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闲言碎语的几句, 后面陆知行像是又说了什么, 只是话音飘飘渺渺, 像是风很近地吹拂在耳, 可是认真起来了想要捕捉, 却无论如何都捕捉不到。
心像春日午后被晾晒的棉被,是极蓬松极绵软的一团, 宛若是云朵轻盈飞行在云里。
她的心也轻盈。
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的再见。
不知道怎么挂断的电话。
不知道挂断了之后,一个人又拿了手机多久。
抿着唇, 童谣有点高兴。
人一高兴,难免就有点想笑。
于是她笑了下。
然而笑了下, 她的高兴不减反增。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气球, 而他的话像是氢气一样的甜美。
他说一句, 她的心就满了。
再说一句,她就要爆炸了。
充气太多至于过剩,以至于挂电话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要跟着新闻联播里的长征五号运载火箭一起飞上天肩并肩了。
她忍不住地站起,在卧室里从这头走到那头, 又从那头走到这头,来来回回。
忽然沈月明抱着衣服敲门而入, “谣谣,你的衣服都干了……”却瞥见在房间里正走来走去的女儿,沈月明脚步一顿,迷惑,“你在干什么?”
童谣, “……”
童谣,“锻炼。”
沈月明,“……”
把衣服放下,沈月明有几分无语地道:“要锻炼去健身房去,你爸爸的卡办了三年的。……再不然去体育场跑跑步也行,在家里能锻炼出什么花来。”
童谣敷衍地应下来。
沈月明朝她瞥一眼,“听到了没?”
童谣点头,“听到了。”
“去不去?”
“不去。”
沈月明,“……”
算了,随她吧。
不再说什么,沈月明转身走出房间。
为避免引起注意,在沈月明走后,童谣没有再来回走动,只是静坐在了床沿。
……还是想笑。
余光瞥见摆在她枕边的辛苦牛,没有犹豫,童谣一把把它抱在了怀里。
想起他说,他要回来。
想起他说,说到做到。
越是想,她越是觉得心轻飘飘的,又满是冲劲——好像下一秒她就要飞上天,跟长征五号一起肩并肩。
他说……有事没事,他都是要回来看她的。
都是要回来看她的。
回来……看她的。
言犹在耳,是一遍一遍的循环。
实在高兴,难免得意忘形。她又不想因为过分得意忘形,于是食指一伸,按到了玩偶的嘴巴,小声地发号施令,“会说话你就少说几句。”
牛玩偶一脸无辜。
室内灯洒落如昼般的光明,而她抱着玩偶在怀中,脸色是刻意克制过的平静。
克制再克制,悄悄无声息,唇还是止不住地扬起。
……高兴。
好高兴。
抱着玩偶,童谣滚进了被子里。
真是,非常,特别,超级的——高兴。
……
一月里,鹿门一中组织两个实验班的所有学生去鹿门大学参加为期半月的数学封闭训练营。实验班的学生则无一例外都要参加——童谣与方葭霜虽不同班,但都在参训名单中。
为期半月的培训时间紧凑,先是集训,考试,倒数第二天是结业典礼,典礼上会给优秀学员颁奖。最后一天是教授讲座,也为本次的集训做总结发言。
说起来,本来结业典礼理所应当是在最后一天。只是颁奖的那位院长次日有安排要做教学访问,时间上出了冲撞,于是行程安排上便只能作出相应调整。
集训匆匆到了尾声,结业典礼前一晚,在集中住宿的酒店里,她随手翻着培训用的教材。暖气打得很足,房间干燥而安静——便衬得那一声提示音入耳是格外清晰。
以为是童春江夫妻或是方葭霜发来的消息,没有太在意,童谣点开了锁屏。
点进,入目却是陆知行发来的位置消息。
定位在鹿门的高速入口,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
软发散落在肩与耳鬓,她挽了挽唇。
心却怦然地起跳。
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脑内除了这四个字是一片空白,甚至没有回复。童谣迅速地站起身来,不及收拾任何东西,她围好围巾便要径直往外走,却在走廊撞见了集训时的生活老师。
生活老师便微蹙了眉,“小童同学,你要去哪里?”
童谣,“……”
集训是全封闭式的,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不允许回家——原则上甚至也不允许带手机等通讯设施,只是因为学生年纪都小,难免有的没的要联系父母,于是活动的组织方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了。
对着生活老师,童谣顿了半秒,道:“我出来散步。”
生活老师,“……”
生活老师便微微抬起画过的韩式平眉,不怎么相信地道:“……你知道现在已经几点了吗,小童同学?”
童谣淡定答,“十一点五十。”
“……”生活老师:“那你觉得这个点出来散步合适吗?”
童谣点头,“我觉得合适。”
生活老师,“……”
然而晚间规定的入寝时间是十点半——很显然,她所作所为并不符合规定。
鹿大这边也可特事特办:若真有特殊情况,学生要么联系家长,由家长出面向校方请假;要么联系领队老师,由领队老师跟家长确认过后再报学校请假。
总之是手续繁杂。
回到房间,童谣一个电话打给了童春江。
童春江正准备睡觉呢,眼一瞥瞅见女儿电话——又是这个时间,不免就几分担忧是什么急事,接起来果然对面就斩钉截铁地道:“爸爸,我要回家。”
童春江,“?”
手机开的是外放,在旁的沈月明也听到了声息,便朝丈夫使了个眼色。
童春江略清了清嗓,“怎么突然要回家了?”他道:“这不就剩两天了吗?”
何况按他们女儿的性格,别说是两天,就是二十天——甚至于童春江怀疑是不是两百天也是一样。
童谣,“……”
听童春江这一句问,童谣才反应过来:半夜十二点说要回家……似乎的确是要有个正经点的理由。
童谣张了张唇,“……”
却是欲言又止。
总不能说她是为了他回来才想要回去。
……听起来那意思就像是,他对她而言,甚至比这个数学封闭训练营更重要一样。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她也知道这样不好。
因为他是她的秘密……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自然不适宜,也不应该被旁人看穿和知悉。
她一个人的秘密,
不该有,不应有,也不能有——
旁人知悉。
话锋在唇边转过,童谣开口,“爸爸,我想你了。”
童春江,“……”
沈月明,“……”
童春江甚至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别吓爸爸,谣谣。”
童谣,“……”
一家有一家的相处方式,童家亦不例外。童谣自小便是冷淡性格,甚至有时偏刚硬,习惯与人疏离,纵然跟父母在一起,也比之寻常人家的亲子关系要少几分亲密与黏腻。
却也难怪童春江会是这个反应,毕竟多少年前——可能从小学的时候起——自家的女儿便是独来独往不用人管的那个类型。
这突然的一下,难免就让人没反应过来。
只是末了,童春江并沈月明还是安慰了几句。道是年底忙碌,若无要紧事,这两天接送她是不行。
不过,等两天后训练营结束,倒是可以带她去吃大餐。
童谣没作声。
童春江仍在那边继续地道:“谣谣,你是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童谣,“随便。”
握着手机,她抿了抿唇。
中餐西餐……她都不想。
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情。
她关心的事情……
陆知行。
“也行,”那头童春江无知无觉地道:“那我跟你妈妈挑好了,周五等你回家,我们一起过去。”
“好。”
“时间不早了,”童春江道:“你们明天不是还有颁奖礼吗?赶紧睡觉。”
童谣嗯一声,“挂了。”
外放,沈月明便插了句,“不是说想爸爸了吗?不多说几句再挂?”
“不了,”童谣道:“反正过两天就要回家了。”
沈月明,“……”
挂断电话,童谣坐在小桌旁边。暖色调的小灯在身洒落,而她静静垂眸。
此路不通——她又没有彼路。
焦虑。
她深深叹气。
正在玩手机的同班女生从被子里挣了个脑袋出来,一边抬手打了个哈欠,“……大晚上的叹什么气呢,童谣。”
童谣回眸看她一眼,“做小孩子真不容易。”
“?”对方不解,却又想起了别的什么,面露歆羡地道:“你还说,老师都说了,明天的优秀学员名额一定有你一个。……也是,谁让你成绩那么好呢。”
童谣没说话。
其实也不怎么好接。
对着别人赞美艳羡,坦然接下像得意而不知天高地厚,谦辞再三则如得了便宜还卖乖。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