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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车子向前开了有一个小时，我便看见前方有十几个人聚成一团。我稍稍将速度降了下来，将车子往旁边开了一些。

等离他们近了，才看清他们大致模样。这十几个人身上没有带任何东西，衣服杂乱但是整洁，他们双手插*进口袋，身体缩成一团。

车子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们各个抬起了头，一直看着我们车子远去，才回过头继续低着走路。

凌锋将车窗关闭，他说：“他们是被基地赶出来的。”

“通常基地因为什么而赶出人？”我一直是远离人群生活的，人类自身所建起的一些规定，我是一概不知。

凌锋眼睛看着车顶，似乎在想着什么，他漫不经心道：“可能是犯了大错，也可能是基地盛纳人数已经饱和。此外，大基地和中小型基地又是不同的。”

“像四大基地，他们自己定的规则相对完善也较为公平，在大部分的事情上可以依靠规则去办事；而中小型基地运行时，更多的是领导者的决定。”

“领导者的一系列决定，关乎着基地是壮大还是逐渐走向灭亡。”

我看着前方，答：“嗯。”

到了正午，我停下车。我翻出几颗药，递给了凌锋，之后割了一块肉下了车。凌锋吃完药后，慢吞吞地走到我身边。他站在旁边，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我的脸。突然，我感到一股温热在靠近着脸，我道：“怎么？”

凌锋惨白的手停在了空中，他的食指碰到了墨镜。我没有动，还是维持着原先的动作。

凌锋同样也没有收回手，他用着淡漠的声音说：“你的眼睛好像有些不同了。”

我翻转树枝的动作停了一秒，“哪里不同了？”我已经好久没有注意自己的一双眼了。

下一秒，凌锋指尖碰到墨镜，随后我的眼前变得光明一片。忽然的变化让我不禁闭了闭眼，之后适应了才缓缓睁开。

我抬起了头，浑浊的双眼与凌锋的眼睛对视着。凌锋的眼睛眨了一下，他的眉头有一丝蹙起。

他手里拿着墨镜，手指轻轻摩擦着，说：“钟柯，你的眼睛……”

我低下了头，继续烤着肉，说：“变得更浑浊了么？”

凌锋半天才回应我：“你眼睛黑色的部分似乎变小了，浓灰白色的东西似乎在继续侵占。”

“……嗯。”我将烤好的肉给了凌锋。凌锋坐到身边，我听着他吃起了东西。

“自从子弹打入脑袋后，我发现身体已经成为了定时炸弹。眼睛，明眼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可让我担心的是，一些变化是难以用肉眼察觉出来的。”会不会有一天，身体内部经过长时间的悄然改变，我变成丧尸后就再也变不回去了。

凌锋放下了肉，喊了声：“钟柯。”

“你有想过，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么？”

我愣了下，凌锋的这句话在好久之前，他也曾这样问过。

我的回答依旧和原先一样，“不清楚。”

“我曾怀疑过，”凌锋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你接触过实验或者药剂。”

听到凌锋的话，我直接摇了摇头，肯定回答：“从我出生起，我和家人一直在野外生存着。”

“你的爸妈爱你么？”凌锋接下来问出这话时，他垂下了眼睑。

我点了点头，“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我的。爸妈本来就不用死，但是他们还是利用自己的血，引开了要袭击我的一群丧尸。”

“四五十...........y......Q.....Z........W..........5..........C........... O........M..............言...............情.........中...............文..........网...头的丧尸就这样追赶着他们，追到他们精疲力尽，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只能抱紧怀里的东西。”

“等丧尸群散去后，第二天，我终于找到了他们。他们身上的肉失去了一大半，脸已经全毁了。”

我低下了头，双手交叉着：“我爸妈成为丧尸后，他们还是在一起走着。那时候，我身体僵硬得不行，就只能看着爸妈向我一步步走来，嘴里在发出哀鸣。”

“我拿出枪，最后在他们要抓住我的时候，打死了他们。”

我的大脑此时无比的清醒，过去十一年的岁月，在这一刻，好像再也无法将过往的事情蒙蔽。

凌锋把树枝扔到了火里，他眼神没有以前那么冰冷，他小声道：“他们爱你。”

“嗯。”我点头。

“他们应该想给你更好生长的环境吧。”凌锋弯着背，看着树枝在火中烧得劈哩叭啦响。“希望你能安全长大。”

我直起了背，眼睛慢慢睁大。

“可能由于某种原因，他们不能待在基地，因为这可能比在野外生存更危险。”

我从未想过太多，也没想过爸妈为什么不进入基地。那时候的生活，于我来说，便是爸妈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呼了口气，道：“可能吧。”

凌锋挺直了背，他看着火看了几秒，之后又问了句：“那时候，你手里抱的是什么？”

“我……”我本想脱口而出，但只是‘我’字刚出来，便卡掉了。我寻找着脑袋里的回忆，竟然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看着凌锋，摇了摇头：“我已经忘了。”

“嗯。”凌锋将手里抓着雪，然后洒进了火中。火熄灭之后，我和凌锋上了车，继续一天的路程。

我开着车，凌锋坐在后面又把弄着枪。

“你很聪明。”我对凌锋道，“从见面起，我便这样觉得。”凌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嘴角微微有了一点弧度，“不得已而已。”

车子在路上跑了没多久，在前方又看见了一个人。只是这个人每一步走得很慢，而且一只手还撑着腰。到了后面，我们才发现，这是一个怀着孕的女人。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下来。我皱着眉头，看着女人的身影越来越大。

在风雪里，女人跪了下来，双手撑着雪地，大口喘气着。她听到了车子的声音，然后抬起头，透过玻璃，她的那双满怀活下去的眼睛怔住了我。

凌锋也看见了这个女人，只是瞥了一眼，就漠不关心的继续看着自己的枪。

“救救……”女人伸出了手。

“孩子……孩子……”她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钟柯。”凌锋把枪收了起来，“你是要帮他么？”

我看着女人哭了，大把大把的眼泪从眼眶中夺出。“嗯。”

凌锋看着我，没有说什么，好像这只是他随便问一问。

我把车子停了下来，下了车，走到女人身边。女人一边哭泣着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腿。

我看了过去，她的裤子已经湿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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