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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洵自然能认出那块腰牌。事实上,前日他还同这腰牌的主人推心置腹。说的,正是一句英雄不问出处。
那人入职京兆府,不过是个末流差役。只因业务往来之故自己近来时长踏足府衙,这才识得这人。如今想来二人本该风马牛不相及。走到谈天述志的地步,少不了此人费力经营。
“好在沈大人多了个心眼。否则,此刻你尚且紧咬香饵不自知。我同沈大人设计寻了时机拿下这人,这才开始考量柳尚书要钓的那条鱼。”宋知鸢道,“我们想到了若干种可能与走向,其中之一便是兰大人这条。”
“幸而当真是兰大人……”女子促狭一笑,“这是最轻的情况。我运气不错,一试就试了出来。”她感叹道,“只怕沈大人还在同六部那些老狐狸过招。”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兰洵默默无语。
“曝冰三尺非为一日寒,滴水穿石亦非一日功。兰大人,你心急了。”知鸢正色。
兰洵自是赧颜,当下也并不辩驳。
“幼弟命丧柳翾之手。他虽不成器,可血仇在上,我身为长姐岂有放任仇雠之理?”谈起宋知斐,宋知鸢眼底蓦地显出痛色。自己嫁作宋家妇,起码有一半是为着他。“嫉恶如仇是好事,如今这世道还偏就缺你这样的腰杆子。只是兰大人身在官场,多少还是注意些好。莫要留下旁的把柄,赤心一念原不该掺搅进污浊官司。”
兰洵低眉顺目,谨诺不提。
要说这宋家小姐柳家主母,自幼就有个好说教的怪毛病。一旦打开话匣便是汪洋恣肆凌云意气,万千江山也尽在她指间方寸之地。无奈年岁渐长,这点兴味随之压抑日久。敲打完兰洵,她转眼便记起厅上另一人来。
宋知鸢瞥一眼明锦玉,嗔怪道,“大学士如今倒坐得端正,怎么新得的善本想不起来分我一卷?便是拓印本也好啊?”话里话外,分明是在调侃明锦玉隔岸观火,做甩手掌柜一事。
当事人悠悠哉捧了茶盏,闲闲撇去茶沫。水汽氤氲间,明锦玉淡挑清眉。“只要兰大人出了这门还不忘擅自动手,影子夜里就要上他家院墙。保管啊,出不了差错。”
兰洵瞠目结舌。
所以他为什么会以为明锦玉清净澹泊人畜无害?
“大学士便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
宋知鸢的心思同兰洵一般无二。兰洵既叫明昭钰一声老师,那明锦玉自然当得一句师长。“你家的兰大人,如何推给我教训?”
“你不该问我,让兰洵自己回答。”明锦玉端肃了神色,意有所指。
烫手山芋兰洵摸摸鼻尖,很快明白过来。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明锦玉正分明是不虞自己太为刻板映象所累,随之浅了眼界。英雄莫问来去处,丈夫安可欺巾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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