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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淙刚准备直起上身,晏江何却皱起眉,将头转了过来。这让张淙正面直视他的脸。
张淙:“……”
晏江何估计是感觉到被打扰,臭脾气搁梦里颇有不满,这一皱眉维持了几秒才舒展开。他的呼吸悠长平稳,喷薄出温热。胸口在有规律的上下起伏。
而张淙现在却似乎不太妙,有什么刁钻作祟的玩意,已然开始踩他心坎逛游。
张淙敛下目光,手松开被角,掌心缓慢地按在晏江何脑袋下的枕头上。软绵的枕头被他压出个坑,一点一点深陷,每一毫米都凹下得极慢,最后压结实。
张淙离晏江何特别近,近到他用鼻尖可以闻到晏江何的气息,热乎乎的气息。
张淙体会到什么叫做潜意识里的情景错乱。他的思维被一些无关紧要的片段打劫了。
这些于他此刻身边的所有一切全没关系。有尚未暗透的天,黑色里掺杂了削微的浅灰,虚设着定格下路灯,秘密生长于墙壁上延展,伸开枝蔓捆绑住一个不寻常的吻。
张淙的头越来越低,等到他的鼻尖跟晏江何的鼻尖轻轻碰上,张淙才猛地停下。他闭上眼睛,切断呼吸。同时搞清楚了一件事——他这是想吻晏江何。
张淙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动。大概能有一两分钟,他终于把手从枕头上收回,缓缓直起上身。他用手掩着嘴,侧过头压低声音咳了一下,肺都跟着闷震。刚才他好悬没把自己给憋死。
当一个人心里开始出现另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渺小尚且会被无限放大,更甚是张淙那本就荡然无存的荒土。纠缠牵扯起来,丝丝缕缕都细腻到恐怖。
颓垣废址浑浑噩噩,陡时见闻足音跫然,只一刹那,便透顶乱起分寸。
张淙悄悄坐在床边,胳膊搭在膝盖上,他弓下脊梁,将头埋进手臂中藏好。他在心里战战兢兢地小声想:“我是真疯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晏江何翻了个身,脸朝墙壁,背对张淙。听到身后细细碎碎的声音,张淙才回神。他站起来,从兜里摸出一根烟,躲去卫生间抽干净。
晏江何这一觉睡得舒坦,直接到下午四点多才醒。他醒过来的时候张淙正杵在对面的桌边捏饺子。里屋间或传过来冯老几声黏糊厚痰的咳嗽。
晏江何有些睡懵了,他慢慢坐起,揉了揉太阳穴:“几点了?”
因为北方的冬天比较燥,室内暖气又烘着,晏江何刚睡醒,嗓子不免有些干哑。
“四点多了。”张淙拍掉手上的面,又揪过旁边的湿毛巾擦了擦。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拎起一旁的水壶,给晏江何倒了杯温水拿过去。
晏江何接过水一口灌下。他完全没再觉得怎么样,或是有多少意外。反正张淙本质上非常细致,不过是性子扭着劲儿罢了,扳一扳能长过来,这他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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