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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唐氏的家主性子温吞又和善,素来是个不爱与人争的,唯一一次争是为了他领地里的百姓。
按理来说,秦安地理位置好,四季分明,水土肥美,怎么说军事力量也不应该差就是,但是大概是整个秦安都随了唐氏家主的温吞性子,没几个能打的,有名的将领也没有能数的上的。
而且秦安尚文,唐氏家主便做得一手好诗,笔也拿得,画也画得,什么都会,而且也不是只会那么一点,每个领域都有他的名字。
加上唐氏家主热情好客,又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文人骚客便都爱往秦安去。
苏楣想了想,“秦安如今变成这样,说到底还是唐氏家主的问题。”她趴在榻上,伴鱼用鲜亮的丝带给她扎了两个发髻,便显得她模样越发娇俏,只是没了之前的那股子天真烂漫。
苏恒半靠在门口的位置,懒懒散散地看向外面,望着檐角的一只,听闻这话,不置可否地摇了摇扇子,附和着苏楣的话:“确实,秦安起点挺高的。”若是好好地调.教出一支军队,不一定就比幽州苏家军差。
苏楣抱着一只暖手炉,歪歪斜斜地靠上榻上的小方几,窗外隐隐透过来几丝日光,“他心太软了,这样的人也下不了决心练出一支狼虎之师来。”
“而且秦安的生活也太过于安逸了。”
只是不知这安逸什么时候会被打破了。
两人都没再出声,室内只余安静蔓延。
过了半晌,苏楣从榻上爬起来,也没穿鞋,径直走向苏恒,待站到他面前,才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苏恒的眼睛。
“哥哥。”她出声唤苏恒,歪着头,脸上一如往初,仍是天真又带些娇娇憨憨的神情。
苏恒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言语间也都是稳重,早已不复当初青涩又张狂的少年模样。
当年那个乖戾放.浪的贵公子已经蜕变成一个沉稳的将军。
仿佛一夜之间就成长了。
苏楣眨眨眼,心里泛上酸涩,不知怎地就格外难受,“我会想法子尽快结束这场战争的,你莫要担心我。”
苏恒笑了笑,抬手揉揉她的头,说话间才有一些之前的漫不经心跟懒散,含着笑意,“听你的。”
“哥哥。”苏楣握了握他的手,声音低了下,“辛苦你。”
他之前考虑事情全是站在苏家的角度,做的事情也全是为了苏家,仿佛这辈子就是为了苏家活着一样,为了苏家,然后就是为了她,苏恒什么都要让给她。
包括幽州。
苏楣觉得,他也该为自己活那么一下。
她了解苏恒,知道他本就是个散漫的性子,不耐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仍是耐下性子做好了。
等打完仗之后就好了,苏楣想,到时候他也该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事事都要考虑家族。
如果他想要幽州的话,她也可以给苏恒。
苏恒慢慢收敛了笑意,眼中却含着温和,叹了口气,“傻子。”随后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扇子。
他心知肚明苏楣的想法,但是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牺牲。
能跟家人朋友在一起生活,而不是孤孤单单一个,孑然一身地在这世间过活,就已经很好了,也是他一直所向往的。
多少人都过不上这种生活,他没道理再挑三拣四的。
战争快点结束就好了,苏恒想,在这种时代,还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至于其他的,哪里能管那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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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流云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扯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抬头望过一边高耸入云的险峰,最后目光在崎岖的山道上停了一停,“在前面驻扎吧。”
日光已经半敛了起来,只余光温柔恋恋不舍地仍旧在西边染成一片热烈的红色。
这里已经是幽州境内了,离着青衣城不远不近的距离,在过边境的时候守卫已经通知了他们的主帅,算算飞鸽传书的时间,段流云觉得现在幽州少主应该已经知晓他们到来的消息了。
虽然跟上次分离也没多久,但是段流云总觉得时光缓慢,仿佛一瞬间便已物是人非了。
也不知再见会是个什么光景。
一行人就地驻扎,帐篷已经撑起来了,护卫正在生起火来,最后一抹光在天边泯灭,几点星子点缀在深蓝色的天幕。
段流云弯下腰,撩起袍边,在篝火旁坐下,眼神余光瞥到了负手站在一边的沈离——他正抬头望着山上,仿若在出神。
段流云的目光顺着沈离望的方向看去,山峰高耸入云,半山腰有一寺庙,隔着远处看去便是小小一点。
这是久负盛名的般若寺,据说几百年前便建起来了,战乱跟朝代更迭都丝毫没有影响到它,仍是香火旺盛,前来拜佛的百姓络绎不绝。
虔诚的信徒朝圣一般,一个台阶磕一个头,就这么一步步上去,希望以自己的诚心来感动神佛,求得自己的所求。
也经常有王公贵族来求签,让寺庙的主持解一解,看看自己能否有封侯拜相的命数。
不过此举也大部分是糊弄一下百姓或者自己而已,混淆视听的东西,把玩权术的人通常不会被宗教操纵的。
一个侍卫抱着柴走过,经过沈离之时住了脚步,也抬头望过去,好奇地发问,“这家寺庙很有名的,主公也想去求一求佛祖么?”
沈离闻言,回过神来,笑了一笑,“我不信佛。”
“那主公您……”在望什么?
“只是想着,既然刚好路过,也该去求个平安符来。”
“您不是不信佛么?”那侍卫不解,既然不信的话,那么求符也没什么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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