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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云渊是什么时候对巫嶙动了心思的，大约他自己也说不清了。长期的相处与陪伴让一切都非常自然, 师兄弟的亲密关系, 他也是习惯的。

可在十五岁准备让他修行无情道时, 云渊突然惊觉, 本能的拒绝了。其余人以为他是自信心性坚定，其实不是, 而是他渐渐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 这份心意或许在他明白以前, 就已经存在了。

厅中歌舞暂告一段落, 舞女和乐师退下，台上竟是摆出一张桌子，上有抚尺, 俨然是说书的架势，在这种地方说书, 可算是新鲜。

说书人却也不是平日茶楼里多见的儒生朴素打扮，一雌雄莫辨的貌美之人, 身着艳丽的广袖长袍, 身后拖着条银色的蛇尾, 鳞片煞是好看。若说巫嶙的样貌美中带着一眼能辨出是男子的英气, 这位说书人却是看不出了，他游动的姿态慵懒惬意, 也是要这种美，才能不分性别的吸引人目光。

说书人以半蛇的姿态游至桌边，伸手举起抚尺轻拍, 开口，这才能听出是个男子。

“稍后还会有歌舞作伴，未免客官看乏了，便由小生来相陪片刻，为各位说段故事，解解闷。”

蜃楼真是会做生意，先不说他故事内容怎么样，光是看这个人听他的声音，就够消遣一阵了。

雅间的雕栏上有小的阵法屏障，注入灵力便可启动，如此一来雅间中的人可看见外面景象，外面的人却瞧不见雅间中的景色，说书人一上来，倒是有部分雅间撤了屏障，客人朝他暗送秋波，说书人淡淡一笑，不失礼，也不放浪。

“我们如今飞在海上，大家都知道，荒域封印距妖城不远，若无当年封妖三家挺身而出，便没有今日的河清海晏，小生在海域，先谢过当年的大能。”

说书人盈盈一拜，再道：“今儿我们说的故事，便与三家中的秦人有关。秦人当年被荒妖残害，只余一对兄弟，封妖后，他俩无后，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不过小生还知一段野史，说的是兄弟中一人与红颜知己的故事，是否为真，各位客官听过再议。”

说书人的声音似潺潺流水，悦耳动听，故事还没开始呢，有人却急着败坏兴致了，只听有人嗤笑：“我当说什么呢，那些个情情爱爱有什么好听的。要说封妖三家不为人知的故事，那也挑挑他们的内幕说啊。比如巫族和洛家当年那么大的家族，肯站出来封妖，我就不信族里没反对的，说说他们内讧的事呗！”

无礼的声音落下，竟还有零零散散的附和，巫嶙微微眯眼，顾秋喝酒的手也一顿，率先开口的，却是云渊。

“如今在座的各位，无一不享受着封妖三家先祖带来的恩惠，有何资格站在高处，妄图非议取笑救世的圣人？”

他的声音带着灵气，不怒自威。说书人俯身道：“诚如这位道友所言，没有他们或许你我都不在，小生以为，知恩图报，对圣人，我们应怀揣敬意。”

又有声音笑：“说得好。”

不仅如此，一个玉盒还带着灵力，漂浮至说书人面前，说书人看清里面的东西，眼睛一亮，陌生男人的声音又道：“赏你的。”

说书人笑吟吟收下：“谢过客官。”

先前口无遮拦的人被云渊的气息一惊，但也激起了挑衅的劲儿，有的人，不跟人作对，他似乎就浑身不舒服，非得贬低别人，沾沾自喜，仿佛他就获得了胜利。

“便是没有他们，也会有别的人站出来，有什么了不起的！”

巫嶙冷笑：“确实。可他们站出来了，封妖的是他们，你不如去问问你的先祖，为何当年他们没有站出来，如今却出了你这么个东西随意指指点点。”

问先祖？怎么问，这不摆明了说他去死，还骂他不是东西。那人登时怒了：“什么东西敢在你爷爷头上撒野！”

看不见雅间中，声音也有处理，辨不清方向，飞云宗弟子们视线搜过一圈，突然觉得蜃楼这个贴心的设计也不太好，他们找不到那个狂妄之辈。

先前打赏说书人的那个男人却再度开口了：“若是我，当年就不会站出来。”

“秦人最后两人在痛苦中死去，洛家后代活不过三十岁，巫族稍微好点，可在他们创出安神术以前，也疯了死了不少人。可是看啊，他们花着子孙后辈的命，救了一群什么东西，封妖三家如今荡然无存，却有人不知廉耻安安稳稳坐在这里，戳着他们的墓碑，指指点点。”

这话听着是在讽刺不知恩的人，可巫嶙皱皱眉，他怎么觉得，这人对封妖三家的语气也着实不好？

“所以我要是他们，我就不站出来。刚才那玩意儿虽然不是东西，但有句话我赞同，他们不出来，总有人站出来。”

“你他娘的够了！”

接连被两个人骂不是东西，那人竟是暴躁的从雅间里跳了出来，没了伪装，直接站在厅中，他环视周边，吼道：“有本事出来，爷爷教你们做人。”

飞云宗的弟子中已经有人站起，巫嶙却道：“坐下。”

师兄的话是要听的，而且这事儿，本来巫嶙也是最有资格生气发话的，他开口，弟子们只好重新坐下，只是既然此人现身了，不做点什么也太气不过。

有人放出蛊虫，悄悄朝那人袭去，云渊等人分明都看见了，但全都睁只眼闭只眼，放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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