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第 33 章
钟宁被苏野带去了KTV。
两个人来KTV, 说起来真的有点奢侈。
钟宁本来想说去商场里那种电话亭一样的迷你KTV唱两首就行了，结果苏野这大少爷非说那儿坐着不舒服，硬是把她拖了过来。
今天周五, 大学城的学生们都已经放假，组着团出来浪。
钟宁本以为KTV包间应该全都满了, 结果大家出来都是订中大包，小包间的余量还很宽裕。
这家KTV的隔音效果不错, 走廊上鬼哭狼嚎的歌声混成一片, 关了门一下子就清净许多。
苏野说唱就唱，进屋便去点歌台面前点歌。
钟宁刚在沙发上坐下，门再次被推开, 服务生小哥一手提了组啤酒, 一手端着碟爆米花进来。
包间赠酒是惯例, 但钟宁自己不喝酒, 苏野一高中生, 也不该喝酒。
于是她起身问：“不好意思，请问这个酒可以帮我们换成饮料吗？”
小哥放下酒，摇摇头，“抱歉, 不能换哦，想喝饮料的话可以另点。”
在KTV里点饮料，钟宁有点儿舍不得。
犹豫了一会儿的功夫，小哥已经走出门。
苏野点好歌，到沙发上坐下, 偏头见她看着门口，出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
钟宁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心想这歌应该唱不了多久，不喝水就不喝水吧。
前奏结束，苏野没再多问，抬起话筒，唱出第一句：“每个人都缺乏什麽——”
钟宁转向屏幕，看见苏野点了首林宥嘉的歌，名字叫《想自由》。
她平常不怎么听歌，对于歌手了解也不多，什么八卦周边之类更是从没关注。
但林宥嘉恰好是她所知为数不多的歌手中的一位，因为很喜欢他慵懒而细腻的嗓音，有种独特的致郁风格，令她听过一次就印象深刻。
没想到除了吃东西的口味，她和苏野还能在听歌这一项上面达成一致。
平时说话时听不出来，唱起歌钟宁才发现苏野的嗓音和林宥嘉其实有点儿相似，都带着点儿慵懒意味。
他们音质同样都并不华丽，因此听起来会有叙述他人悲欢一般的平淡感，却又极易感染听者的情绪。
声音好听的人，唱歌只要不跑调，听起来就已经不错。再加上在KTV浑厚的混响渲染，很容易达到惊人效果。
然而苏野唱起歌来好像会削弱混响带给人的影响，更让钟宁能够专注到他的声音里去——
“或许只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没逃脱。”
副歌部分，弦乐渐强，至这一句骤弱，仅余大提琴低吟，和着人声。
钟宁心脏仿佛被人攥紧，屏住呼吸扭头，看着苏野侧脸。
室内灯光昏暗，屏幕上光影变幻交错叠在苏野脸上。
他瞳孔里倒映出蓝色，深邃而朦胧。
“一边在泪流，一边紧抱我。”
他忽然转头看向钟宁——
“小声地说，多么爱我……”
钟宁脑子里仿佛有烟花炸开，五光十色绚烂至极，却什么也来不及抓住。
最后的一丝清明里，她感觉自己似乎从苏野眼睛里看到了——
绝望。
比“孤寂”与“落寞”更甚。
歌还没唱完，苏野却放下了话筒。
他微微垂眸，掩住眼里情绪，勾了下唇，轻声解释：“有点口渴，不唱了。”
“啊，那我——”钟宁慌忙起身，“我去给你买一瓶饮料，你想喝什么？”
“不用。”苏野伸手从桌上拿了瓶酒，起子一撬打开瓶盖，笑笑说，“喝这个就行。”
钟宁气道：“这是酒！”
“我成年了。”苏野说，“而且啤酒不醉人的。”
“那也不行！”钟宁俯身想去抢，“你明天下午还上课呢！”
苏野不说话，任由她抢。
钟宁把酒瓶放在桌上，顿了顿，试探地问：“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苏野垂着头，良久，闷声说：“嗯。”
钟宁想了想，大概是从岳冰冰被家里人叫走开始，苏野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
她问：“是因为家里的事吗？”
苏野：“嗯。”
谈到家里的事情，钟宁不好多问。
但苏野心情不好，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于是她把酒瓶重新递给苏野，“那你喝吧，但是只能喝一瓶。”
苏野忽然笑起来，“姐姐是觉得我要借酒消愁吗？”
钟宁：“……”
难道不是吗？！
“谁借酒消愁会跑到KTV来……”
苏野嘴上嘲笑她，身体却诚实地接过了酒瓶。
他仰头喝了一口，评价道：“这个啤酒真劣质。”
钟宁瞪他，“……那你别喝了！”
“嗐。”
苏野继续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干完这瓶酒，砸吧下嘴，说：“难喝。”
“……”
钟宁不想理他了。
“其实……”苏野低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在这里，我今天应该真的会去喝酒。以前都是这么过的。”
“你……”钟宁震惊，“你才刚成年呢，怎么会养成这种习惯……”
“啊。”苏野讽刺地笑了下，“又没人管。就那样了。”
钟宁咬着唇，心里莫名有点儿拧得慌，毕竟以前苏野除了成绩不好，别的地方表现得都很乖。
……也不对。
他还逃课，大半夜翻墙进出校园都很熟练，对比他年长的其他哥哥姐姐也毫无尊敬可言。
冷冰冰，压根儿不搭理人。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潜意识里一直觉得他很乖！
“姐姐是不是挺好奇我家里究竟有什么事情的？”苏野问。
“……”
钟宁嘴硬道：“没有。”
她确实很好奇，但从来没打算开口问，毕竟这是别人的隐私。
不过转念想想，苏野说这句话应该是因为他想倾诉吧？那她这么说岂不是堵死他了？
纠结片刻，钟宁补充说：“其实还是很好奇的，只是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能问。”
“我哪有什么私事。”苏野无所谓说，“只要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缘故，他今晚说话的语气显得格外暧昧。
钟宁抿紧唇，强迫自己不去深想。
“说这个事情之前……”
苏野站起身，四处环顾一圈，把包间内的所有灯全部打开。
KTV里的灯拢共没几盏，就算全部打开也依然非常昏暗，不过比起方才确实好多了。
钟宁仰头看他，“做什么？”
“开灯。”苏野说，“我怕你一会儿害怕。”
钟宁纳闷儿，说个家里的事情有什么好让人害怕的……
苏野重新坐在她身边，距离比刚刚更近了些。
两人大腿若即若离地挨着，钟宁几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要说的话……也并不特别复杂。”
苏野沉默一会儿，忽然再次起身。
钟宁快被他搞懵了。
“我能一边喝酒一边说么？”苏野征求般地看向她，“本来想想觉得没什么，真要说出口，我好像……还缺点儿勇气……”
“……”钟宁犹豫，“要是你一会儿喝醉了，我扛不起你……”
“啤酒而已。”苏野漫不经心道，“喝撑了都不会醉。”
钟宁数了下，桌上一共也就六瓶酒，被他喝掉一瓶，现在还剩五瓶。
她从没喝过酒，并不知道这六瓶啤酒是什么概念，只觉得挺多的。
“随、随便你吧……”钟宁破罐子破摔地说，“反正，你要是醉了，我就把你扔在这儿，明天早上再来接你……”
“你看你。”苏野弯起嘴角，轻轻叹了口气，“威胁人都这么心软。”
钟宁：“……”
苏野捞了瓶酒，边开边说：“你得这么说，我要是醉了……”
他突然止住话音，许久才接道：“——你就再也不理我了。”
说这句话时，他声音沉了下去，情绪十分低落，好像钟宁不再理他是灭顶一般严重的后果。
钟宁张了张嘴，“我……我怎么会……”
“那可不一定。”
苏野坐下，这回他把距离稍稍拉远了一点。
话题就此岔开，他没再提家里的事情，沉默地灌着啤酒。
钟宁觉得他大概是后悔了，不想再把家里事讲给她这个外人听，于是也没提醒，打算等他喝完这瓶酒就强迫他离开这里。
虽然KTV的钱有点儿浪费，但是钟宁直觉再和苏野留在这儿，今晚可能会出点什么事……
又是一瓶酒之后，苏野将空瓶子放在地上，然后撑着沙发往她这边挪。
“我家里的事情……”他突兀地开口，“描述起来真的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钟宁转头想看下他表情，猝不及防被他蒙住了眼睛。
“——我妈去世了，”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很沉，语调却平铺直叙，没什么起伏，“我爸害的。”
“！”
钟宁仿佛被人闷头敲了一棍子，半晌不能呼吸。
他的手其实没挨到她，只是虚虚遮挡，但她仍感觉他的掌心好烫。
“你看，”苏野缓缓放下手，“我就说会吓到你。”
“我……”
他这句话里信息量太大，钟宁久久不能平复，“我、我没太听懂……是……字面意思吗？”
“不是。”苏野说，“是自杀。”
“……”
钟宁稍稍缓了口气，“那你为什么说……”
“可我觉得，他就是凶手。”
苏野朝后仰在沙发上，手臂抬起来搭在自己额头，“我后来才知道，我妈有抑郁症。”
“啊……”
“如果不是因为他出轨，如果不是因为他连续半年不回家，如果不是因为他每次打电话回来都是质问和责怪……”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