了！”

仇丹笑道，于是熙攘的人群顷刻间被转移了注意力，起哄着让他把剩下三瓶酒给吹了。

气氛正好，仇丹心情又不错，于是也没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地把剩下三瓶酒给灌了个干净。

仇丹喝得潇洒，溢出的酒水顺着他仰着脖子脖子流进锁骨沟里，落在男生们的眼里就是个大写的酷，落在女生们眼里就是春心荡漾，有些害臊但又说不出所以来。

等仇丹灌完前两瓶酒，去拿第三瓶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开始打颤，双耳轰鸣，眼前的景象又糊又飘。

他似乎在余光里瞥见了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那人嘴里似乎在小声说着“别喝了”三个字，可他转眼便将那个声音抛在了脑后，一把握住眼前那晃着似的瓶口，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把第三瓶酒喝得一干二净……

……

“哥，你还好吗？”

仇丹醒来的时候，便看见一张白净清秀的小脸焦急地看着他。他的视线微微往旁移去，目光落在对方手里拿着的湿毛巾上，于是那人立即解释起来。

“刚刚哥喝完酒后没多久就不行了，赵子他们几个把你扶到沙发这里以后就过去继续玩游戏去了，”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游戏对我而言没那么有意思，我也不怎么喜欢喝酒，所以就过来照顾哥了。”

仇丹知道是眼前这小孩照顾自己的，否则他的脸不可能干净清爽，准是对方替自己擦了汗。可当那人像个小媳妇似的老老实实地把话说清楚了后，仇丹突然就怒了，也不知是哪个字眼惹他不愉快了。

“别人都在玩儿，就你一个过来算什么意思？！”

仇丹冷笑：“擅自带你过来本来就是我的不对，现在你还一个人跑到这里扰了大伙的兴致，你是想在高中最后的一段时间里还被人骂是我的跟屁虫、一条死活赖着不走的狗吗？”

眼前那张清隽的小脸白了一分，样子既可怜又无助，可仇丹却觉得爽快，伤害别人的感觉太好，他在别人面前装够了，也只能在这任他摆布的小孩前耍耍威风了。

“不止我一个人过来，其他几个女生也都来过，但我说这里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那人小声辩解道，眼神有些委屈，“哥，你别气了，他们都不知道我们关系好……而且被骂的是我，我不在意的。”

“关系好？我们什么关系？”

仇丹问道，笑容有些恶劣。

“记住了，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别自作多情了。”

这句话显然比前面的话杀伤力都要大得多，激得那人浑身一颤。可他早就经受过千锤百炼，被仇丹指着鼻子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于是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将手轻轻放在仇丹的脸上。

“哥，再过没几天我们就要高中毕业了。我肯定会去你的大学找你的，可你会吗？”他的声音轻柔极了，像只猫爪子轻轻挠在仇丹的心口上。

“我明白哥的苦衷，我也不想要什么，我只是有点不甘心……但又说不出为什么不甘心，不甘心的点在哪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仇丹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眸子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眼前的脸蛋青涩而又柔美，比男人的要更细嫩一分，比女人的要更坚毅一分。明明才十五岁的年纪，毛都没长整齐，个子也还未完全抽条，那双年轻的眸子却盛满了早熟的笑意，让他胸口间的涩意一阵一阵地上涌。

仇丹不再去与那双令他心烦意乱的眸子对视，自欺欺人似的闭上了眼睛。

仇丹搞不懂这人——要说对方年纪轻轻不懂事，可他又偏偏懂得分寸，颇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既视感；可要说对方思想成熟，他又一副紧追不舍的傻样，不仅替仇丹花钱消灾还得忍受仇丹的臭脾气。

起初仇丹还挺喜欢这听话的小孩儿，可随着这人若有若无的关心、小心翼翼地给予他各种帮助，还对他隐晦地表达出那种男女之间的好感，仇丹的心思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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