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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罐头

宋薇发了电报，人都走出邮局一段路了，里边的工作人员还在啧啧称奇，这年头，居然有人舍得用能买几斤肉的钱，发一封不当吃不当喝的电报；而这时，宋婷正捏了捏藏在自己裤兜里的挂号信，心满意足地走进了丰水县唯一的百货大楼。

算算时间，再过半个月，下一次包裹也就该来了。

想到自己在信上写的宋薇病重急需钱粮的内容，站在百货大楼的食品柜台前的宋婷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

看着架子上摆着的玻璃管装着的精品糖果和好久都没有上架的山楂罐头，宋婷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都错了。

宋薇就该活着，她不但得活着，还得活得好好的，最好是像现在这样，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爸说得对，幸好宋薇命贱，要是她真和她那个短命妈妈一样，早早就病死了，那她不是再也没有借口和那边要东西了嘛！

“这位同志，你都看好久了，你到底买不买啊？”站在柜台一侧的售货员皱着眉头走过来，一对上宋婷就翻了一对大大的白眼，“我们这儿是为人民服务的百货大楼，你要是不买，就请往边上走走，不要耽误其他人过来买东西。”

宋婷正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突然被售货员这么一喊，吓得她脸一百，原本都浮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大堆票票更是顿时都烟消云散了。

“我说女同志，你听得明白不？”售货员见她半天都不说话，还一脸呆愣的样子，眼中顿时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我说你们农村来的就不要装了，别以为穿个军装就了不起，谁知道是不是为了充面子，从别家借来的！”

要说售货员刚开始说话时，宋婷还没反应过来，所以一脸懵逼；现在被堆放在直接奚落成乡下泥腿子，宋婷当即就受不了了，瞪大了眼睛看回去。

“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乡下人买得到的军便装嘛！”宋婷抬手把自己的衣袖直接怼到了售货员的脸上，扬起脸，不屑一顾地瞟了售货员一眼，“别以为不买东西的就都是乡下泥腿子，我吃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就你们这样的小百货商场，在我们海市，不过就是个大点的供销社。你以为我是买不起在瞎看吗？我是在看啊，你们这小地方有什么值得我买的！”

说完，也不给售货员说话的机会，宋婷直接把自己口袋里带过来的钱全部掏了出来，随意地往柜台上一放。

“就那个山楂罐头，给我拿两个。”宋婷指着被售货员挡在身后的山楂罐头，手指尖都快戳到对方的脸上了。

售货员咬着嘴唇，面色难堪。

“说你呢，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嘛。我也是人民大众，现在我要买东西，你怎么不为我服务了。”宋婷撇撇嘴，“还有没有服务精神了，这样我是要找你们领导的。”

听到找领导，售货员这才压下了自己心头的火气，恨恨地拿起宋婷仍在桌上的那一堆钱，从里面数出两个山楂罐头的钱数。

“同志，你的山楂罐头和零钱。”售货员冷着脸把东西递给宋婷。

宋婷缓缓地伸出手，慢慢地从她手上把自己的东西拿过来，然后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同志，你这样才对嘛，下次我买东西还来你这儿。”

说完，宋婷转过身去，身姿摇曳地走出了百货大楼。

宋婷慢悠悠地朝邮局走去，心里却满是后悔，早知道今天要花这么多钱，她就在信里多要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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