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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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直到沈直再次昏睡过去,池昼对他的反应都浑然未觉, 一心一意投入于战斗中, 恨不得将眼前这个顶着沈直脸的人立即杀死。

可奈何对方修为也着实不低, 池昼与之交手数次, 却仍旧摸不清对方的五行路数,勉强只能打个平手。

“有人来了。”突然, 那人停了下来, 朝着一个方向看了看, 而后对池昼笑道:“今天就玩到这吧, 你最好能把他看护好,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被我抓住机会,就会杀了他取而代之。”

池昼闻言目露凶光, 可未及反应,四周突然亮了起来, 结界被撤掉,而那人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去。

池昼愤恨地将剑收起, 心中懊恼更深, 可眼下却不是他继续追击的时候, 便也只能作罢。他收好剑后摸出一颗丹药来, 直接送入口吞服下去,片刻功夫又变为少年池昼的模样, 转身急切地朝着沈直奔去。

沈直中途清醒过一次,见到风泽真人后心绪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此刻早已再次失去意识, 池昼双手颤抖地将沈直扶了起来,仔细拭去他唇边刺目的鲜红,低头用额角轻轻蹭了蹭沈直微凉的脸蛋,声音沙哑地说道:“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

沈直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他内腑受损,昏睡了两天才勉强自愈。沈直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的池昼。

池昼见到他终于苏醒,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道:“你终于,醒了。”即使知道沈直伤得不重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池昼一口气吊着就是放不下心来,这两天连眼都没合过,一直盯着沈直看。

两天的时间,池昼仿佛回到了那段只能对着沈直的灵魄自言自语的日子。

沈直先是愣了愣,然后才慢慢回想起之前的事来,连忙撑起身体问道:“关玉卓呢?”

池昼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着他,犹豫了一下才试探地问他:“你那天都遇到了什么?”池昼心中十分忐忑,不知道沈直在他赶去之前到底遭遇过什么,更担心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实。

“我是被……关玉卓打伤的。”沈直苦笑,“我也没想到,居然这么没用栽在一个鬼修手里。”说完沈直才反应过来,问道:“所以你们赶去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到吗?”那个莫名其妙的结界,难道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池昼犹豫着点点头。

沈直深吸一口气,一仰头又躺回床上,想起昏迷之前见到的那把焚月剑,又看到面露疲惫的池昼,顿时心中一酸。若如墨真的是风泽真人,借故接近自己一定另有目的,若他真的想抹杀这个时空的池昼取而代之,那自己上次让如墨帮忙带话,岂不是差点害了池昼?

沈直现在想来,才觉得心有余悸。

“不舒服么?”池昼见他面有异色,立刻俯身关切地问道。

沈直摇摇头,抓住池昼的袖子轻声嘱咐:“这件事生得蹊跷,关玉卓的如今的修为和他为人之时不可同日而语,定是有高人背后操纵,不管对方的目的如何,你一定小心。”

池昼一愣,随即苦涩地摇了摇头,“对方显然是冲着你来的,怎么反而劝我小心?”他甚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一遭下来,池昼已经快要被沈直吓破了胆,可沈直居然还天真地在担心他的安危。

沈直不想与池昼多说,一来此事涉及到池昼的家仇,二来他也实在不确定风泽真人的目的,若是现在贸然告诉池昼现在有两个他存在,池昼说不定不会信他。

“我们都小心。”沈直没有多说,只是浅浅地对池昼笑了。

池昼心口骤然一紧,几乎被沈直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迷失了神智。

当日发生的事,只有池昼一人知晓前后因果,可对方来去无踪迹,即使道官府派人介入也没有查出什么线索来,最后只能加强山中的防护,继续调查幕后主使。

沈直身体日渐好转,不过半月时间便全都恢复了过来,虽然这段时间没有任何风波再起,可沈直还是一直保持警惕,随身准备了很多符纸保命,甚至还一直嘱咐池昼一定要时刻跟紧他。

池昼自然不懂沈直心中所想,不过结果倒是他乐意见到的,毕竟他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黏在沈直身上。

这天二人刚从外面回来,池昼出去洗漱的功夫,桓俞便窜过来串门。沈直对这个前世的徒弟本来就亲切,每回见到桓俞总是很高兴,立刻热情地招待桓俞坐下,还给他泡了之前沈正留下来的好茶。

桓俞奇怪地看了看四周,问道:“池逾辉怎么不在?”

“他去洗澡了。”沈直随口回答:“他在的时候你也可以来玩,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虽然两个人之前发生过不愉快,可是沈直还是了解池昼,断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

桓俞低头没有说话,慢吞吞抿了口茶之后才又抬头看向沈直,问:“怀容,你怎么跟池逾辉关系这么要好?”

“自然因为他人好。”沈直笑着答道:“而且人又傻乎乎的,我跟他共处一室关系不错,自然要多护着他一些,不然说不定他就在哪里被人欺负了。”

沈直虽然还不能确定风泽真人到底是否要对池昼下手,可做好准备总不是什么坏事。

桓俞垂下眼帘,“多少弟子想与你攀上关系,你却唯独只跟池逾辉黏在一起。你怕是不知道他的出身吧。”

沈直脸色一变,紧张地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确认里面的水声没有停,这才沉声警告桓俞:“这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在池昼面前提起!”池昼无家可归孤身一人已经很可怜了,如果这件事再传出去,旁人指不定会怎么说道他,沈直哪里忍心看池昼受这样的委屈?

桓俞的动作一顿,轻轻应了一声便端起茶杯,掩去眼中万般情绪。

恰好这时池昼浑身水汽走了出来,看到桓俞还愣了一下,而后不悦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桓俞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淡淡地说道:“来找怀容聊聊天,这你也要管?”

池昼咬牙,若不是沈直还在,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明日符箓课要考试的,需要用的材料准备好了吗?”沈直怕他们两个又吵起来,连忙开口问道。

“朱砂,无根水,符纸,都帮你准备好了。”池昼长发上还滴着水,听到沈直的话立刻转过头告诉他。

沈直冲池昼笑笑,又转头问桓俞:“你呢?”

桓俞看了池昼一眼,怔了一下才说道:“我还差些无根水,明日清晨出去取一些好了。”

“我这有的是!”沈直翻出一个小瓶子来,转身拿起方才沏茶的水壶,一边说道:“我二哥说要用无根水泡茶才好喝,所以每日都采一些留着泡茶,就不用你一大早出去费功夫了。”

“那便正好了。”桓俞笑道,一抬眼却不经意地发现池昼正沉着脸盯着自己。

沈直没发现他们二人的对峙,灌满一个小瓶子之后便走过来交到桓俞手里,叮嘱道:“明日千万别忘带了。”

“嗯。”桓俞应下,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瓶子,平静地说道:“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沈直立刻拉过池昼,借机夸赞道:“都是池昼的功劳,说起来,你还得感谢他!”

桓俞一愣,不自在地捏紧了小瓶子,不情不愿地说道谢:“那就多谢了。”

沈直面上一喜,连忙拉了拉池昼的胳膊,暗示他也回应些什么。

沈直的话池昼不得不听,刚想开口的时候,却看桓俞已经转身走了,他只好无辜地看向沈直,控诉道:“是他不听。”

沈直叹了口气,气呼呼地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抱怨道:“你们两个,怎么一个比一个幼稚。”果然少年就是少年,不过就是一场误会,闹到现在还这样别别扭扭的,不知桓俞几百岁之后再想起这件事来,会不会觉得臊得慌。

池昼心里一动,走过去单膝蹲坐在沈直面前,认真纠正沈直:“是他太幼稚。”

沈直都被他气笑了,“你觉得你方才的态度很好么?”

池昼吸了口气,平静地说道:“若是他对你没有外心,我自然不会对他如何。”沈直若惦记着前世的师徒情谊,池昼自然不会打破他美好的幻想,可但凡桓俞像前世一样动了半点对沈直不利的心思,池昼断不可能留他活路。

沈直听了池昼的话大为感动,俯身趴在膝盖上和池昼对视,感慨道:“我要是早些认识你就好了。”他一心想着保护池昼,池昼又时刻惦记着他。沈直想,若是他们二人前世便相识,一定会成为好兄弟,说不定结局也会不一样了。

“现在认识也不晚。”池昼轻声说道。

沈直笑笑,突然想到什么,严肃地问池昼:“我问你个问题,若是等你修为大有所成之后,有机会能让你回到过去,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既然都是同一个人,那么大概池昼会懂风泽真人的想法。

池昼眉头皱起,不懂沈直为什么问起这个问题,想了想才回答:“若以后我有机会回去,最想做的便是先找到你。”

沈直浑身一震,“为什么?”话刚问出口,便又反应过来。他这个问题针对现在的池昼来说根本就不成立,毕竟前世他又不认识风泽真人,对方又怎么会特地回来找他?

“算了。”沈直又摇了摇头,“我去洗澡,明日还要考试,不聊这些事了。”

池昼仰着头看沈直起身,还是没想明白沈直为什么问起这个来。难道沈直已经见过那个占了他肉身的人?

第二日便是符箓课考试,沈直最拿手的便是符箓,即使事先对考题毫不知情,他也丝毫不慌,池昼自然也是一派气定神闲,可相比他们二人的淡定,杜芳茗与桓俞显然就紧张得多了。

尤其是杜芳茗,在路上的时候就开始紧张得直打嗝,直到进了考场等候的时候都没停下来。

沈直担忧地看着他,问道:“你还好吧?”

“嗝!”杜芳茗一张嘴就先打了个响亮的嗝,苦着脸问:“怀容,你有没有嗝,办法帮我,嗝!一下?”

沈直想了想,突然拉着杜芳茗往外走,“我想到个好办法,出来说!”

“你们去哪?”池昼跟着站起来,不放心地问道。

沈直根本来不及回他,一直拉着杜芳茗飞速地往外跑,池昼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追了过去。

好在沈直也没带着杜芳茗跑多远,刚一出门便停了下来,池昼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见沈直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颗药丸给杜芳茗,又在一旁不知说着什么,似乎只是在鼓励他。

池昼一颗心这才放回肚子里,可是没想到刚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刚好看到桓俞坐在原位,趁着他们都不在的时候偷偷把沈直准备好的无根水调了包。

池昼顿时怒火烧了起来,刚迈出了一步想去教训桓俞,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不过就是一瓶无根水,即便没有这东西,他也相信沈直有一万种方法能通过考试。

可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桓俞究竟想做什么。或者能借这个机会让沈直看清桓俞的真面目也好。

“你怎么也不进去?”沈直带着杜芳茗回来,见池昼站在门口,有些奇怪地问。

池昼笑了笑,“我不放心你。”

“我去给芳茗兄治病,能有什么不放心的?”沈直得意地说道。

“治好了?”池昼看向杜芳茗。

“好了好了!”杜芳茗高兴地夸奖沈直:“怀容的灵丹妙药好用极了!”

池昼意外地悄声问沈直:“你哪来的药还能治打嗝?”

沈直神秘地笑笑,趁着杜芳茗不注意,压低了声音回答:“就是普通的糖丸罢了,可我说是我二哥给的包治百病的仙丹,他便信了!”

池昼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出来。

考试的内容很简单,老师会给每位弟子设置一个梦魇,凡在规定时间内成功画下解禳符,禳梦成功者即视为考试通过。

如此简单的符咒,沈直自然不放在眼里,入了梦境之后反而还有些兴奋,不知道自己抽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噩梦。

梦境虽然是人为设立的,可背景还是会呈现宿主心中所想,所以沈直入梦见到姑余山的景象便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虽然已经重生一次,可前世种种他依旧未能忘怀。

“谦瑞真人,此事关乎整个修真界的安危,还请您务必答应。”

沈直顺着眼前熟悉的小路走出去没有多远,便看到自己前世在姑余山上的住所,刚一走近,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沈直心里一疼,立刻明白过来这梦中所现正是当日道录司正印来说服他舍生取义之时。

“沈某死不足惜,可贫道怕天劫以我一人之力,难以抵御天劫。”随后,沈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沈直穿墙走近,看着面前已然功成名就的谦瑞真人,胸口还是一阵闷痛。

世人只知他慷慨赴死,可无一人知晓他对这世间有多留恋。修炼数百年,一朝魂飞魄散,沈直心中又何曾没有过怨恨。

沈直站在角落里看着当时自己背在身后紧握的双拳,苦涩地想,他原以为重新得了个机会活一次,心中便没什么好怨的了,哪里想到自己内心藏得最深的梦魇,仍旧是当时点下头的那副画面。

“死都死了,想这些又有何用?”沈直自嘲地笑笑,双手凭空一抓便将画符的工具取了过来,垂眼说道:“左右不过是前尘往事,何苦还要挂念。”说着,他铺好东西开始准备禳梦,可没成想咒成之后却一点作用也没有,眼前的梦境丝毫没有变化。

沈直顿时傻眼了,他现在虽然修为不济,可总归不至于连这么简单的符咒都出错,沈直沉下心来,将自己刚才的每一步开始重新检查一遍。

“怀容怎么还没出来?”杜芳茗已经完成了考试,刚一醒过来就看到沈直还在原地打坐,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而四周其他弟子基本已经醒的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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